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平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带着手底下愈发壮大的兵马, 一路直奔王城。
    南诏这边短短数年时间, 已经发生了多次政变,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杨干贞的高压统治对于下头的人来说, 都是一个噩梦, 如今段思平带着大军而来, 喊出来的口号又无比诱人,除了杨干贞的心腹死党之外,其他人要么直接投靠, 要么作壁上观。
    杨干贞带着最后的兵马与段思平交锋一阵之后,大败亏输,已知大势已去, 最后带着一点残部, 往南边奔逃去了。
    段思平入城之后,在一众降臣的跪迎下入了王宫, 看着王宫的模样, 一时间, 只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不过, 段思平毕竟是一方豪杰, 很快收拾了心情,准备稳定局面。南诏这边虽说照搬了中原不少制度, 但是相应来说,也没多少繁琐, 一番名义上的推让之后, 段思平便在万众推举之下,成为了国主,然后下诏改国号为大理,将王城也改名为大理,接下来,一方面完成自个的许诺,无非就是减免租税,免除三年徭役,将原本严苛的政令一一废除,另一方面,就要翻旧账了,杨氏旧臣有罪的自然要追究,即便是罪过不算大的,既然跟错了主子,那么,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被驱逐了。
    又有滇东各部的现身说法,大理各族听闻了风声,纷纷臣服,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也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段思平的老婆是滇东白族,就能偏爱白族,对其他部族就当做没看见吧。
    段思平如今位置不一样了,自然想法也不一样,白族虽说是老丈人家,段家跟白族之间也是素有联姻,但是,真的成了大理国主之后,他就得做到尽可能的公正,这也是为了平衡白族的实力。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滇东各部在这次起义中立下了大功,自然都得有相应的封赏,比如说高家、董家一开始就全新投靠,总不能叫人觉得自个刻薄寡恩。
    可是一番分封之后,在朝堂之中,白族就有了一家独大的架势,这对段思平的统治来说,无疑是不利的。
    不过大理国刚刚成立,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很多政策还是可以调整的,原本在何家寨做的许多事情,如今就可以先扩大了,比如说学校,当教育普及开来之后,就可以如同中原一般开科举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段思平这边登基了,又册封了何青凰为皇后,不过这时候还没册封太子,得先将几个儿子都接回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段思英年纪轻,段思瑾又用了不少好药,到了大理的时候,段思英也就是刚刚好起来了。好在段思瑾接骨的本事不错,并没有叫两条腿不一样长。不过经历过杨桂仙的事情之后,段思英看起来也变得沉郁了许多,这叫头一眼看到段思英的段思平有些感慨起来。
    “你阿娘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哪怕是名义我也不想给她了!”段思平直截了当地说道,“杨氏邪臣要么诛杀,要么驱逐,杨氏子孙如今留下来的也只能作为庶民活下去!至于你阿娘,她也是杨氏女,就叫她在庵堂中修身养性吧!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经常去看看,但是,你得记住,你姓段,不姓杨!”
    段思英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儿子知道了!”
    段思平拍了拍段思英的肩膀,鼓励道:“你还年轻呢,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再过几年,想起这些,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好好干,阿爹还有差事要交给你呢!”
    段思英听到段思平这般说,心里头总算有了点安慰,振作了一些,然后又重重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段思英不是什么傻瓜,杨桂仙这样的生母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个污点,因此,他已经意识到,大理国未来国主的位置是轮不到他的,如今段思平还肯信任他,还愿意予以重任,这就叫段思英非常满足了。
    不过,这也是暂时的事情罢了,等到日后,当段思英真的看到了权势的好处,他还能不能保持如今的想法,那就另说了!
