锦绣还不知道楚舟这边发生了什么,一听周文如此说,也跟着上前一瞧究竟。
    走到跟前,就见一家夫人直接拉住楚舟的手,亲亲热热的正说着:“定了亲又有何关系?照样可以退的嘛!我瞧你只比今儿成亲的时家小子小一岁,听闻女方才十五岁,她家中一点儿都不着急,可见是丝毫不为你着想的。
    楚小相公,依我看哪,您还是多想想我的话,我家中还有三个未出嫁的姑娘,年龄与你正好合适,你有时间可来我家中小坐呀!”
    楚舟的脸已经黑了,努力将手从这位不认识的大婶儿手中抽出,准备起身。
    锦绣瞧见了楚舟的态度也就够了,适时上前,亲亲热热的冲楚舟喊了一句:“姐夫,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刚才丹阳在那边找你!”
    楚舟也不好在时家的宴会上和别人发生冲突,让时家难做,于是黑着脸趁机离开。
    锦绣却没走,笑眯眯看着刚才拉楚舟手的夫人,拱手上前行礼,样子客客气气,让几位夫人眼前一亮。
    锦绣这两年长得越发好了,有时候就是身边看惯了的人,也会盯着锦绣的脸走神,何况这些第一次见锦绣的夫人们,完全被锦绣的样貌吸引。
    就连那位被打断的夫人,瞧见锦绣的一张脸,也生不出一点儿气来。
    但锦绣下一句话,却让那位夫人勃然大怒。
    锦绣笑眯眯道:“方才听闻夫人的意思,是要将家中小女儿嫁给我姐夫为妾?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不知夫人家的小女儿可是长得花容月貌?总不能比我姐姐还差吧?要知道,在我家中,像我兄长这样的,才是平常水准。”
    锦绣指指站在身旁,长相略青涩,气质更加柔和的周文。
    周围夫人们听了锦绣的话,看看锦绣和周文的长相,不由得吸口冷气。
    这,这实在是,长得太好了点儿。
    那位夫人被锦绣看的尴尬不已,撺掇别人家女婿停妻再娶,还被女方家人听见了,是个人都会觉得尴尬。
    更让人无地自容的是,还被人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说出来了。
    再说,她的本意可不是让自家女儿去给人做妾,而是当正儿八经的娘子夫人的。
    现下被人这么一说,好像她家女儿上赶着去给人做妾似的,以后她家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位夫人生气的将手狠狠拍在桌上,刚想发怒,就对上锦绣笑眯眯的眼睛。
    很快冷静下来,双方都很清楚,这位夫人今天只能吃了这个闷亏,这事儿现在压下去,顶多被人背后说几句,但要是闹大,她家女儿的名声就彻底被她毁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夫人,恨恨的咬牙,瞪了锦绣一眼,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周围其余人像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似的,说说笑笑,假装没看见这边发生的尴尬事。
    锦绣环视一周,满意的收回视线,和周文转身离开。
    离开后,不少人对着锦绣的背影可惜的摇头:“看着一家的孩子,都是能拿住事的,听说都是府学里优秀的秀才公,还长得这么好看,可惜我家没个年龄合适的闺女,否则我也是要动心的。”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家闺女才五岁,我恨不得早早地定下来!”
    锦绣和周文完全不知道后面的议论声,在拐角位置找到楚舟,楚舟正一脸阴沉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转过身郁郁道:“每次出门都遇到这种事,烦不胜烦。”
    周文安慰:“等你成亲就好了。”
    锦绣心说,想得美!成亲?不中举人休想早早成亲!
