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烟摇头,冥熙玄带兵出去打仗,玄王府没有一个主心骨,她必须在玄王府守着,免得冥熙跃和孝德太后,又出什么幺蛾子。
    回到了玄王府,青竹正着急的团团转,一见白丹烟进门,她慌忙迎了上去,“小姐,我让月梅出去寻你,你们没有遇见吗?”
    白丹烟摇头,奇怪的看着她,“好好的,寻我做什么?”
    “小姐,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正准备让月梅寻你,然后让你晚些回来,或者索性住在琉璃府不用回来呢!”青竹说着,将白丹烟朝着外面推去。
    白丹烟失笑,“这是我自己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
    青竹摇头,“孝德太后来了,在玄王府找不到你,正在明月楼跟杜晓芙算账呢,你赶紧从后门溜出去,就当自己没有回来过,免得她又找你麻烦!”
    白丹烟挑眉,“哦,孝德太后在找杜晓芙的麻烦?”
    “杜晓芙和冷芙蓉原本就是一丘之貉,在贺州的时候,孝德太后还是德妃娘娘,那个时候德妃就已经厌恶两人了。现在回到京城,她更是不会放过杜晓芙和冷芙蓉两人!”青竹噼里啪啦的说道。
    白丹烟摇头,“我还是没有明白,孝德太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针对杜晓芙!”
    “就让她们狗咬狗,小姐你赶紧溜走,别让祸水引到自己身上!”青竹还是执意的赶走白丹烟。
    白丹烟摇头,“这是玄王府,我是玄王妃,就算要走,那个该走的人也不是我。走,我们去明月楼看看,看看孝德太后究竟有多威风!”
    她转身朝着明月楼走,后面青竹着急起来,“小姐,王爷不在,你何必惹事?”
    “我有惹事吗?现在是孝德太后来玄王府,事情惹到了我的头上!”她声音淡漠,斜睨了青竹一眼。
    这个丫头,提起孝德太后,似乎总是很怕的样子。
    明月楼,孝德太后坐在正上方,杜晓芙为首的一群丫鬟,跪在下面,孝德太后没有开口说话,杜晓芙就不敢起来。
    她不敢起身,后面的丫鬟,自然不敢起身,屋子里的气氛,就这样僵滞起来。
    孝德太后品完了一杯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慢悠悠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跪地的女子。
    杜晓芙面色有些苍白,纤瘦的身体,小腹微微凸起。明明怀孕已经六个月,却丝毫不显臃肿,大概是她太瘦的缘故,所以那凸起的小腹,格外碍眼。
    看着杜晓芙额头上的冷汗,孝德太后不紧不慢的道,“二夫人,你很热吗?”
    杜晓芙咬着唇瓣,摇头,“回太后的话,奴婢不热!”
    侍妾在主子面前,只能以奴婢自称,杜晓芙说话也算周密,一点也不敢出错。
    孝德太后点头,闭上了眼睛,仰靠在那里,等着时间慢慢过去。
    终于,有一个丫鬟忍不住,跪着上前,“孝德太后,主子她身怀有孕,跪不得这么些时候,还望太后开恩,让主子起来!”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上?”孝德太后身边的嬷嬷,立刻上前,左右开弓,开始教训那个丫头。
    杜晓芙回头,见秋菊被打,吓的脸色惨白。
    她跪地垂着头,只希望这样的折磨,早些过去。
    可是那个嬷嬷打完了秋菊,还是不肯住手,回头看着孝德太后道,“太后,怎么处置这个该死的丫鬟!”
    “既然嬷嬷都说了,这个丫鬟该死,那自然是拖出去,乱棍打死!”孝德太后淡漠的道。
    秋菊顿时哭了起来,她只是看不过主子受罪,所以多说了一句话而已,竟然落得杀身之祸。
    她哭喊了起来,“不,不要杀我,夫人,夫人,求求你救救我……”
    杜晓芙终于忍不住,上前,扬起了美丽的头颅,“太后,您就饶了我的丫鬟,她罪不至死啊……”
    孝德太后冷笑,将刚刚端起的茶杯,“嘭”一声仍在桌子上,“好个主仆情深,你以为你肚子里有个依仗,本宫就治不了你吗?”