    段思平跟段思英说了一番之后,又找来了段思瑾。
    对于段思瑾带着段思英去见杨桂仙的事情,段思平还是说了段思瑾几句:“你啊,还是想的太少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叫你大哥劝一劝他阿娘,大家都退上一步,然后就皆大欢喜了!可是天底下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杨桂仙要是真是什么明理的人,阿爹与她之间,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段思平也就是嘴上说两句,其实心里头还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早点交段思英认清楚了现实,也省得回头杨桂仙再作妖。
    段思瑾也没辩驳什么,老老实实地承认了错误,反正嘴上认个错,又算不得什么,还省去不少口舌。
    段思平顿时在段思瑾身上找到了一点为人父的成就感,虽说你懂的事情很多,但是还是太嫩了点,你爹永远是你爹!
    段思瑾算是将这事敷衍过去了,然后段思平就很自然地开始跟他商议起接下来的打算来。
    段思瑾没真的治过国,但是上辈子也算是耳濡目染,知道的事情很是不少,这会儿也给了段思平不少建议。
    段思平在那里叹息手底下没多少靠谱的人才,若是一直依赖于那些白族贵族,也不是长久之计,而各个部族,真正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也很少,就算是等着段思瑾那边培养出来的人才补上,起码也得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这么长时间,足够各家将自个的人都安插到要害部门上去了。
    段思瑾直接说道:“中原如今正在战乱,大唐内忧外患,迟早支撑不下去,中原人才辈出,他们总归是想要有个地方一展所长的吧,咱们不如张贴一下招贤令,邀请中原的人才过来任职,不是挺好的吗?”
    段思平一时有些意动,但是还是有些犹豫起来:“咱们大理不过是个边陲小国,原本还要年年朝贡大唐的,虽说这些年因为大唐那边有了乱象,天南这边也没消停,朝贡的事情断了好些年了,但是,在汉人那里,咱们这边还是蛮荒之地,有几个人愿意过来呢?”
    段思瑾直接说道:“阿爹,咱们段家也是汉人啊!汉人做了大理国主,不管怎么说,大唐还是咱们的宗主国,去一封国书还是应当的!顺便,也该叫人将咱们大理的情况传播出去!还有,咱们生产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光是在大理这边出售,也该卖到中原去,中原那边有点眼光的人,自然知道咱们大理的潜力,哪怕是为了躲避战乱,也是应该会有不少会赶过来的!”
    段思瑾知道,自从安史之乱之后,大唐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唐了,虽说出了好几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但是,内外掣肘,再有雄心壮志,也无法恢复旧河山,又失去了对北方许多地方的控制,许多人心中也是不那么安定的。就像是安史之乱的时候,便是那等世家豪族,也得举家南迁,过了剑南道,前往蜀中避难,许多人家即便是后来,也没有全部回到祖地,不少还是留在了蜀中修生养息,倒是给蜀中留下了不小的底子。
    如今中原那边,也是一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作态,虽说如今还是大唐,但是实际上已经跟原本的大唐宗室差得很远了!各地自立为王的也是不少,这等四分五裂的乱世,对于那等枭雄来说,自然是一展所长的时候,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可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噩梦。战争这种事情,谁也猜不到,什么时候厄运就降临到自家头上,便是那等世家大族,也很难保证自家的利益,那些军阀,目光长远的还会指望着这些世家的人才帮着治理一方,目光短浅的,根本就是威逼强迫,要钱要粮,要是不给,直接就要举起屠刀。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理的安定对于中原来说,还是很吸引人的,尤其如果大理表现出了不逊于中原的繁华,那么,拖家带口想要移民的人也会不少。
    段思平想到当年自个游历中原时候的见闻,也是叹了口气。中原这些年的确也是变故迭出,不知道折腾出了多少事情,曾经的天潢贵胄,性命也如同蝼蚁一般,不得保全。
    如今想想,大理这边说不得,对于许多人来说,还真是世外桃源呢!
