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烟闭着眼睛,缓慢摇头,“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逼着我离开玄王府,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离开的!”
    冥熙跃脸色一变,“为什么?你真的爱上四哥了?”
    白丹烟睁开眼睛,“你觉得呢?”
    冥熙跃眸光阴鸷,他森冷一笑,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觉得,你没有爱上任何人。之所以你留在玄王府,只是因为我对付四哥,对付的太厉害,只要我这边不再出手,你和四哥,自然出现内部矛盾!”
    白丹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她现在浑身无力,大概是被冥熙玄气的,一连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冥熙跃上前,握住白丹烟的手,“小烟,只要你肯离开四哥,我就答应你,做个好皇帝,并且绝度不会用自己帝王的身份,逼迫于你!”
    白丹烟抬了抬眼皮,冷眸看着他,“你现在说出这种话,就是在逼我!冥熙跃你走吧,冥水国江山,不是我的,你喜欢怎么做这个皇帝,都随你的意,只求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淡漠的说道。
    冥熙跃墨眸深敛,皱起的眉头,仿佛两座隆起的小山,他静静的看着她,“为什么?以前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因为你整天缠着我,我觉得你很烦,冥熙跃你为什么不能长大,成天情情爱爱,你觉得很有意思吗?”她冷漠的看着他,语气带着嘲讽。
    冥熙跃点头,“是我不好,是我太过喜欢你,所以才让你有了嘲笑我和讽刺我的资格,白丹烟,我当真是白白喜欢了你这么多年!”
    “对啊,你根本就是白瞎了一双眼睛,所以才会喜欢我!”白丹烟直起身体,冷声。
    冥熙跃自嘲一笑,他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白丹烟则是疲惫的躺在那里。
    她一向知道,怎样才能伤人心,可是不将他伤个彻底,他又怎么能对她死心?
    躺在那里,昏昏欲睡,因为开着窗户,所以第二天她竟然得了风寒,总是不停的咳嗽。
    冥熙玄一连好多天,都呆在明月楼,说是杜晓芙快要生了,随时都有临盆的可能,所以他必须守在那里。
    冥熙跃回到皇宫,并没有回自己的长秋宫,而是被孝德太后叫往了德宁宫。
    她坐在那里,蹙眉看着脸色难看的冥熙跃,站起身,她淡漠的道,“又去看那个女人了?我真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冥熙跃坐在那里,绷着脸,没有说话。
    那个女人,确实哪里都不好。
    她冷漠刻薄,对他很差很差,每次见面,都是非打即骂,可是他就如着魔了一般,喜欢她。
    纵使被她骂着出了玄王府,他撂下狠话,以后都不再见,可是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见?
    只是刚刚离开,他已经下想她了……
    冥熙跃闭上眼睛,痛苦的神色,纠结在脸上。
    孝德太后上前,叹息着道,“跃儿,传旨下去,广选秀女吧,后宫只有皇后一日,这成何体统?”
    “母后!”冥熙跃睁开眼睛,无奈的看着孝德太后,“我想废黜皇后!”
    孝德太后大惊,“为什么?”
    他前些日子,荒唐的打掉皇后的孩子,现在又想要废后,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我想过了,她一日不喜欢我,我就等着她一日,她要是一辈子都不喜欢我,我就瞪着她一辈子!反正这辈子,我跟她耗上了,只要一天她没有喜欢上四哥,我就还有机会,我不能放弃,否则,对不起自己!”冥熙跃一字一顿的说道。
    孝德太后脸色骤变,她摇头,“跃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一国之君,子嗣的事情,关系到江山社稷。这天下的黎明百姓,可都睁大眼睛看着你,你断然不能闹了笑话!”
    冥熙跃嗤笑,“一国之君?我谋这个天下,无非是为了她,可是她现在不理我,我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天下社稷又关我什么事?当初父皇想要挑选的皇储,明明是四哥。所以这种事情,就让四哥去跟黄泉下的他交待!至于黎民百姓,他们想看就看吧,想笑也就尽情的笑。总之我冥熙跃这辈子,也就爱惨了白丹烟,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孝德太后气的险些昏厥,她摇着头,深吸一口气,脸色煞白的看着冥熙跃。
    “跃儿,你怎么那么傻,那个女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她是你的仇人,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她!”孝德太后痛心疾首的说道。
    冥熙跃皱眉,“娘你胡说什么,小烟怎么会是我的仇人?”
    孝德太后眸中泪光泛滥,她颤抖着起身,“你知道,你的三哥是怎么死的吗?”
    冥熙跃有些奇怪,“流匪所为啊,还有水水,水水也是被土匪害死的!“
    孝德太后摇头,一字一顿的道,“不,不是土匪,是白丹烟,白丹烟杀死了你三哥!”
    冥熙跃皱起眉头,无奈一笑,“娘你不要因为讨厌小烟,就拿这种事情诓我,我是不会相信的!”