    她冷声,“来人,将这两个下作的贱婢,给我拿下!”
    将杜晓芙和秋菊,一起说成下作的贱婢,看来孝德太后,是真的不怕跟冥熙玄撕破脸面了。
    不过冥熙跃在朝堂动手,孝德太后在后院动手,母子两人,也算配合密切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玄王府的二夫人?”屋外,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接着裙裾如莲花般,步步盛开,白丹烟在阳光下,美的宛如天人,一步一步走来。
    她站在门口,看了屋内一眼,冷笑一记,“原来是孝德太后大驾光临,玄王府有失远迎——”
    孝德太后眯眸,看着白丹烟,“哀家帮你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小蹄子,王妃应该感谢哀家才是!”
    白丹烟也不行礼,径直在孝德太后旁边的主位坐下,她回头看了青竹一眼,“这玄王府玄王不在,当家的是我这个玄王妃,如今二夫人为了我受了委屈,还不快去将夫人扶起来,赐座——”
    杜晓芙的神色一缓,仿佛看见救醒般,看着白丹烟。
    青竹应声,上前搬了把椅子,搁在下方,杜晓芙在青竹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坐下。
    白丹烟环视着一屋子的丫鬟,“都起身吧,跪着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孝德太后虐待了你们,故意罚你们下跪!”
    孝德太后刚想说什么,白丹烟回头看着太后,“太后的一世英名,可不能让这几个不懂事的丫鬟毁了,太后您说对不对?”
    孝德太后脸色难看,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看着一屋子的人起身。
    白丹烟盯着太后青花瓷杯中的茶,摇头咋舌道,“太后来了,你们就给太后喝这种茶?难怪太后生气,拿下去,都换了——”
    她冷漠的道。
    丫鬟上前,畏畏缩缩,“王妃娘娘,这已经是我们明月楼,最好的茶了!”
    春后的君山银针,怕是皇宫也没有多少,自然是最好的茶,不然孝德太后这种奢侈的性子,也不会将一杯喝完。
    白丹烟冷笑,“你们眼中最好的茶,在太后眼中,可是连茅草都算不上,是不是,太后?”
    她故意的看着孝德太后,孝德太后点头,“自然!”
    “听见了没有?都将茶撤走,太后瞧不上我们这里最好的茶,就上白开水好了,不过王府的白水,也比不上皇宫的,还是什么都不上了吧!”她端起孝德太后饮过的茶杯,搁在旁边丫鬟的托盘中,冷声,“拿下去吧,好好洗了……”
    丫鬟端着托盘离开,孝德太后蹙眉冷睨着白丹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可是在帮你,这个杜晓芙若是生下玄王的孩子,你以为你在玄王府,还能有如此地位吗?”
    她说话,毫不忌讳杜晓芙,看来是打算挑拨白丹烟和杜晓芙的关系了。
    白丹烟摇头,也不在乎,只是冷漠一笑,“多谢太后忧心,这一点,玄王殿下自然无法跟皇上相比。加上水水,玄王殿下可算有两个孩子了。但是皇上,却连一个都不想要,也难怪,皇上担心太后操劳过度,所以才下次狠心……”
    孝德太后脸色徒然一变,她赫然起身,“白丹烟,不要以为跃儿的心思在你身上,我就动不了你!”
    白丹烟冷笑连连,坐在那里巍然不动,“我倒是听不懂太后娘娘的话了呢?”
    孝德太后,不住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看来这白丹烟是诚心要护着杜晓芙了。
    她冷哼一声,讥诮的道,“你们姐妹,倒是同气连理,只是希望以后,你们还能有这样好的关系!”