    忽然,段思平眼睛一亮,光是招贤有什么意思啊,其实最好的,还是移民啊!段思平为什么想要反攻杨干贞都得找滇东各部,不就是因为天南这地方,各族混居,偏偏汉人的比例很少吗?如段家这样的汉人,真要是追溯起来,很多都是当年因为中原的战乱跑过来的,最早的能追溯到五胡乱华,如段家自己,差不多是隋末的时候搬迁过来的,没办法,那时候也是乱成一团,为了征讨高丽,开挖运河,各地的青壮都得自带干粮去做民夫,段家因此损失了不少男丁,干脆直接跑了。
    如今中原战乱,难免会有流民,要是能叫这些流民移民到天南这边来,自然能够增强天南这边的汉人比例,也能带来一些汉人的技术,说不得流民中也有一些人才呢!
    这么一想,段思平就跟段思瑾说了。
    段思瑾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能光是种植水稻了,应该种植一些产量更大的粮食作物,要不然,流民引过来了,是养不活这么多人的!”
    段思平笑嘻嘻地说道:“这不还有小瑾你嘛,你肯定能行的,不是吗?”
    段思瑾点了点头:“我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当然能行!只是,其实天南这边,是容不下太多人口的,到处都是山林,能够种植生活的地方其实有限,所以,就算是想要招来流民,也不会有太多!”
    段思平沉吟了一番,知道段思瑾的话有道理,不过,他还是说道:“大理这边,汉人还是太少了,虽说颁布了新的律法,但是,各族的头人还有那些贵族,手里头的力量还是太大了,如果没有制衡,回头还是要有乱子的,毕竟如今他们之所以跟随咱们,无非就是咱们手上有好东西,可是,等到日后,这些满足不了他们了,那么,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段思瑾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知道,段思平只怕如今已经起了扩张之心,只不过,碍于手里头没有多少人才,而且积累还不够雄厚,因此只能暂缓自个的脚步。
    如果说,原来段思平需要的是强调自个的白族血统的话,如今,他需要的是强调自个的汉人血脉。毕竟按照段家的族谱,段家祖上乃是武威段氏,能够追溯到东汉时候,那就是南迁的汉人,虽说跟白族多次通婚,但是按照汉人的血统论点来说,就是汉人。
    而如今的问题就是,大理面临的尴尬就是满朝上下,没几个汉人,几乎都是白族贵族,这难免叫段思平生出一些警惕来,因此,哪怕是为了后世子孙之计,也得往朝堂里头掺沙子了。
    段思平想好了之后,便在朝堂上提了此事,他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大理需要进步,就需要学习中原的制度,还有更加先进的技术。而比较高深的技术,显然不是文盲能随便玩得转的,因此,大理需要在某种程度上普及教育。
    对此,大家都觉得很正确,没错,教育的确很重要,自家的小崽子原本就知道上山捉兔子,树上打鸟,如今跟着圣子,那真是学了不少本事,家里头什么坏了都能修,说话做事完全不一样了。一个个都扼腕不已,圣子就只有一个人,fen//shen乏术,要不然的话,能教导多少小崽子啊!
    做好了铺垫之后,段思平表示,要在中原那边招揽一些读书人,哪怕就是普通的寒门读书人呢,只要识字,或者是有其他一技之长,都可以到大理来,大理的条件很优惠哦,分房分地分妹子。没错,分妹子,打败了杨干贞之后,解放出来的奴婢很多,其中,女性占据了大多数,没办法,男性很多都被拉出去打仗做炮灰了,这些女性就是用来奖励有功之臣的!
    可惜的是,一帮功臣里头,许多家中都有悍妻,段思平自个就一个皇后,也没册封什么贵妃之流的,因此,下头的人上行下效,自然都在这上头表现得一心一意,因此,最终,还是有不少女□□婢没有婚配。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刺激,段思平直接表示,只要他们能完成教学任务,叫多少人能够识字,那么,他们就可以直接当官,虽然只不过是基层的官吏,但是,这可比在中原那边机会大多了。
    大唐科举虽然一直盛行,但是老实说,能够考出来的,还真是不那么多,一科总共也录取不了几个人,那等明经,明算考出来的一般也分不到什么好位置。尤其,大唐科举都是要各州推举的,一州一年也没几个名额。何况,这些年战乱不休,便是科举举办的次数也很少了,所以,大多数人想要通过读书改变门楣,其实是比较困难的,真正能够在科举上头出头的,要么就是真的才华过人,其他人根本没法遮掩,总能够一鸣惊人;要么就是出身很好,这样才容易被考官记住,要不然的话,你一个无名小卒,到处行卷,人家也不知道你是谁啊!
