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月便是秘境开启之日,届时门中青年弟子分批前往试炼,记录成绩赏赐仙品,这叫竞赛,也可称为考试。
    华仪长老这边的弟子不多,原先收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孩夜卉迟,没过一月却又投奔一个更天纵奇才的同族表妹夜思远,虽人丁单薄,拉出去却一个能抵十个,华仪长老凤九仪嘚瑟之余压力非常大。
    都是好苗子,天之骄子,谁也不服谁,难免会有矛盾,有矛盾就会争斗,有争斗就会鸡飞狗跳。
    在鸡飞狗跳了几个月之后,这俩小弟子的品性也显现出来了,夜卉迟,大师姐,有派头,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心地歹毒,杀机暗藏。夜思远,天资卓越,心思细腻,聪明绝顶,风光霁月。
    久而久之,凤九仪的心就偏向夜思远那边了,不止为了她对夜卉迟产生了偏见,在教学上也有所懈怠,在各处争锋中处处针对夜卉迟,最终在一次师门惨案按头认错,将夜卉迟赶出师门,堕入魔道,经历几百年的一二叁四五磨难,夜卉迟变身魔尊,对宗门大开杀戒,与夜思远正面对上,两败俱伤,最终宗门被毁,凤九仪被杀。
    夜思远死遁,蛰伏重建师门,这便是第二卷的内容。
    纸上说来终觉浅,凤九仪睁开眼,床前已立了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正是她的大弟子,未来魔尊,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夜卉迟。
    这一下子就有些毛毛的了,凤九仪缓了好一会儿,才元神归位,这才坐起来,发觉自己手脚俱全,内息稳定,甚至衣裳也干净整洁,不由大奇:“没杀我?”
    她分明记得自己确实死了,穿透了胸口的一剑凉飕飕的还灌着风,死得非常安详。
    夜卉迟当了魔尊着装风格都有了变化,原先是爱招摇的红色,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不想着害人的时候还很招人喜欢,现在一身黑跟奔丧似的,望之深不可测,不似花季。
    她这边厢观察了下魔尊的房间,魔尊在那头沉默,似在叩问本心,凤九仪怕乱走被她再杀一次,便安详地合上眼,回顾自己前半生诡异的经历。
    这一剑刺得好,可算把那只令人生厌的系统给刺没了。
    按照凤九仪原本的喜好,她还是更偏向于不是好人的夜卉迟,偏偏读者和系统都不喜欢她,凤九仪只能老老实实服务衣食父母,可劲护着思远女主,可劲作一把思远的刀,可劲欺负夜卉迟,死的时候还赚了一大把读者的眼泪。
    没人说话,凤九仪凑到夜卉迟脸前疑惑:“我怎么又活了啊?”
    她一向如此,不像个师尊模样,夜卉迟也一向讨厌她没上没下的样子,冷冷地瞪她:“徒儿用转灵珠重聚了师尊灵体。”
    啊!
    凤九仪跳了起来,赶紧试了下体内灵力,还好还好,还是熟悉的经脉,看来身体也没变,真好。
    于是甜甜地笑道:“谢谢卉迟。”
    两人之间气氛融洽,不太像是谁欺负谁谁又捅了谁的关系。
    夜卉迟勉强搭了几句腔,后惊醒自己又陷入这女人的对话气氛里,脸色不大好看地走了。
    心里压着重重思绪,夜卉迟直奔一片桃林,捂着心口,面上现出疼痛的神色,缓缓跌坐在一颗千年桃树脚下,口中轻轻唤着:“师尊……九仪……”
    为什么杀了她,还是不解恨!
    为什么杀了她的一瞬间,心会那么痛!
    为什么排除万难救回她,心里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却又疼痛加剧!
    夜卉迟神色恍惚。
    如若凤九仪倾听了她的烦恼,必会笑吟吟地分析道:“卉迟,你怕是爱上我了。”
    可她心里一心只有夜思远,只为夜思远担忧,只为夜思远焦躁,更只为夜思远愤怒!
