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的手指捏着一个新的马球,她问道,“你说在女子中是宋小姐厉害,那在男子中,谁厉害?”
    薛蜜儿顿了顿,她凑到沈菱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回娘娘,是陛下,我曾经看到过陛下打马球......”她咽了咽口水,“然后回去我就做噩梦了。”
    沈菱,“......”
    ——我还以为你是要说他打马球的模样很迷人很帅气,结果你却告诉我你看过后晚上睡觉就做噩梦?
    ——他有那么恐怖吗?
    沈菱干咳了咳,她用跟薛蜜儿同样的小音量说,“你为什么会做噩梦,难道是他那时候做了什么不可抗力的事?”
    ——比如说有人出其意料的找死,他‘迫不得已’的杀人?
    薛蜜儿张嘴,“娘娘你要是看到你就知道是为什么,你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
    ——行叭。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懂。
    沈菱觉得她是时候让谢元珣表演一下他真正的技术了,她想亲自看看,谢元珣打马球的模样,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而是她亲眼看见。
    沈菱说,“走,我们回宫,先把衣服换了,然后就可以让人摆膳,保证是你没有吃过的食物。”
    “我没有吃过的?”薛蜜儿的眼睛亮起来,“是像从娘娘你这里流传出去的‘美人豆腐’那样的吗?”
    沈菱当时就呵呵了,看着薛蜜儿这提起臭豆腐就精神的模样,沈菱就知道她是一个喜欢吃的人。
    沈菱咂摸着嘴,“比它还要好。”
    听沈菱这么一说,薛蜜儿就更期待了。
    薛蜜儿的礼仪很好,一点都没有出错,她在谢元珣面前像一个鹌鹑,但是在沈菱这里,她就会开朗许多,像一个孔雀?
    薛蜜儿坐下来,开口道,“娘娘,能给我一点提示吗?趁着现在膳食还没有摆上来。”
    沈菱想了想,说,“好吃的,特别好吃的。”
    薛蜜儿,“......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猜不出。”
    沈菱,“我只能说,你吃了会带给你一种特别、流连忘返的感受,说不定你今晚回去会念念不忘,辗转反侧。”
    ——第一次吃这么辣的,肠胃会变得火辣辣一片,晚上肚子会被辣得火热火热的,当然就会辗转反侧。
    膳食上来,薛蜜儿闻到一股浓郁的辣味,不难闻,她没有闻过,但是越闻越觉得香,尤其是那被辣子铺满的厚厚晶莹肉片,在红色滚烫的汤中特别带劲。
    沈菱看她那么馋,顿时就满意了,看来她又找到一个能吃辣的伙伴了。
    沈菱说,“你吃吧,你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薛蜜儿斯文又不失热情的捞肉片吃,吃到后面她的嘴巴鼻子变得红红的,她也没有放下筷子,沈菱本来都吃饱了,看到薛蜜儿吃得这么香,她又想提起筷子干。她觉得要是薛蜜儿去干吃播,她绝对会成为吃播行业的顶流,她吃得太香了。
    薛蜜儿,“娘娘,你怎么不吃了,我吃起来可香了!你也来吃啊!”
    沈菱,“不了不了。”
    ——我都不好意思说,我都吃得挺起小肚腩了。
    ——要是再跟着你一起吃,我怕晚上会撑得睡不着觉。
    沈菱更觉得要是她真的肚子撑得睡不着的话,谢元珣知道后,有她在,他虽然不会对薛蜜儿喊打喊杀,但他可能会命人让薛蜜儿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而不是让薛蜜儿再也不到她面前吃饭,前者惩罚力度比后者狠多了。
    谢元珣是不会从沈菱的身上找原因,错的都是别人,就算是沈菱的错,在他看来,也是别人蛊惑的她,傲慢偏执、不容置喙的心理特别真实。
    薛蜜儿离开前,神情很是依依不舍,简直就是一步三回头,沈菱,“......”
    沈菱,“要不我让流珠到御膳房给你拿一些番椒作料,再给你写一些膳食的做法,你带回去让你府中的厨子做?”
    薛蜜儿激动道,“好啊好啊!”回答得超级快。
    沈菱一脸无语,“感情你依依不舍的真的不是我啊。”
    薛蜜儿听了这话有点尴尬,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哈哈哈,“其实也不是,我是舍不得娘娘你......”