    而且,如今中原那边其实都是武人当道,手里头有足够的兵马,说话都会比较响亮,普通的文官,很多时候,也只能沦为炮灰,或者是墙头草。
    这么一算,大理的优势倒是挺明显的,至于效果如何,还得另说,起码得叫中原那边知道,大理不是什么蛮荒之地,相反,也是一个繁华文明的地方,对于中原的人来说,才有一定的吸引力,要不然,他们没准更情愿跑蜀中之类的地方。
    段思平这边算是将一众朝臣说服了,但是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行的,因此,段思平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叫商队带着大理的特色商品出去,先宣扬一下大理这边的情况再说,段思平跟商队做了交易,叫他们如果遇到流民的话,就将他们带回来。
    段思平跟这些商队的交易简直跟人口买卖差不多了,不过倒不是明目张胆地谈钱,谈的却是各种商品的配额。毕竟现在各种商品产能有限,也得先紧着自家用,才能卖出去呢。
    原本这些商队都是低价在大理这边购买各种药材、皮毛、山林中特有的染料之类的东西,这些一般价格都被压得很低,然后从商队那里换取来自中原的各种物品,价值比较高的就是专供天南这边贵族们使用的奢侈品,其他的主要的就是如粮食布料工具之类的消耗品了,这些年,因为中原的战乱,中原自个粮食都比较欠缺,而因为各地自立为王的缘故,布帛之类的被当做硬通货,因此这些东西卖得更贵了。
    而如今,这些商队发现了大理这边出来的新鲜玩意之后,简直要疯狂了,这些将他们带来的货物都比下去了,他们带过来的粮食布料什么的,压价都卖不出去,滇东出产的粮食又便宜,口感也比较好,布料也细密,染的颜色也非常鲜亮,工具什么的,也都很实用。
    商人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他们当即将手里的货物低价清理掉了,然后就开始打探滇东其他那些可以当做奢侈品出售的商品的来处。
    段思平派人跟他们接洽了一番,叫人给他们带来了一些样品之后,为了争夺经销权,一个个恨不得打起来。要知道,天南这边的贵族,真正论起购买力,其实也就是中原普通财主的水准,而中原那边,真正的有钱人,可是从来不吝啬的。
    因此,在段思平表示,要他们带来流民,看流民的数量和质量换取配额之后,一个个都大包大揽起来。流民算什么,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许多地方还发生了灾荒,为了一口吃的,就能把自个卖掉的人多得是,朝廷也没办法赈济,只能听之任之,一些军阀倒是趁机吸纳一些青壮,充入自个的军中,还有一些直接沦为了盗匪一流。
    段思平不管男女都要,小孩也不嫌弃,老人什么的,如果能撑到天南,也不在意,不过遇到乱世,老年人是最不容易活下来的就是了。对于这些商队来说,这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尤其,段思平还表示,他们愿意补贴这一路上消耗的粮食呢!
