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比试,原就是为了切磋武艺而并非争强斗胜。
    莫风技艺不佳便也算了,偏却要使用暗器,此乃比试之中的大忌。
    他先犯了不该,所以此刻即便遍体鳞伤也没人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更何况,对方还是梁国太子。
    与其说担心莫风,众人此刻心中更加担心的,反而是梁国太子。
    所幸看样子,那暗器并未损伤梁国太子分毫,否则,一旦梁国太子被暗器所伤,有一星半点的闪失,他风临可是都无法与大梁交代。
    届时,狼烟四起,他风临便是有十个齐王也无法弥补战争带来的后果。
    所以,孰轻孰重,在场的每一个人分的都无比清晰明了。
    所以,眼下受伤的虽则是齐王,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则都是庆幸梁国太子躲过了他的暗器。
    华云思亦是长舒口气,只是看向莫风的眼神中,则是第一次有了杀意。
    这丝杀意又被一旁的冷云笙轻易捕捉,她笑着拽了拽她的胳膊,道,“表姐放心,那样的蠢货,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表姐且走着瞧。”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先是自己也便罢了,如今竟然敢伤害表兄,罢了,且看表兄会对他如何!若是不然,她再想办法杀了他也不迟!
    想到这里,华云思稳定了心神,看着台上的两人。
    如果说一开始莫风像一个嗜杀的魔鬼似的,那么此时此刻,他俨然已经成了真正的魔鬼,不过,是被杀的那个。
    他的身上,红色的血沾染了整个上身,又染红了下面的衣衫。
    他的面上一片苍白,眼睛里却满是猩红。
    他无视所有人的目光,缓缓抬起那只藏着暗器的手,在看到手上的暗器不见,空无一物的时候,他的目光即刻闪现出不可置信的疯狂。
    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身后,有脚步声缓缓传来,转身,是冷枫。
    他的姿态一如比试开始时候一般优雅淡然,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道,“你是在找这个吗?嗯?”
    那是一枚纤细而尖锐的银针,映衬着太平殿的烛火散发出幽幽的诡异的光。
    莫风的神情先是不可思议,而后变得讽然,绝望。
    呵!他是什么时候被刺伤的他不知道,就连他手上的暗器什么时候被拿走的,他也不知道。
    在这个人的身上,他只看到绝对的碾压,他也再生不出半分别的心思,只听面前的人的声音又缓缓传来。
    “你可知,胆敢对本宫图谋不轨者,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么?
    浑身伤口袭来的痛感已经让他说不出话,甚至就连站着都变得艰难。
    其实,他的膝盖伤亦受了两道刀痕,别人虽看不到,但痛感袭来,他才觉得,这梁国太子分明是故意的。
    终于……他双腿终于再难支撑,扑通一声,整个人无力的跪在地上,巧的是,他对着的,刚好是华云思的方向。
    华云思心中感动,原来,为了自己,表兄竟能做到了如此地步!
    这还不够。
    齐王跪下,朝着大梁的方向,于风临来说,本是奇耻大辱。
    但不论是朝臣,还是莫言,皆不为所动。
    若是这一跪,能换得大梁原谅风临,他们又何必阻拦?
    然而,事实是,远远不够。
    下一秒,冷枫踱步在莫风身侧,把玩着手上的银针。
    殿内一片寂静,莫风跪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凌迟。
    好歹是他风临的齐王,士可杀,不可辱!
    终于,一名臣子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齐王对大梁太子使用暗器,却有不该,但眼下齐王浑身伤重如此,已经受到了惩罚,既如此,梁国太子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这……”
    “咄咄逼人?”
    不等臣子说完,冷枫就极好笑似的打断他的话,“本宫只道这风临的王爷是蠢的,没想到就连风临的大臣都是瞎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怔,瞎?是什么意思?
    “这咄咄逼人的,到底是谁,诸位,可是看清楚了。”
    说完这句话,银针从他手上掉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刚巧”擦过莫风身上的伤口。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莫风反应过来的时候,银针已经掠过他的伤口掉落在了地上。
    其实,他是想躲开的,奈何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果然,浑身奇痒瞬间袭来,他的神情狰狞,扭曲。
    果然,没人比他更明白中了这种毒药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片刻的功夫,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发癫,痴笑,此时此刻,他的模样,就连街头随便一个乞丐都不如。
    若只是如此,便也还算好的。
    不消几个呼吸,奇痒变成剧痛,四肢百害,无一处不是痛的。
    不,他终于再也难以忍受,开始在地上打滚。
    好端端的比武台,被他的血色染了个遍,他的口中却仍止不住的哀嚎。
    他滚过地上散落的那些暗器,神情随即愈发惊恐,愈发绝望。
    一切都失控了,都失控了!