    沈菱板着脸说,“那我就不给你番椒作料和膳食做法,你可以走了。”
    薛蜜儿,“......”什么叫晴天霹雳?这就是!
    薛蜜儿赶紧对沈菱说好话,“娘娘,你说话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放心,我回去一定会让厨子照着今天我吃到的味道做,绝对不会给娘娘你丢脸!”
    沈菱斜了薛蜜儿一眼,那是一种‘你非常非常非常不懂事,太不懂事了,既然要夸,那你怎么停下来了,你继续夸吧’的意味。
    薛蜜儿最终离开长乐宫,喉咙都要干了,不过看到丫鬟手中的好东西,她还是高兴的笑出来,要不是记得这是在宫中不敢乱来,薛蜜儿都想蹦起来跳几下。
    天黑后,长乐宫的宫灯被点亮,现在已经入了冬,沈菱穿着一个斗篷,站在门口仰头看挂着的宫灯,流珠见她感兴趣,就让人到库房中取了一个可以手拿的宫灯,做工精致,雕刻着精美纹饰,上面还画着漂亮的仕女图案。
    沈菱本来是要去太极殿找谢元珣的,只是被宫灯吸引了注意力,她就回殿玩灯去了,当然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宫殿外的风好大!吹了她一脸!效果比涂了风油精都要醒神。
    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呼呼声,沈菱表示怕了怕了,她还是乖巧的在长乐宫等谢元珣过来吧。
    沈菱能够乘坐的坐辇没有谢元珣的龙辇高大上,她的挡不住风,夏天坐倒是凉爽,冬天坐就冷得要命。
    沈菱把宫灯放到桌上,她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它,转起来的时候,宫灯上刻画的图案就像是活了过来,视觉效果做得不错。
    沈菱玩得不亦乐乎,流珠则是和流云在一边低头做沈菱的贴身衣物,沈菱玩得手指转累她就停下来,抽空往流珠这边看了一眼,就见到她们在做她的寝衣。
    只是看了几眼,沈菱就感觉她的手和流珠流云的手不是一个维度的,流珠她们还能刺绣弄出各种灵动的图案,换沈菱来刺绣,她能把一个鸳鸯绣成野鸡,这还是她发挥好的时候,发挥不好,那就是跟火柴人差不多的模样。
    沈菱突然说道,“陛下的寝衣都是谁做的?”要是把她和谢元珣做对比,她身边的流珠流云不就是对应谢元珣身边的冯公公吗?难道是冯公公动手做?
    咳咳......沈菱只是打了一个比喻,不是真的把流珠流云和冯公公放到一个位置,不是沈菱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冯公公的段位,流珠她们确实是远远比不上。
    沈菱能够说出她对冯公公的一连串印象:飞人、笑面佛、狗腿子......额,她后面是不是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心里话?
    流珠,“是尚衣局负责,有做寝衣的,有做单衣的,有做衮服的,每一种都是有大批手艺精湛的绣娘专门单独伺候。”
    沈菱哦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问,“宫中有人给陛下做过寝衣吗?”
    流珠笑了笑,沈菱才起了一个开头,她就知道沈菱想做什么,她回道,“没有。”
    流珠递台阶说,“娘娘,不如让流云到尚衣局找人拿陛下穿的寝衣料子,你还没有给陛下做过,陛下他要是收到娘娘你亲手做的,陛下他一定会很高兴。”
    沈菱,“......恩。”突然之间感觉肩膀上多了一层压力,她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苦活?
    她连自己的寝衣都没有亲手做过,就要来给谢元珣做,不会做得很丑吧......沈菱捂脸,算了,她已经能够提前预料到最后的成品是什么模样,那就做简单点,只绣一条龙,一条龙应该不难绣吧,沈菱惴惴不安的给自己打气。
    拿到料子后,沈菱就接过流珠递来的串好线的针,她翘起兰花指,时而在左边上方停留,时而在右边上方停留,时而......反正她就是拿着针滞留在空中无从下手。
    流珠对这样的情况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她细声细气的在旁边说道,“娘娘,你是要在上面绣龙对吗?熟稔的绣娘是能够不用画尺就能上手绣。”
    沈菱听流珠说的有条不紊,她点点头,自信的说道,“所以我要在上面先画一条龙再绣吗?”
    流珠,“......”