    天南这边的粮食,这些商人可是已经尝过了,滋味比起贡米甚至还要强一些,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虽说天南这边的稻米生长周期比较短,但是,段思瑾调整了稻米中淀粉、蛋白质的含量,里头对应着相应口感的氨基酸也变得丰富了起来,入口自然比较香甜。要知道,中原如今广泛种植的占城稻,虽说产量还可以,实际上口感是比较糟糕的,甚至有点苦,不过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产量就够了,口感什么的不重要。
    因为口感的问题,大家下意识地觉得这玩意大概产量不会太高,因此,很少有人会想到采购一批稻种回去,万一这玩意被官府看中了,硬是要定为贡米,那可就完蛋了!这年头对于贡品要保质保量,而且朝廷出的钱很少,甚至一文钱都没有,毕竟,皇家要用你家的东西,是你的荣幸,难道你还敢要钱!因此稍不注意,就能害得人家破人亡。
    据说当年某地有一个酒坊开发出了一个新的酿酒的方子,酿出来的酒甘醇无比,结果直接被眼红的人报了上去,回头定为贡酒,要求每年进贡二百坛,还是那种大坛。可怜那个酒坊就算是尽最大的努力,也只能保证不到八十坛的产量。最终,那家酒坊的主人绝望之下,自己带着家人将酒坊砸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是一把火丢出来,一家子都烧死在火里。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对于贡品这种东西,大家简直是避之唯恐不及,哪怕如今朝廷并不强势,可是万一有什么人借着朝廷的名义捣鬼,他们这些商人哪怕背后有靠山也是扛不住的,因此干脆就不提了。
    不过,自家不种,用大理这边的稻米带回去高价售卖,还是有赚头的,既然大理这边乐意用这等香米折算那些流民的口粮,这些商人哪有不乐意的道理,一个个都答应了下来,也懒得理会这次的损失了,横竖之前已经赚得很多了,干脆就心急火燎地带着新采购的一批商品返回中原了。
    而段思平这边,也大张旗鼓地派出了一支队伍前往长安朝贡,正好可以讨一张唐皇的册封,一路上顺带宣传一下大理如今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招来几个贤才。
    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段思平如今国内的事情还没完全理顺呢,因此,也没有过于着急。他已经开始着意培养大理这边仅存的一些汉人,还有其他部族的人,又鼓励山民出山耕种。虽说山里头也能开辟梯田,但是终究不是那么方便,弄得不好,还会导致泥石流什么的,因此,还是在山势比较平缓的地方集中居住种植比较好。
    大理如今举国上下都是一副热火朝天搞基建的模样,到处开始修路建城,段思平一开始的时候还担心财政问题,但是被段思瑾一说,直接就将这些工程都分包了出去,来自蜀中还有荆襄等地的一些大商人听到消息,几乎是蜂拥而来,朝廷将道路二十年内的收费权直接打包出售,路段比较好的地方,这些商人不光要修路,还得额外给朝廷钱。大理如今的情况,大家都是很看好的,人心思定,路修好了,商路畅通,自然会有更多的商队往来,这些可都是钱。尤其,大理提供的水泥将修路建城的成本降低了许多,
    段思瑾又在大理境内开辟了几处盐矿,又搞了茶园,这些都被段家和朝廷攥在手里,不管是盐,还是茶,普通的都是平价出售,盐税就包含在售价之中,大理这边的盐矿产量可很是不小,起码百年之内供应得上大理这边的日常食用,等到百年之后,要是还没别的法子,那段思瑾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抹脖子了!
