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月杉意外的看着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今日没有邵乐成,她还真不好脱险。
    邵乐成看着镜中倪月杉:“你不应该关心关心我,可有受伤?”
    “二皇子亲口说过,官府有你画像,但一直未能将你抓获,这等逃命的本事,倪鸿博怕是没有那个本事伤到你?”
    邵乐成一脸不满的提示说:“什么叫做,逃命的本事?我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倪月杉通过铜镜重新审视了一番邵乐成:“其实我疑惑,你为何会做采花贼,你若是盗窃珠宝,倒还说的过去,毕竟人嘛,都要花钱,而你喜欢盗取有钱人家的珠宝,从不偷盗穷人家的,你是劫富济贫?”
    倪月杉说着转过了身,认真的看着邵乐成,邵乐成被倪月杉的眼神一瞧,竟有些不自在,他冷哼一声:“没有,不存在的!”
    “那采花呢?真的损了旁人清白?还留下你鼎鼎大名,邵爷?”
    邵乐成坐在桌子旁,拿着茶杯抛着玩:“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媳妇!”
    倪月杉明明想和他好好说话,可他偏偏这副不正经的样子。
    “我替你受了一掌,你救我两恩已经还了一恩,恩人请先离开吧,待会我丫鬟就回来了。”
    邵乐成勾起了唇角,站了起来;“今日我也救了你,所以你还是欠我两恩,而你丫鬟,看见了又怎么样?”
    他调戏的话不过刚说完,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任梅的说话声:“小姐,今日厨房肯定是偷懒了,这饭菜都凉了,也不知道给热一下!”
    然后任梅走了出来,而邵乐成早就如惊弓之鸟,不知道闪的有多快。
    刚刚还说,看见了又怎么样,他就是嘴上厉害,打脸,实在是打脸。
    倪月杉朝座位坐下,任梅狐疑的看着倪月杉:“小姐为何发笑?”
    “见你可爱,所以笑笑。”
    任梅:“......”
    *
    翌日。
    倪月杉开始接管家中事务。
    管家将账本抱到倪月杉的面前,“这些都是账簿,小姐若是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就是。”
    倪月杉扫了一眼,厚厚的十几沓,这要看许久啊!
    “谢谢德叔。”
    管家在旁边并未走开,他开口提示说:“这几日就要发工钱了,所以还有些忙,小姐,你刚接手,若是不懂一定要问啊!”
    管账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谨慎绝对不行。
    倪月杉心里明白:“关于昨天的事情,德叔可有告诉大家,会罚没两个月工钱?”
    “小姐,放心,今日一早就传了下去!”
    管家办事倒是麻利,倪月杉放下心来,好好查看账本。
    因为是古文嘛,写字从右到左边竖着写,看起来很不习惯。
    倪月杉还在入神,任梅提着饭盒走了过来:“小姐,奴婢给你熬了汤。”
    “任梅真贴心。”
    任梅害羞的低垂下头,她有些迟疑的说:“奴婢在过来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丫鬟寻死觅活!”
    “为了什么事情?”
    现在府中事务都归她管,自然丫鬟寻死觅活她也需要管一管的。
    “不知道,一直在哭,要跳井,但阻拦及时,才没有酿成大错。”
    倪月杉轻蹙着眉,将账本放下:“去看看吧?”
    “人已经被拦下了,小姐还是先喝汤再去看吧?”
    倪月杉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好远,没有打算停留。
    任梅无奈,只好跟上了。
    在一个水井旁边,一个丫鬟正在抹着眼泪,旁边围了几人,正在相劝。
    倪月杉来了,众人让开了身子,恭敬行礼:“见过小姐。”
    倪月杉看着哭泣的丫鬟:“究竟什么事情,为何要寻死?”
    丫鬟跪了下去:“奴婢怡香,昨天因为心里害怕,并未上前帮助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若是能重来,奴婢一定会帮助小姐,奴婢不能没有两个月的月钱啊!”
    然后她开始用力磕头,倪月杉看着她勾唇笑着:“为何不能没有?府上管吃管住,还发生活用品,你会饿死,还是会冻死?”
    怡香委屈的看着倪月杉,解释说:“奴婢不会饿死,也不会冻死,但奴婢的家人,奴婢的母亲还等着奴婢的每月月钱买药材,不然,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的眼泪开始往下坠落,一颗接着一颗,我见犹怜。
    一旁的任梅,在倪月杉的身边小心提示说:“小姐,奴婢知道,她确实家中有一老母,等着她每月的月钱买药治病!”
    若是没了两个月的月钱不死才怪......