    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是他,中毒的也是他!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事情发生的突然,所有人回过神来之后,才如梦方醒。
    原来,那银针上是啐了毒的。
    此刻,瞧着齐王痛苦的模样,只怕,地上散落的那些暗器,亦都是啐了毒了。
    而再瞧齐王现在的模样……果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而梁国太子冷枫非但并未追究,如今不过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又何错之有呢?
    可即便如此,他终究是齐王,至少,莫言不可能坐视他死在这太平殿。
    他终于站起身来,对着冷枫道,“今日之事,是本宫的疏忽,本宫代齐王向梁国太子致歉,请求太子原谅。”
    ……今日之事,竟由太子殿下亲自开口道歉,看来,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众人深吸口气。
    “既然宣太子开口了,那本宫便不再追究,只是,有些事,若有下次……”
    “梁国太子放心,同太子一般,本宫亦不会允许下次的发生。”
    说完这句话,莫言给身边两名侍卫递过去眼色,侍卫即刻走到台上,一名侍卫按住莫风,另一名侍卫则从他浑身上下搜查。
    所幸,很快搜查出来一瓶解药,在太医看过后,将其给莫风服下。
    服下解药的莫风被人带了出去,而比试台上也被下人重新打扫到与一开始别无二致。
    虽则如此,经此一事,人心惶惶,却是没人再敢上台比试了。
    “怎么样?那齐王的下场,表姐可还满意?”冷云笙低声笑道。
    华云思无奈,“总是有些危险,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瞒着我才好。”
    冷云笙则是不以为然,“若不瞒着表姐,哪儿还来的什么惊喜呢?况且,这本就是皇兄的主意。”
    表兄的主意么?
    听到这句话,华云思觉得既心疼,又无奈。
    原来,不止是她不知道,以温柔之名而俘获万千少女芳心的表兄,其实不但不温柔,反而却是凌厉如此。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是表兄将那莫风伤到如此模样呢?
    华云思看着冷枫,心中感动。
    而萧镜尘则是赞赏的神色,一旁,明月传音问,“主子,那齐王已经如此了,是否还要……”
    他的话只说到一般,就被某皇一个眼神毫不犹豫的打断。
    明月不禁一阵自嘲,自己是糊涂了么竟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齐王实惨又如何?主子决定的事情,何时有过改变的?
    更何况,此事还事关华姑娘。
    想到这里,明月心中有了答案,正欲尾随着重伤的某王离去,下一秒,却又觉察到主子身上骤然释放的一股寒意。
    跟随主子多年,明月对这种感觉熟悉极了,好奇之间,才发现原来是钟玉不知何时站到了台上,而他点名要比试的,竟然是……华姑娘!
    这……即便他是无期宫的宫主,但胆敢再主子面前挑战华姑娘,那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屁股上拔毛么!?
    明月决定那件事待会儿再去办,先留下来看看好戏再说。
    而华云思这边,冷云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上那个形容俊俏的中年男子,语气不善道,“那是谁啊?疯了吗?”
    “太子府的钟玉管家,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就是心眼似乎坏了点。”旁边人答道。
    冷云笙闻言,赞同点头,“依本公主看,这心眼,何止是坏,还小!堂堂一个大男人……咦?你又是谁?怎么突然就跑过来偷听本公主说话!?”
    “顾家二公子,顾语平。”来人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位置,坐在华云思身边,又继续着冷云笙的话道,“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开口就要挑战裳儿,啊,不对,是云华郡主,脸呢?”
    冷云笙无语瞪他一眼,道,“是啊,虽然你这个人是无礼了些,但说的话倒还算有道理,罢了,相识便是有缘,本公主便交了你这个朋友了。”
    和冷云笙一样,管她是什么公主郡主啊的,他顾语平交朋友,向来也是好讲究一个眼缘,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美人儿,当下便毫不犹豫,欢喜答道。
    “幸会,云思的朋友,原也便是我的朋友。”
    他这话说的,冷云笙却又有些不乐意的,“一口一个云思的,别怪本公主没提醒你,你这般亲昵的称呼表姐,可是要注意的。”
    说罢,冷云笙还眼神示意了下不远处的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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