    说完,她盯着自己的宫女和嬷嬷,“我们走吧!”
    白丹烟这才行礼,“恭送太后!”
    杜晓芙则是脸色惨白,连行礼都忘了。
    盯着太后离去的背影,杜晓芙上前,“王妃娘娘……”
    她刚想说什么,就被白丹烟打断,“青竹,我们走——”
    说完,她带着青竹,头也不回的离去。
    杜晓芙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白丹烟的背影,心顿时凉了一片。
    白丹烟这么厉害,自己呆在玄王府,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连太后都不怕,皇上的亲生母亲,都被她三言两语气走了,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放过自己?
    自己害死了水水,这笔账,她一定还给自己记着,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自己,也只是惺惺作态而已。
    她一定是想要等自己生下孩子,然后抢走自己的孩子。
    对,那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这样想的,只有这样,她才能解释,刚刚她为什么救自己。
    离开了明月楼,青竹不悦的鼓嘴,“小姐,真弄不明白,你救杜晓芙那个蠢女人做什么?”
    “你也说了,她是蠢女人,我不救她,可能她连自己怎么死都不明白!”白丹烟声音淡漠。
    “但是,她万一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又是带把的,母凭子贵可怎么办?”青竹忿忿不平。
    白丹烟摇头,“那就让她生,我倒是要看看,她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冥熙玄会作何反应!”
    青竹鼓嘴,“奴婢不懂,小姐若是打算替水水报仇,为什么还要救杜晓芙!”
    白丹烟看了她一眼,“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最大的报复,不是杀了她,而是,以德报怨,让她整日活在提心吊胆里面!”
    青竹诧异的看着白丹烟,茫然摇头,“小姐似乎变得善良了,竟然懂得以德报怨!”
    白丹烟嗤笑,“你这丫头,善跟恶,只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我从未觉得自己是善良之辈,也不觉得自己是大奸大恶之徒!”
    “小姐你在大是大非面前,就是善良之辈,不然为什么看着舒公子行医行善,不加阻止反而支持呢?”青竹笑着,歪着脑袋。
    白丹烟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别贫了,你去将月梅给我找回来!
    贺州,边城。
    这里跟边国临近,属于极寒的地带,尽管穿着最厚的棉衣,可是冷风还是嗖嗖的往衣领里面灌。
    冥熙玄站在城墙,巡视着站岗的将士,风雪中,将士的身影,都如苍松般挺直。
    流水跟在他的旁边,眉头皱的很紧,“王爷,属下觉得,事情不对,彭将军带领十五万人马,根本没有按照原路线行走!”
    冥熙玄摇头,“他若是按照原路线行走,就无法顺利的到达贺州!”
    “可是这样,我们一千人岂不是孤立无援?”流水继续问道。
    “就要让边国的军队,觉得我们孤立无援,这场仗,才好打!”冥熙玄盯着远方的苍茫白雪,俊美的脸上,带着刚毅之色。
    他巡视了四周,冷声命令,“传令下去,今天晚上申时晚饭,辰时休息,子时随着我一起袭击敌军的粮草库!”
    “末将领命!”流水行礼,抱拳离开。
    军帐内,冷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这样的帐篷,太过简陋,简陋到跟幕天席地,并无区别。
    索性冥熙玄一向不是贪图安逸的人,他在军帐内,自己点起了烛光,就着烛光看书。
    当看到第三十多页的时候,帐外响起了军号声,接着流水脚步匆匆的走进营长。
    他看着穿着单薄长衫的冥熙玄,眉头皱紧,“王爷,边国的军队,似乎发现了我们,所以发起了进攻!”
    “对方有多少人?”冥熙玄站起身,取下铠甲和长剑。
    “不清楚,目测在一万以上,王爷,不如我们撤退吧!”流水劝道。
    冥熙玄摇头,“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先撤退,这样影响士气,传令下去,迎战!”
