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尔·莫里斯第说到这里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那时候我尽心尽力的为加奈特办事,她却在背后对我动手脚。
    韩在明知道极度危险的状况下仍然坚持治好了我,那时候的我们两个都很危险,几乎每一次见面都是把脖子套在了绞刑架上……
    后来的我们还是被加奈特察觉了,但那时候韩已经把我治疗个七七八八,我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立刻去杀了加奈特……
    那时候的韩知道我的身份特殊,却并不知道我是圣月星辰这种庞大恐怖组织的领导人。
    而我怕吓到她,更怕她因为我的身份而放弃对我的治疗,所以一直在隐瞒。
    直到杀了加奈特的那天,我突然觉得很闷,生命了无生趣。
    你知道,我一生全部的信仰都给了加奈特,但它偏偏又被我自己亲手毁了。
    所以我连夜飞去了加拿大,敲响了韩的门。
    那一晚,我在她家喝得大醉,把什么都说了,可她并没有报警。
    其实那时的我真的对这个世界彻底厌倦了,但是我讨厌自我解决的弱者,从我一路吃苦的成长着开始,我就发誓绝对不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所以那时候,我选择了韩。我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她的手上。
    想想看,一个国际恐怖组织的头头半夜醉倒在一名普通医生的房间里。任何理智正常的人都会选择报警。
    我甚至怀疑过我会在梦中就被警察击毙,毕竟我的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
    拉维尔.莫里斯第的表情上充满了自嘲,不过下一秒钟,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让那原本坚硬的脸部线条也显得柔和:“所以你一定想不到,第二天我完好无损地在干净的床上起来,当时的内心有多么惊讶。”
    “韩没有报警,而是坐在我的身边照顾了我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韩告诉我,如果我愿意解散圣月星辰,以后不再做坏事,那么她就和我回到青海来,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平静地生活。
    当时我觉得韩就像是上天派下来解救我的天使一样,在那一刹那,我心中所有的仇恨,怨怒,不甘,全部都消失了,有的只是想带她一起走的平和。
    三天后,韩不顾众人的反对,毫不犹豫地辞掉加拿大的工作,放弃优越的生活,跟我来了这里……我们两个用所有的积蓄建了个小医院,韩去治病的时候很少收钱。
    她告诉我,我以前的身上有太多的戾气,她愿意用这一点一滴的善念,缓缓消除我的罪孽。
    所以不管在我眼里,还是在别人眼里,她一直都是最美的天使。”
    王扬凝神倾听,这个属于一个恐怖组织头目的爱情故事,被这样缓缓道出,却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他长吁了一口气,随即赞同的说道:“既然这样,我相信她会同意你跟我们合作的。”
    连扎哈双目看着远方,却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如果她坚持不同意呢?你们会怎么样?”
    看的出来,在他的心中,妻子的安危要比自己重要上许多。
    王扬拍拍他的肩,给他以无声的安慰:“你放心,我们不会怎么样。但是出于对人类的关心,请你们尽可能的帮助我。”
    王扬温和地说。“那张订单依然有效。到了秋后,外贸公司会派工作人员来收货,付清货款,绝无问题。”
    这件事是不能强迫的,如果连扎哈提供的情况有一分虚假,带给所有人的危险就会是十分,他们绝不会冒这个险。
    连扎哈听了,有些感动。他恢复了坚毅镇定,起身上了马,开朗地笑道:“好吧,我们回去吃饭吧,我爱人肯定已经把菜做好了,我们别让她等太久。”
    “好。”王扬也笑了,利落地翻身上马。
    两人并肩策马,向山那边奔去。
    回去之后,王扬见到了拉维尔·莫里斯第的妻子。
    她的容貌绝对算不上漂亮,因为长期在高原上生活,她的皮肤有些粗糙,但与她的年龄正好相称,两颊是两朵高原红,彰显着它们的主人长期在外面风餐露宿。
    王扬听过有时候韩会为了一个病人而坐上一天一夜的马车才到,但是不管路有多么难走,她从来没有在看病方面对别人推辞过。
    这样一个女人,让王扬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韩很客气的招待了众人,带着一双儿女,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这是一个极端善良的人。