    夜卉迟恨不得杀了夜思远,让凤九仪只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桃林里匆匆走来一清丽女子,担忧地扶起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比往常还严重的样子……难道是,她醒了?”
    和夜卉迟亲近的人少有不知道凤九仪的名字的,凤九仪做的事令人愤恨,但她的人又让人着迷,连身为弟子的夜卉迟和夜思远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一个拼死复仇,一个祭己身聚其灵。
    凤九仪这边也有些懵逼,她许久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时间了,前辈子都在做任务,任务内容是护持夜思远,也可以说她就是绕着夜思远打转的。现在夜思远不知道在哪儿,系统也没了,虚无主义的贤者时间就降临了。
    无聊到了尽头,凤九仪只好翻了翻衣柜里的衣服,准备出去转转,不看不打紧,一看……“嚯。”凤九仪轻捂住鼻子,生怕自己鼻血狂飙。这魔界的风俗就是开放哈,皮衣轻纱的,很是纵欲嘛。
    心想着入乡随俗,凤九仪换上了一件紧身吊带,一条黑色的长纱裙,吊带是皮质的款式,紧紧勒住腰身,将雪白的胸乳托举起来,视觉效果很是火爆,深深一道沟壑,饱满如白馒头,不愧是魔界的衣服。
    长纱裙的效果相对保守,一双美腿若隐若现。
    凤九仪开心地出了门,引爆了一路人的鼻血,轰动效果非常良好,只她在湖边看景时,忽被一人压到假山上,白馒头被抓了一把。一看那男人,形容猥琐,但手指修长,想必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凤九仪“咦”了一声,听闻魔界开放,果然是不虚此行。
    那人目光淫邪,见凤九仪不反对,便急色地抓揉起两只大兔子,凤九仪情动之际,忽听一声惨叫,眼前之人徐徐倒下,露出背后的黑衣女子。
    夜卉迟咬牙切齿地脱下外衫包住她:“你何时变得如此放荡!”
    凤九仪摸摸鼻子:“在其位谋其事嘛,在正派宗门,自然得禁欲,可这里貌似不同呀,我亦想体验一番。”
    “你若想体验,徒儿可以代劳!”
    夜卉迟死死盯住凤九仪雪白依旧的胸口,满脑子都是砍手砍脚的恶念。
    凤九仪见她生气,卖乖地搂住夜卉迟的脖子,撒娇道:“想杀就杀罢,我没意见。”
    若是平常,夜卉迟早已将人剁成了馅,只是担忧一直不喜自己暴戾的师尊会生气,这才压抑了本性,这会儿见凤九仪同意,便一点点将人骨头捏碎,再将皮肉碾成泥状,才恶气长抒。
    凤九仪扑哧一笑,主动去牵徒弟的手:“气消了我们就回去吧。”
    夜卉迟却不动如山。
    凤九仪恍然大悟,将人拉扯过来搂住自己的细腰,又抬了夜卉迟修长如玉的右手放在自己胸乳上,贴着她耳边诱惑道:“想摸就摸呀……”
    夜卉迟血气上涌,又恨她一向随心所欲的师尊现在这副诱人采摘的嘴脸,一时间爱恨交织,很是愤愤地揉弄起亲师尊的胸乳。凤九仪站立不稳,挂靠在她的臂弯里,娇声道:“卉迟喜欢师尊什么呀?”
    夜卉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喜欢便喜欢了,喜欢师尊的人如过江之鲤鱼,何妨多她一个。
    她和师尊并没有多深的师徒之情,师尊并未多爱护她几分,她只如同一个默默的暗恋者,被这淡漠慵懒的姿态所迷。即便她在罚自己紧闭,逐自己出门时,也是那么云淡风轻,不放在心上。
    她的眼里有过谁吗?夜思远?