    段思瑾这边几个主意一出,段思平几乎能看到未来财源滚滚的场景了,他这些日子算是看到蜀中那些商人的实力了,简直是叫人目瞪口呆,荆襄那边的商人合起来都没蜀中这些人阔气。
    这也难怪,蜀中因为地势的缘故,一向太平,少有战乱,蜀中特产又比较丰富,从秦汉时候开始,蜀中就多有豪商出现,等到后来,因为战乱之类的缘故,又有许多人携带着大量的财富涌入蜀中,蜀中商业又比较发达,那些商人自然手里头有着不少钱财。
    只是,蜀中的商人在中原并不是很受待见,地域歧视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有,而大理这边不一样,大理本来就与蜀中接壤,互相之间往来也比较多,比较了解,自然不存在多少歧视之类的情况,或者说,原本的时候,蜀中人还要歧视一把南诏人呢,毕竟,蜀人一直是中原治下,不像是南诏这边,一听就都是一帮蛮子。
    不过,如今大理分明不一样了,这些商人都嗅到了金钱的气味,尤其,大理对外表现出来的开放态度,让这些商人一个个都非常激动,中原这种地方,商人看起来有钱,实际上对于上头的官员来说,就是待宰的肥羊,稍有不慎,就要家破人亡,多年财富都被人掠夺。因此,这些商人一直热衷于找靠山。但是这等乱世,很多靠山也是不靠谱的,说不定遇上什么兵变,就完蛋了,自家也只能任人鱼肉。
    而大理却是不同,大理毕竟是一个新生的政权,正处在告诉发展阶段,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得依赖于来自于外界的商队,才能将自个的商品运出去,需要的东西运进来,因此,对商人的政策也颇为宽容,便是赋税也不算高。
    这就很有吸引力了,尤其,大理居然肯将道路之类的交给这些商人来运营,虽说初期投资比较高,但是大理国承诺了不少优惠措施,比如说许多商品的优先购买权,还有更多的折扣优惠,因此,就算是道路白修了,大理国很快反悔了,长远来看,也是不亏的。何况,大理国很显然不会这么反悔,要是大理真的将这些商人都得罪了,回头没有商队进来,对于大理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能说,这些商人将自个的重要性想得太高了,难不成大理自个不能组织自己的商队吗?当然了,国家信用这种事情,还是不能丢的,又不是那等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的政权,能捞多少是多少,但是这种国家到处搜刮还来不及呢,还搞什么基建啊!
    其实这样的改革也只适用于大理这样的边陲小国,段思瑾作弊一般地将生产力提高到了近乎是个时代的极限,而原本,这边压根没什么正经的制度所言,嘴上喊着向中原学习,但是真正知道中原是什么模样的有几个,就算是有人知道,还可以弄出一大堆的书来,在上面找出一段,喏,我们学的是这个,不是大唐嘛!毕竟,大唐自个都朝不保夕,马上药丸了,还有什么好学的,我们可以学学古人啊!横竖从古至今这么多年来,大家尝试的制度多了去了,随便找一下,都能找到依据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能保证大家的利益,大家也不在意到底是什么制度了!商人什么的,就是给他们送钱的!毕竟,各个部族生产出来的东西,自家消化还真是消化不掉,天南这边的人民,大多数还是太穷了,买个洗衣服的肥皂什么的,都得仔细用个几个月,还是中原那边人傻钱多!另外,要真是不规矩,也得看看大家伙腰间的家伙不是!因此,一个个也不在意!
    段思平自个也是经历了不少颠覆,不过他本不是什么拘泥的人,甚至思维一向开阔,也不然也不至于琢磨出六脉神剑这样的武功来,要知道,人家练剑还在讲究招式法度呢,你这边已经蛮不讲理,直接靠着剑气横推了!而且在这之前,就算有什么剑气剑芒之类的武功,也都是通过剑器放出来的,谁会脑洞大开,用手指头释放剑器啊,一般人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好不好!
    因此,在发现推行下去的制度施展起来还算是不错的时候,段思平也了悟了,制度这玩意本来也不能生搬硬套,因地制宜便是了。总不能如今大家已经不完全靠着种地吃饭了,大家的眼光还停留在地产上头吧!