    孝德太后脸色煞白,拉着冥熙跃的手,“你跟我来,这个秘密,憋在我心里半年了。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张御医和李御医,我一直让他们三缄其口,目的就是为了,息事宁人!”
    她闭上眼睛,眼泪滑落,朝着前面走了几步,是珍珠缀成的帘子,撩开帘子,是她的内寝。
    将梳妆台上的盒子打开,她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染血的飞刀,拿着那把飞刀,她泪眼模糊。
    “跃儿,你可认得这把飞刀?”孝德太后,悲戚的说道。
    冥熙跃接过飞刀,点头,“是小烟的,她惯用这种飞刀,而且上面还有檀木的香气,她的飞刀都是檀木铸成刀柄!”
    孝德太后点头,“这把飞刀,就是从你三哥的身上取下,当初看见这把飞刀的,不下十人,母后为了封住他们的口,特地给他们加官进爵!”
    冥熙跃不解,“为什么?”
    孝德太后凄迷的道,“你三哥已经死了,就算我杀了白丹烟,他也不能回来,可是跃儿你还要靠她,谋得皇位,母后怎么能为了你三哥的仇,将你置于危险之地?”
    冥熙跃看着手中的飞刀,仿佛飞刀扎手一般,他无法握住,那飞刀坠落在地。
    他后退几步,冷笑,“我还是不相信,好好的,小烟为什么要杀三哥?”
    “我也不相信,我的墨儿就这么死了,死在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手上!”孝德太后闭上眼睛,眼泪却打湿了脸庞。
    冥熙跃皱着眉头,“不,我不相信,母后你是骗我的,你为了让我对小烟死心,所以故意骗我!”
    孝德太后睁眸,“我有没有骗你,你去问问张御医和卫统领,他们都是当年的目击者!”
    “卫晋?”冥熙跃不可置信的说道。
    孝德太后点头,冥熙跃脸色难看,心事重重的走了出去。
    若是小烟,真的是杀害三哥的凶手,他该怎么办?
    他当初跪在三哥的灵前发誓,一定会为三哥报仇的。
    可是他怎么能杀了小烟,怎么能?
    不,不会的,小烟是被冤枉的,她不是凶手。
    冥熙跃忐忑的回到了长秋宫,他没有召张御医和卫晋,这两人却自己来了。
    孝德太后跟在后面,声音冷冽,“你们都说说,当初如何发现三皇子尸体的……”
    卫晋首先跪地,“回太后,回皇上,三皇子颈项上插着一柄匕首,从后往前,贯穿了他的颈项,此人应该是从后面偷袭,三皇子应该没有防备!”
    孝德太后将目光,投向了张御医。
    张御医颔首,“皇上,三皇子确实死于一把柳叶飞刀,这个当年很多人都能作证!”
    冥熙跃闭上眼睛,无奈的靠在那里,他嗓音清冽,“来人,传玄王妃觐见!”
    孝德太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跃儿这是打算跟白丹烟对峙了。
    她将手中的飞刀,放在桌子上,接着转身离开。
    卫晋和张御医,随着一起退下。
    半个时辰后,白丹烟被带到了御书房,她欠身行礼,冥熙跃拿着陌生冰冷的眸光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桌子上的飞刀,你可认识?”他冷漠开口。
    白丹烟走近,拿起了那把染血的飞刀,“这是我的武器!”
    “没错,这是你的武器!”冥熙跃倾身,森冷的看着她,“这把武器,神乎其神,从不虚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三哥的脖子上,会插着这样一把飞刀吗?”
    白丹烟脸色淡漠,“没错,是我杀了冥非墨!”
    “为什么?”他怒吼起来,倏然起身,周身散发着杀气,愤怒的看着她。
    她看见了他眸中,奔腾的野兽,那凶猛的兽,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知道,这一刻,他是恨她的。
    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蓦地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说,为什么要杀我三哥,为什么?”
    她不说话,他的手缓慢收紧,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却依旧一言不发,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看着她变得难看的脸色,终究是不忍心。
    冥熙跃松手,颓败的后退几步,“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三哥,那是从小最疼我的亲人啊……”
    她不说话,只是蹙着眉头。
    他摇头,踉跄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为什么是你,那个凶手,为什么会是你,白丹烟
    你在杀我三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白丹烟抿唇不语,那种情况,她若是不杀了冥非墨,自己的心脏,就要被挖出来,给梅仙儿。
    可是这些,她根本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
    她一向不是喜欢废话的人,只是站在那里淡漠的道,“我杀了冥非墨,若是你想报仇的话,就尽管冲我来吧!”