    显然楚舟也是这么想的,楚家和元家早有默契,都在等楚舟中举后,给楚舟和出绣办婚事。
    楚舟点头道:“明年乡试,我是一定要下场一试的。”
    说到这点,周文也很激动,瞧着时家今日往来的客人中,不少都是官场中人,场中不少人见到那些人,态度不自觉开始谦卑的样子,让周文难得心中燃起了雄心。
    这年头虽然商人之子可参加科举,但官场中人明显占据主导地位的,还是家有底蕴的人家,现场富商见了小小的七品官,都要卑躬屈膝,让锦绣心中想到了最近两年在家养老的元老爷。
    也不知道前些年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才有今天的家业。
    几人心思各异,但难得想到了一起,明年乡试一定要下场一试,回去府学,还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什么都不知道的何烈,回到府学,猛然间发现几个好友读书的劲头比以往更甚,虽不明就里,但被几人带动的起了紧张情绪,不由得跟上几人脚步,更加用功。
    让何家管家心疼不已,总觉得自家少爷实在太拼了。
    出去巷子里一打听,何止是他家少爷如此拼命,元家,楚家少爷人人如此,老管家不得不感叹:读书之苦,不是谁都能吃下来的。
    乡试进场
    锦绣读书间隙,时间一晃而过。
    期间,偶尔被人喊出去参加了几次集体活动,有的感受还可以,有的是在无聊。
    比如大家一起去登高,期间说说笑笑,灵感来了赋诗一首,是很健康的郊游方式。
    而有的则是在酒楼茶楼举办诗会,不仅铺张浪费,还要喊来妓子乐人作陪,席间乌烟瘴气,众人做派更是不堪入目。
    锦绣去了一次就不想去,但还是忍着不耐与恶心,特意带周文与楚舟走了一遭。
    周文两人本以后锦绣说,带他们出去见世面,心中十分期待,两人还提前装扮一新,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等到了宴会期间,简直被眼前的景象弄得眼花缭乱,更有妓子直接往楚舟和周文大腿上坐,要用嘴给两人喂酒。
    楚舟反应极快,蹭一下原地跳起来,将妓子往外一推,二话不说就逃出了酒楼。
    周文反应也不慢,红着脸拉着锦绣就往外走:“宝儿,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快回去吧,回头要是家里知道了,说不得真要打断腿的。”
    锦绣顺势推舟跟着周文出来,本来还有人不满,但锦绣当即告诉众人:“今儿扫了诸位的兴致,是锦绣不该,诸位今日所用,就记在锦绣账上!
    还望诸位吃好喝好,锦绣先行一步!”
    有人买单,自然没人不乐意,看着周文和楚舟的背影,几人还大肆嘲笑了一番童子鸡。
    两人出来后,在酒楼对面的烧饼摊子前见到了楚舟,楚舟臭着一张脸,不搭理锦绣。
    锦绣好心解释:“咱们以后少不得要面对这种场景,甚至更甚,今日带你们来,真是出于一番好意,提前见过了,到时候不至于如这些人一般失态,甚至沉入其中,丑态百出。”
    两人也知道锦绣不可能是故意要整两人,但就从一点来说,锦绣这人的抠门,亲近的人都知道。
    今天这一场,一下子要花出去大约百两银子。
    谁都不相信,锦绣能为了整楚舟和周文两人,会这般大方。
    这件事过去,几人又进入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的状态,一直到八月到来。
    八月对读书人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乡试定在八月中旬举行,正值秋季,因此乡试又被称为秋试或者秋闱。
    而此时又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因而乡试榜单又被称为桂榜。
    临近考试,元老爷心里又开始不踏实,带着管家亲自来府城,说是要亲眼看着两个孩子进考场才行。
    乡试的考场又称为贡院,是朝廷专门下令修建的考试场所。
    锦绣和周文近几天不必去书院,元老爷看着两个孩子悠闲自在的样子,恨不得亲自拿着书念给两人听。
    锦绣看不惯元老爷这幅着急上火的样子,头痛道:“爹,我和阿文哥都不急,您老人家急个什么劲儿啊?”