    流水站在那里没有动,“这个仗,要怎么打?我们只有一千人,彭将军的大部队,还在遂州!”
    “不知道怎么打,就硬打,埋伏三百人在营帐外面,这三百人只需要呐喊示威,等必要的时候,放火烧了营帐!”冥熙玄已经穿好了衣服和铠甲,手持长剑走了出去。
    流水将眉头皱的更紧,他脸色凝重,握着长剑的手,手背上青筋暴露。
    若是按照王爷的计策,虽然可以将敌军的一万人歼灭,但是帐内迎敌的七百人,就是绝无生还可能了。
    这一场仗,未免太过惨烈。
    边国军队冲进营帐的时候,潜伏在营帐周围的冥水国将士,忽然出现,将大批的边国军队,堵在了营帐内,杀的片甲不留。
    可是后面又涌出大量的边国军队,这个时候已经不叫战争,而是屠杀。
    冥熙玄的长剑,一剑一个,可是边国的人数,实在太多,他杀到手软,都没有办法将所有人杀完。
    这边他已经杀红了眼睛,那边流水也快要支撑不住,他一剑刺死了一个边国的将领,救了一个自己的兄弟,浑身是血的靠近冥熙玄,跟冥熙玄背靠背。
    “王爷,撑不住了,快让外面的兄弟放过吧!”流水嗓音嘶哑,因为杀戮,那双眼睛变得猩红。
    冥熙玄长剑一挥,离他最近的一个敌军,被他杀死,他咬牙,“撑不住也要撑,边国的一万人马,还没有完全入帐,给我杀!”
    他飞身而起,长剑宛如有了灵魂,所到之处,倒下一片尸体。
    在这样打下去,他快要力竭了,只是他不能倒下,他若是倒下,那死掉的兄弟,就真的白死了。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部都是边国的人马,十个或者更多个人,对付着一个冥水国士兵。
    不过他带的人,都是训练有素,在这样的围攻下,丝毫不显慌乱退却。
    终究是以少战多,越来越多的,冥水国将士倒下,更多的边国士兵冲了进来。
    他见时机差不多了,长啸一声,衣袖中放出璀璨的焰火,接着周围发出了冲天的喊杀声。
    那些守在周围的将士,已经看不过去了。鲜血激发了他们的仇恨,一具具倒下的同袍尸体,让他们宛如脱笼的野兽,嘶喊着杀向中间的边国敌军。
    边国敌军慌张起来,他们分不清外面埋伏的有多少人,那惊天动地的嘶喊声,宛如地狱来的凶兽,让他们双腿打颤。
    冥熙玄高呼一声,“杀啊,我们的十五万援兵到了——”
    顿时,所有人士气大振,边国的军队,开始慌忙撤退,外面的三百人,潮水般涌了出来。
    有些边国士兵,一听说十五万人,立刻吓的屁滚尿流,这里只是一千人,已经打的他们士气低落,若是再来十五万,那简直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不少人开始丢盔弃甲,慌忙逃窜,而冥水国的伏兵,则是如割白菜一般,一刀一个。
    战争结束,等边国的俘虏,听说伏兵只有三百的时候,悔之晚矣。
    冥熙玄用一千人马,生生的杀了他们三千人,俘虏五百,逃的不计其数。
    这是一场惨烈的厮杀,冥熙玄的一千人,只剩下五百,地上遍布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营帐,他分不清,那些是自己兄弟的鲜血,哪些又是敌人的血。
    行走在尸体间,冥熙玄心凉如水,寒风呼呼的刮,带着白毛雪,让人有种凄凉的感觉。
    他站在那里,看着京城的方向,眸中是同雪一般的温度。
    流水上前,抱拳道,“王爷,军中有内奸,我们的行动,似乎对方了若指掌!”
    冥熙玄摇头,叹息一声,“不是军中有内奸,是彭将军,将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了边国!”
    流水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我死!”他淡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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