    她转身想走,他却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咬牙切齿,“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连一丝丝都没有?“
    他痛苦的看着她。
    只要她说有,只要她说杀掉他三哥的时候,她也挣扎过,那么他就相信她。
    哪怕是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对面,他都会跟在她的身边,没心没肺的笑,没心没肺的叫她小烟。
    他要的,只不过她偶尔的一丝怜悯,对他可笑的爱的怜悯。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脸色冷漠的站在那里,从始至终,连眸光都没有变过。
    “没有,我从没喜欢过你,杀了冥非墨,我也从不后悔!”她淡漠的说道。
    冥熙跃冷笑连连,他后退几步,定定的看着她,继而开口道,“好,很好,你是断定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之间,就是那么僵硬的站在那里。
    她背对着他,他看着她。
    那句话,始终说不出口,纵使她这样对他,将她拿下法办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他不忍心啊……
    闭着眼睛,他痛苦的道,“你走吧,小烟,再见——”
    再见了,再也不见,再见也如路人。
    她背影僵硬,一步一步,缓慢离开。
    他转身,则是一口鲜血吐出。
    这样的结局,他痛不欲生,怎么都想不到,最先放弃的人,会是他。
    呆在御书房良久,他这才传旨下去,冥水国各地广征秀女,他要选妃,充实后宫。
    选妃的事情,孝德太后已经在暗中操持了很久,现在冥熙跃圣旨一下,一切都搬到台面上,自然是水到渠成。
    只不过三天,全国各地的秀女,已经在京城聚集。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
    白丹烟回到王府,青竹和月梅赶紧在门口迎了上来,两人挽住她的胳膊,“小姐,六爷是不是又逼你休夫了?六爷也真是的!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倒好,处心积虑的想要拆散你和四爷!”
    月梅鼓着嘴巴,不满的说道。
    青竹站在一边,则是摇头,“依我看,六爷对小姐才是真心的!哪像四爷,回来这么久,一直在明月楼呆着,生怕二夫人有个闪失,他这样,哪里像喜欢小姐的样子!”
    月梅叹息,“这男人呐,果然都是朝三暮四的!”
    青竹笑着上前,“那行冥呢?”
    月梅脸色一红,两人就此打闹了起来。
    白丹烟则是心事重重的走着。
    回来这些天,她险些忘记,还有一个孝德太后,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这一次,倒是自己大意了。
    从碎石子小路,打算回丹枫园,前面的一男一女,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见杜晓芙穿着大红色的裹胸百褶裙,外罩白色狐裘,那隆起的腹部,宛如一座小山。
    她头上戴着白色狐裘帽子,站在一支腊梅的旁边,宛如仙子一般,漂亮的难以思议。
    果然,女人都是需要爱情滋养的,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她整个人都仿佛变了一个人,那隆起的腹部,也大了不少。
    而旁边的冥熙玄,则是紫衣潋滟的站在那里,他的一只手放在腊梅花上,想来是打算摘了话,送给佳人。
    青竹和月梅停止打闹,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
    白丹烟没有说话,转身,打算绕路朝着另外一边走。
    月梅和青竹紧紧的跟上。
    杜晓芙却不肯放过,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对着白丹烟盈盈一拜,“王妃姐姐——”
    白丹烟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却惺惺作态行礼,眉头蹙起,也不说话,打算看看接下来她耍什么花招。
    冥熙玄上前,扶住了杜晓芙,“不是说了吗?在王府内,不用拘礼,何况你现在大着个肚子!”
    杜晓芙微微一笑,“我只是担心王妃姐姐生气,你这几天日夜作陪,我已经很愧对姐姐了”
    冥熙玄无奈的摇头,一言不发。
    白丹烟冷眸看着杜晓芙,“担心我生气,就应该挺着你的肚子滚远一些,而不是在这里姐姐妹妹的恶心我,冷芙蓉才是你的姐妹,我不是!”
    她冷漠的说道。
    杜晓芙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在冥熙玄的面前,她都能这么放肆。
    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在乎玄王的宠爱吗?
    冥熙玄脸色
    微变,拉着杜晓芙的手,“我们走!”
    “玄——”杜晓芙委屈的看着他,嘴巴一撇,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冥熙玄伸手,帮她擦拭眼泪,“别理她,有些人就是这样,被人厌恶,众叛亲离,自己却不自知!”
    他拉着她的手远走,白丹烟站在原地,胸口气血翻腾,她脸色煞白如雪,映衬的路边的雪,都黯淡了几分。
    一口浊气没有忍住,她心口的腥甜,喷薄而出,化为一道血雾,洒落在地面。
    青竹和月梅全部吓住,看着白雪上,那点点的血红,吓的面色惨白。
    还是月梅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抓住了白丹烟的手,“小姐,你吐血了,我去找舒大夫!”
    白丹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没事,扶我回去休息!”
    青竹和月梅搀扶住白丹烟,一步一步的朝着丹枫园走去。
    她躺在床上,整整休息了三天,感觉胸口那口闷气,还是没有缓和过来。
    最近她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总是心慌气短,时不时的吐血,将青竹和月梅两个丫头,吓的够呛。
    她是要找舒莫言,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怎么了。
    她才不相信,自己被冥熙玄那混蛋气到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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