    其他跟随着段思平的人一开始的时候都有些懵逼,他们中的很多人一开始的时候,无非就是觉得自个作为地主的权力得不到保障,上头随便一句话,就能抽调自个手里头的劳动力,而且,官府还有许多传统的贵族占用了太多的人力资源,偏偏都浪费在乱七八糟的地方,而他们呢,手里头大片的土地没人耕种,好不容易积累了一些财产,结果还要被掠夺。
    如今却发现,他们之前的经济模式根本跟不上时代了,更加先进的工具让他们只需要雇佣少量的佃户就能解决问题,而粮食在天南却变得不值钱了,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将人力还有财富转移到工业上头,才能够保证自己不掉队。
    看着段思平将一些道路的建设承包权转移给了外来的商人,一些原本手里头攥了不少资本的贵族也蠢蠢欲动起来,他们有人有钱,因为不了解情况,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好事落到外人手里了,一个个都跑去找段思平,也要求相同的待遇。
    段思平对此乐见其成,段思瑾之前就跟他说过,财富流通起来才是财富,被藏在地窖里头压根一文不值,如今,大理的经济就在这番动作之下变得活跃了起来。各个部族的头人对于下头的族人控制力也减少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原本因为环境恶劣,他们不得不分工协作,有人种植,有人采集,有人狩猎等,才能维持生活,而如今,先进的耕作技术和更加高产的粮种让他们不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在获取食物上,段思瑾之前还结合了上一世的经验,搞出了几种适合养殖的家禽家畜,这些再经过一系列的培养,就能做到养殖周期短,成活率高,也就省得大家冒着危险进入山林狩猎,如此一来,食物已经不成问题了,大家自然需要更多的消费需求。
    各个部族自个生产出来的东西不稀罕,但是各个部族不可能什么都能自家生产,而且,其实还是有许多东西,还是没有的,因此,这就需要交易,以物易物实在是太不方便,横竖大理不缺矿产,段思平已经开始铸币,逐步取代了原本市场上的各种一般等价物。
    大理铸造的货币主要是铜币和银币,也有少部分金币,普通人家生活,铜币就足够了。段思瑾调配出来的合金比例,确保铜币的光泽,耐磨损,还有强韧度的情况下,还提高了熔点,又降低了不少成本,主要是制作成本,直接通过水力进行冲压塑形,这让即便有人想要通过融化铜币制作铜器也变得没有太多利益可图。为了方便携带,这些铜币与中原一样,依旧是外圆内方,这样也省了不少不少材料。
    因此,如今世面上头,大理的铜币购买力还是很强的,即便是其他地方来的商人,也更加认可这样的铜币,看起来光泽度高,又不容易锈蚀,还不像是中原那些滥发的铜币一样,里头加了太多的锡,稍微一摔就碎掉了。
    出来的那些部族,一下子就发现,自个也需要足够的货币,才能让自己的生活更好,因此,自然不能安心留在部族里头搞生产,他们很乐意去作坊里头做工,一些当初跟着段思瑾教出来的那些学生,上过一些扫盲课,懂得一点算术的人甚至开始自个学着做生意了。
    人心不古就是如此,人人都有私心的情况下,部族的头人首领也就很难约束下头的族人了,而且,他们其实也被山下的花花世界给迷住了,原本这些部族的头人首领顶多就是比别人多分一点物资,实际上生活品质上头并没有多少优势,而如今呢,他们可以住大房子,乘坐舒适的马车,有丫鬟仆役伺候,可以说,一些自制力不足的人,简直是迅速堕落了下去。
    段思平对此心知肚明,甚至是乐见其成,当部族的那些头人首领失去了原本的统治力与号召力,那么,段思平才能更好地影响那些年轻人,他们可以更快地汉化,融入到段思平制定的秩序中,回头等他们走出去,只怕中原的汉人也看不出来,这些人跟他们有什么区别了。至于各族的什么传统之类的,以段思平的想法,也没过多保留的必要。
    当然,也有不少眼光长远的人看到了段思平的政策对各族的影响力,但是大家没站到这个高度上,对此压根没什么想法,这些人本来就是走出来的精英阶层,他们本身便是得利者,如果说,他们以前需要让底层愈发愚昧,才能顺从他们的意志的话,现在他们发现,如果以利益相诱,他们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以前的时候,总共利益只有10,他们得了九成九,也就是这么多,还得冒着下层哗变的风险。而如今呢,利益起码已经上涨到了一百,他们哪怕分享出两三成的利益,也能得到七八十,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因此,看着原本的亲戚醉生梦死,一个个都默不作声。
    而那一边,段思平派出去的使团已经大张旗鼓到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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