    元老爷连连摇头:“你不懂,等你当了爹才会明白为父现在的心情。”
    好吧,这么说,锦绣确实不懂。
    什么都不懂的锦绣继续和周文在大厅下棋,大厅里的所有窗户打开,窗台下放着冰盆,风一吹,让人舒爽不已。
    元老爷看着两孩子,感觉自己心火蹭蹭蹭往上升。
    偏锦绣和周文就是不紧不慢。
    元老爷只得说起另一个话题:“乡试要考三场,每场三天,期间不许出贡院,现下又是多雨季节,记得将寿管家给你们准备的皮衣带上。
    防潮防寒,正好。
    爹听对门的时家老爷子说,这次下来的主考官大人,在翰林院是最严厉刚正之人,一向提倡学子就应该多加磨炼的原则,因而,这次你们考场内的环境可能不会太好。
    还有吃食,这位大人听说当年也是苦过来的,应该不会专门让人给你们提供什么好东西吃,爹让人将馒头切成指甲块儿大小油炸酥脆后晒干,撒上香料,你们带进去也能吃个几天。
    还有咱家的肉干,撕成小块儿,不怕检查,这个也不要忘了带。”
    锦绣无奈抬头:“爹,这些您都说了好多遍了,我都能背下来了!”
    周文放下手里的棋子,给元老爷倒杯茶,缓缓道:“姑父,这些我们心中有数,您就别担心了,先喝口茶歇歇吧!”
    正说着,对门的时丹阳与何烈两人联袂而来,元老爷见了,提着茶壶去了对门:“我再去找时老爷子打听打听,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没。”
    元老爷走了,几人在大厅说话也没了顾及,锦绣惊奇道:“丹阳,你不在家陪媳妇儿,来我家干什么?”
    时丹阳自从和夫人成亲后,夫人就陪着他住在元家对面的宅子里,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大的厉害,时丹阳不放心,最近一直在家读书,目的就是近距离陪着夫人。
    时丹阳摆手叹气:“别说了,我爷爷不放心,亲自跟来了,从早到晚的念叨,不止我受不了,就是我夫人也听得心烦气躁,这不来你家躲一阵子嘛!
    我不在家,我爷爷自然不会去念叨孙媳妇儿。”
    何烈脸上露出同病相怜的表情:“哎,和我家差不多。”
    其实何烈没好意思说的是,他和时丹阳还是略有不同的,他家主要是他娘担心,生怕他在考场上一个着急,就哭出来。
    但这点,他没好意思让众人知道。
    话音刚落,楚舟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烦恼之色,出现在众人面前。
    锦绣再一次惊奇道:“姐夫,你这又是为何?”
    楚舟皱着眉,简单道:“我爹娘亲自跟来了,忙前忙后的一刻都停不下来,让歇一会儿还不听,我出来走走。”
    事实上,几人都清楚,楚家父母跟来的主要原因,还是想楚舟乡试能顺利通过,赶紧成婚,楚舟今年都二十二了,要是继续耽搁几年,楚家父母得着急死。
    长辈们不知道孩子们是什么水平,但在座的几人都清楚彼此是何水准,也明白对方这几年都付出了多少努力,因此显得十分淡定。
    锦绣敢说,这几年是他人生中最努力的几年,没有之一。
    傍晚锦绣去书院将山长给他的最后一篇文章交上去,山长拿过锦绣的文章,并没有看,而是摸着胡子,口气堪称温和道:“好好考,别给我丢人!”
    没被老爷子喷,锦绣还有些不习惯,心里怪别扭的。
    山长一见,单手用力拍了一把桌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怎么三天不骂你,你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山长这么恶声恶气的一来,锦绣反倒是心里舒服了,起身行礼,在山长挥手滚蛋的姿势中,快速溜了。
    等看不见锦绣的身影,老伯才迟疑的问山长:“明日一早就要进场了,您还给锦绣少爷布置功课,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山长摸着胡子,得意道:“这样才能让他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我谢清风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还不至于这么点儿压力都受不了。”
    老伯毫不客气道:“是,您将训练士兵的那一套用在锦绣少爷身上,抗压能力确实强了许多,可老奴瞧着,这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怕是锦绣少爷对您的做法很有意见呢。”
    山长一噎,摆摆手,示意老伯闭嘴滚蛋,他不想听大实话。
    锦绣交完最后一篇文章,浑身轻松的出了书院,回去早早地睡觉,明日凌晨就该进场了。
    乡试是考验众考生日后能不能做官的分水岭的,一旦乡试通过,成了举人,就有了后补官员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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