    夜卉迟感到难过,也不揉胸了,死死抱紧凤九仪,头埋在她颈边,忍不住眼泪。
    就问了一句,这是又联想起什么了,凤九仪有些无奈,伸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有节奏地轻拍,无声安抚。虽然自己对她做了很多坏事,这个小孩却还愿意叫自己一声师尊,真是个好孩子。
    夜卉迟掉完眼泪,犹豫着说:“师尊若愿意待在我身边,且再不伤我,我就原谅师尊此前做过的事情。”
    这可怜的样儿。
    凤九仪收回手,微笑淡淡:“你原不原谅我,又有何妨?”
    戳心了。夜卉迟捏紧她的肩膀,睫毛颤动,隐忍愤怒。半晌才拿出压箱底的人情来换:“师尊莫要忘了,是我救了师尊一命。”
    肩膀疼痛非常,凤九仪脸色却丝毫不变:“你若不杀我,何至于救我。”
    夜卉迟山穷水尽了:“若徒儿这魔界拱手让给师尊,又如何?”
    这才靠谱一点。凤九仪挑起夜卉迟的下巴,替她擦干泪水,不禁叹息:“又是何必,你思远师妹在暗,你在明,不想着紧紧攥住手里的权利,以备日后争斗,出口就是诳语……”
    夜卉迟很想说,我只想要你,但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怕师尊嫌弃,便闭口不言。
    真是个厉害的恋爱脑,凤九仪思忖再叁,才答应她:“叁年之内,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叁年之后,我们之间两清,我自有去处,你不必来追。”
    真的太戳心了,夜卉迟几乎感觉自己心脏又要剧烈地痛,就被凤九仪牵着手拖走,不由傻傻地问:“师尊,去哪儿?”
    眼下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来的了。
    “你既无公务,就陪我逛逛吧。”凤九仪松开她的手,外衫挡不住胸口挺拔风光,她还蛮喜欢这种解放天性的感觉的,但既然挡不住,这外衫也没必要穿了,便想褪下来还给夜卉迟。刚褪到肩膀,就被夜卉迟搂住,声音沙哑:“师尊这样真诱惑人。”
    两人黏黏糊糊地在路中调情,来往之人早感知到魔尊的气息,绕道而走,是以拥有绝对安静的空间。
    凤九仪任由她手在自己颈上摩挲,盈盈一笑,顺着力道趴在夜卉迟怀里,抬头对上她的唇。女生与女生之间的亲吻绝对柔软细腻,凤九仪却察觉到了几分暴力和肆虐,晕头转向之余不由生出一点疑惑:难道眼下这乖乖的样子是她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夜思远作为女主,有绝对优势,那就是她的心性,这是夜卉迟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和思远相处,永远不担心她会背叛你,甚至可以说有一种绝对安心感在里面。但夜卉迟么……
    过了十日,凤九仪已大致认清了现状,她被捅死之后,夜思远暴怒,举全宗之力迎战,与夜卉迟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以夜卉迟重伤,夜思远死遁,宗门夷为平地,全数弟子死亡作为结尾。当然,只有凤九仪知道夜思远并未死亡,但她也不会到处嚷嚷。
    后夜卉迟力排众议将魔界至宝拿来重生了她,现下伤还没好全,又有人对她行为颇有微词,但她早已习惯,都没当回事。
    凤九仪暂住的地方正是夜卉迟的魔宫,死了不少冤魂,晚上鬼叫,早上鬼飘,她不胜其扰,搬去了魔宫外的一处桃林,那里有一处树屋,住着夜卉迟的御用医倌,燕飞,一听就是化名。
    燕飞是个药香绕身的娇柔女子,凤九仪也不太好打扰她,在旁边照葫芦画瓢自行幻化了个简陋版树屋,这下清净了。
    医者自带正气,那些鬼啊怪啊不敢接近,凤九仪很是高兴。
    因她懒得和夜卉迟通气,就先搬了来,夜卉迟出关找不见她,很是发了通脾气,直到燕飞听闻,匆匆赶去魔宫解释,夜卉迟才收了暴躁,跟着赶了来,一见面就死死抱住她。凤九仪正在附庸风雅地支了个矮桌泡茶,被她一抱茶撒到了桌面上,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夜卉迟闷闷的声音:“我找不见你。”
    凤九仪见燕飞在侧,且目光黯淡,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好笑道:“我答应了你叁年,定不会失约,你怕甚?”