    流云和其余宫人,“......”
    在这样的缄默中,沈菱就知道她说了句蠢话,不过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信条,沈菱是一脸镇静,流珠等人也假装刚才什么话都没有听到。
    流云拿过一个画了龙的模板,然后把它放到这身寝衣料子下面,流珠介绍道,“娘娘,这样你就能照着它绣了。”
    沈菱一边听流珠说话,一边开始动手,绣着绣着,沈菱的脸上不由得戴上痛苦面具,流珠流云也戴上了痛苦面具。
    沈菱将寝衣拿起来,神情认真的端详着她绣的这条龙,只是她看着这条龙总感觉是假货。
    明明模板上的龙就是那么威风凛凛,龙啸九天,让人一看就生畏,为什么她绣出来的,像一个被火柴人附身的瘦骨嶙峋的小长虫?
    不过流珠是职业的,她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她硬着头皮的找值得夸奖的点,“娘娘绣得很认真,手很稳......”
    至于沈菱的绣工如何,成品如何,流珠就没有说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与其说流珠是在夸奖,倒不如说是在给沈菱颁发安慰奖。
    沈菱干巴巴的说,“不如我多绣几条龙,质量不够数量来凑,龙多了应该就会好看点吧,反正陛下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穿,又不是穿出去。”
    流珠听了眉心一跳,“额......”
    “你想让我晚上穿什么?”谢元珣从门口走进来,见到沈菱手中拿着的寝衣,他的目光瞬间就钉死在上面绣的‘龙’身上,脸上表情毫无异样,只能说每个能够当皇帝的人,心都很脏。
    谢元珣走到她身边,垂眸,波澜不惊,沈菱是要把这寝衣送给他?
    算了,要不他重新离开,假装看见过这么个玩意就是。
    沈菱和谢元珣待久了,谢元珣了解沈菱,沈菱同样也了解谢元珣,她看着他的脸色,可怜的扯着他的袖子,“陛下,这是我给你做的寝衣,你看我绣得手都肿了。”
    ——所以就问你还想不想嫌丑不穿。
    谢元珣,“......”
    第56章 你是容嬷嬷吗,还扎我针!
    谢元珣看她, 沈菱抬眸对视,深情脉脉,其实她心里是:
    ——你穿也得穿, 不穿也得穿!!!总之就是一个字:给劳资穿!!!
    谢元珣:“……”
    他径直坐下, 眼神不带感情的扫过这绣着“火柴龙”的寝衣,谢元珣又指了指他身上穿的衣裳上的龙,“你看出这两者的差别了吗?”
    沈菱觉得他的潜台词大概就是:你特么绣成什么鬼样,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逼数?还想让他上身穿,你还是不是人了?!
    要换了一个有良心的人听到谢元珣的话,那肯定是会心生愧疚,只可惜他面对的是秉承着“我是一个莫得良心的杀手”的沈菱!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我想的是给你绣出如梦如幻的寝衣, 只是我的手指跟不上我的思维,硬件跟不上, 所以这就没办法了,都是命, 你命中就该穿这样的寝衣。
    ——我很无奈的, 真的, 你看我的眼睛, 里面是不是很纯洁,很萌萌哒!
    谢元珣按了按额头, 随即他冷脸凶凶的从沈菱手中扯衣服……没有扯动,他开口, “你不是说要把它给我吗,你拽着不放做什么,松手。”
    沈菱看着谢元珣身上毫不掩饰的“拿到手后就丢掉”的气息, 她怎么可能还会给他,她下意识的把衣裳给攥紧了。
    沈菱,“你说什么?”
    ——我倒是想给你,可是你想丢掉它的意思这么明显,你让我怎么给你?
    ——而且你就算是要丢,你倒是先在我面前做做样子,你一开始就暴露你的心思,你觉得我有那么傻会同意吗!
    谢元珣:“松手。”
    沈菱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嘴上找借口,“不是我不想送,是我的手指太紧张僵住了,松不开啊。”
    ——反正我就是不放!
    沈菱就不信谢元珣还能不顾她身体的抢衣裳,真的和他抢,她是抢不赢的,所以就只能以弱示敌。
    谢元珣看她的眼神慢慢危险起来,沈菱咽口水,心里开始犯怂,她感觉她完全不用以弱示敌,因为她在谢元珣这里本来就是个弱者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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