    王扬总算明白拉维尔.莫里斯第为何会一再询问他们对他妻子的态度了。如果换成是自己,他也会希望这样柔软而善良的人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所以第二天,王扬就告辞离开了连扎哈一家。
    部队里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去安排,而且如果有时间,他想去看看凯诺。
    李亚和艾克两个人留下来等拉维尔·莫里斯第以及他的妻子最后的选择。但是所有人心中都知道,他们的决定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民航飞机在米林机场着陆,平常得就像搭载一般旅行者的航班。然而当事人们都知道,这个机场接待的航班,装的都是与军政有关的人事物。
    这里是国境边缘,西部的高原气候让神经隐隐作痛,德鲁斯带领着众人,背着将近30公斤的“行李”,仰头看见天空蓝得刺眼。
    事实上对于西部来说,已经进入了冬季。不远处的几座高山顶罩着洁白的雪,雪线连绵,遥遥相望是喜马拉雅山脊分水岭的连接线,也是一条臭名昭著的“国境线”——麦克马洪线。
    他们落脚的地方叫做米林县,这里的海拔相对西部其他地方而言算是比较低的了,空气中氧气和水分的含量也比较高,因此有着古怪复杂的地形:有雪顶、有高山草甸、有草原、也有原始森林。
    有资料显示这里是黑蛇一处位于边境的走私点,可以说是最出乎意料却又最在情理之中的地方。
    毕竟由于各种原因,这里的边防是非常严格的,但是麦克马洪线是一条非常尴尬的“边境线”,它的界定始终处于争执不休的状态,受此波及,就连他们着陆的米林机场也都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斗争”才建成。
    对这里有管辖权,可是又不好放开手地管,这就给黑蛇提供了可钻的空子。
    这次王扬就要求由德鲁斯带队,亲自来这边找一个人。
    这个人是圣月星辰里面的一位骨干分子,在所有可以收集到的资料中,拉维尔.莫里斯第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由于边境线上的特殊状态,德鲁斯等人很难全副武装的行走在这里。
    他看了看自己以及小队中的装扮,没有强力的杀伤性武器,没有明目张胆的部队支援,没有及时的医疗保障,他们只能靠自己的装备克服所有的障碍。
    这次他们来的人并不多。
    郭兵那一届的人在加拿大露面很频繁,王扬不想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派过来的,都是后来的新人。
    这些人即使还是嫩黄瓜,却不是可以逃避战场的理由,所以王扬给他们配上了德鲁斯,目的就是保证任务百分百完成。
    德鲁斯踢了踢四个侦察兵中的一个,示意他把军靴绑紧一些,然后深深地吸一口气说:“都给我听着,允许死,不允许投降。虽然队长交代过要我把你们都好好地带回去,但是作为一名佣兵,我想你们应该足够现实。”
    他淡淡地说着不留情面地话,那四个士兵并没有多么惊讶。
    他们从接过下达的任务那一刻起就有了觉悟。他们知道这不是跑几步开几枪就能摆平的事,他们知道这是每一秒都把命吊在敌人枪口下的事,他们知道这是就算死了也没有功勋的事。
    然而他们也觉得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那么害怕,好像想到那个独自在礁石上默默叼着草秆的身影,他们就能平静许多。
    在来之前他就曾对他们说过:“保命不如厮杀。”
    于是他们面对德鲁斯,用力点点头,大声说:“是!”
    德鲁斯退后一步,面对他们站得笔直。他端端正正地看了每个人一眼,随即命令道:“追捕小队,出发!”
    进入南伊沟地区,夜晚静谧而晴朗,气温低得吓人,几乎可说是呵气成冰。
    银杉树上缠绕着层层叠叠的藤蔓,浅绿色的细须在夜风中飘飘荡荡,像是唱颂的经幡,又像是悼念的清明吊子。毫不掩饰的诡谲,让几个侦察兵头皮都发麻。
    狐狸走得好好的被一大团细须缠住了脸,吓得惊叫一声,忍不住嘀咕:“马勒戈壁的,白天看这东西轻飘飘的挺好看的,怎么一到晚上阴森成这样?”
    一旁的a4帮他拨开纠结的藤蔓,骂道:“没出息!就这就把你吓成这样!这软绵绵的有啥好怕的!”
    狐狸不服气,辩解说:“不是我没出息,你要给我来一大票山贼坦克之类的我绝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我小时候听我姥姥说鬼故事说得太多,那些故事里头的女鬼啊怨妇啊什么的头发都老长老缠人来着,我最见不得这种像女人头发的玩意儿,瘆得慌!”
    扑哧一声笑传来,是跟在后面的宋阳。宋阳调侃狐狸:“没想到你是个肌肉男少女心啊,还是说你是封建迷信的受害者?”
    狐狸红了脸还要说,被德鲁斯扬手打断:“安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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