    要对师尊的人品有信心啊。
    “此次出关,伤可有好些,快让燕飞帮忙看看。”她面不改色地赶人,给她们创造机会。
    谁知燕飞识趣地拿了药箱过来,夜卉迟坐在对面,伸出手腕给她检查,目光一瞬不离凤九仪。
    凤九仪笑笑,不再勉强她:“如何了?”
    燕飞笑逐颜开:“尊上的伤势已好全了,可见修为亦恢复了,恭喜尊上。”
    她是真的替夜卉迟开心,眉目中都是忍不住的喜悦。像夜卉迟这样的女人,一般的男人无法欣赏,却会有大把的女人心动,燕飞也不算是个例外。
    夜卉迟勉强笑了笑,她心里早已有数,眼下不过是做给师尊看,让师尊安心。“忍了数日,终于可以让不安分的人闭嘴了。”
    燕飞连连点头,心里开出柔软的一朵花,柔软地看着夜卉迟。
    凤九仪毫无反应,自顾自斟着茶,燕飞是正宗的大家闺秀出身,教的这茶艺自是最优雅不过的版本,她学得认真,素手提壶,热气袅袅,极具美感。
    给夜卉迟递了一杯:“这位尊上。”
    又给燕飞递了一杯:“燕师。”
    夜卉迟眼睛倏地睁大,瞪着燕飞。燕飞不好意思地推拒:“九华仙尊就叫我燕飞吧,燕飞不敢占了尊上口头上的便宜。”
    凤九仪捏捏她的脸,很有长辈的慈爱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某位尊上陷入沉默。
    为什么她身为亲徒也没这个待遇?
    凤九仪这才顾及到她,拉过夜卉迟纤长漂亮的手安抚:“身体好了不再休息几天?这就急着出去打架,到时候还是燕飞替你操心。”
    她左一句燕飞右一句燕飞,夜卉迟心知不会是吃醋之举,当下心情便差了:“燕飞,你若还有事便先回吧,不必看顾着我。”
    这话说得客气,燕飞心知是逐客令,当下懂事地告辞而去,桃花从她头顶盘旋而下,带起一片微不足道的寂寥。
    人走了,夜卉迟反抓住她的手,逼近到跟前:“师尊难道不明了我的心意,何必作此之举!”
    她心情差极了,看这张一如既往笑眼含情的小脸便多了分厌恶,她恨极了凤九仪谁也不顾的姿态:“夜思远已经死了!你能回头看看我吗,我也不差的啊,师尊。”
    凤九仪被她抓得手疼,只好用另一只手安抚她:“卉迟,静心。”
    复又叹息一声,年轻人真不禁刺激,想必夜卉迟的心魔已经生下了,迟早有一日会受它影响:“师尊知道,都知道,你嫁祸加害思远是妒忌师尊喜爱她,你的心意,我知。”
    夜卉迟一口咬住她的肩膀,带着无边恨意和意难平,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凤九仪心想,她怎么总是这般哭唧唧的,又想,爱一个人总是前甜后苦的。
    肩膀处见了血,凤九仪硬是没吭声,抱住她在怀里,任由发泄。如果她能爱上夜卉迟和夜思远两人中的一个就好了,起码能成全一个,可惜她能做的仅仅是师尊。
    夜卉迟带着她倒在了地上,轻柔地吻在凤九仪的颈上,迟迟不再更进一步,似乎只是这样她便已满足。
    凤九仪任她趴在自己身上,像抱一只小狗狗一般。
    徒弟养成这样,和宠物亦无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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