    “求求小姐,求求小姐!”
    怡香用力的磕头,脑袋变的淤青也没有停止。
    管家闻讯也赶了过来,他凑到人群中,“你这丫头,不给你们发月钱,你们应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人家任梅为什么没有被罚钱?你还在这里哭哭啼啼,扰乱大家,都还要不要干活了!”
    管家训斥完了,怡香停止了哭泣:“可是,管家,真的,奴婢真的没有办法了,奴婢真的需要用钱!”
    她伸手扯着管家的袍摆,内心着急,寻死也是因为绝望。
    管家没有去管怡香,他看向身边的倪月杉,开口提示说:“小姐,你可不能心软,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然威望何在?以后大家犯错,都卖软求情,哪里还有赏罚分明啊?这个家就没法管了!”
    管家所说虽然有道理,但这个人也确实是需要钱......
    倪月杉垂眸看着她,问道:“规矩就是规矩,你寻死当真舍得?”
    怡香听见规矩二字,崩溃的再次咆哮大哭:“奴婢不想死,可奴婢实在无颜面见家中老母,奴婢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后她转身,朝着井口扑去,在场众人立即伸手阻拦。
    “小姐,你就行行好,给她破一次例吧!”
    “是啊,小姐,你就行行好,破一次例吧!”
    倪月杉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如果我帮了怡香,是不是代表你们也需要帮助?”
    在场众人噤了声,所有人都不希望被罚钱啊......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下跪:“小姐,奴才知错,奴才家中有八口人,上有老下有小,都在等着奴才的月钱补贴家用,若是奴才两个月都没有钱财补贴家用,双亲以及两个孩子,还有我那羸弱的发妻,真的要忍饿挨冻了!”
    他也开始磕头,请求倪月杉能够心软,破例。
    旁边的下人见状,一个接着一个的跪下:“小姐,求求你发发慈悲吧!”
    倪月杉看着用力磕头的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来。
    “父亲将管理家中内宅的事情交由我才第一天,你们就这样集体逼迫我?若是我应允了你们,继续发放,不仅仅驳了父亲的面前,还说我治家不严,没有手段,让你们这些人钻空子,不适合做管家之人!”
    “可若我今日不搭理你们,任由你们寻死的寻死跪死的跪死,我也一样没有处理好,将家中奴仆逼死的消息传出,我还如何做人?”
    “所以你们横竖都是让我难做?既然你们都让我难做,我为何要帮助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倪月杉这话,满满的都是道理,他们不知如何反驳。
    倪月杉轻笑了一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管家在一旁开口:“小姐的话太对了!就应当赏罚分明,绝不姑且,没有例外可言!”
    怡香难过的低垂着头,眼泪再次不争气的往下坠落,“奴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母病死,奴婢无颜面存活于世!”
    然后她朝着井口的方向再次扑了过去,在场众人再次阻拦。
    “你死为何要选择投井呢?大家还如何吃水?是你房中没有房梁?还是你屋中没有白绫?”
    倪月杉这话过于犀利,怡香脸蛋一阵红一阵白的。
    倪月杉最终无奈道:“你们这些人都有难处我理解,钱等于救命的也明白,规矩还是要立,但法外尚能容情,我没有道理,铁石心肠。”
    管家赶忙提示说:“小姐不可啊,若是给他们照常发月钱,到时候,你如何向老爷交代啊?”
    管家一副为倪月杉着急担忧的表情,倪月杉看了管家一眼:“发钱这种事情为何就不能灵活运用?”
    管家不明。
    “你们这些人,或许家中并没有什么难事,不过是按照了田姨娘的吩咐故意集体闹事吧?”
    在场寂静。
    倪月杉继续说:“其实不打紧,田姨娘掌管府中事务多年,你们不听从她,倒是奇怪了。”
    之后,倪月杉看向了管家:“算一下每人每个月的月钱是多少,两个月相加,然后除以十二。”
    管家疑惑:“什么除以?”
    “我是时候教一教你乘除法了。”
    管家:“......”
    之后,管账数十年之久的管家,向倪月杉这个第一天管家的丫头片子学习起了乘除法。
    倪月杉的办法是,将每人所需要克扣的两个月月钱分为一年扣除,这样钱还是罚了,只不过克扣期限较长,进行了分摊。
    那些需要用钱救命的缓解生活压力的,自然不会为了每个月克扣下去的几个铜板而继续寻死觅活,否则就是故意闹事,可直接杖刑处置。
    管家对倪月杉略感欣赏,乘除法也觉得妙哉妙哉!
    田悠的房间内,一个丫鬟溜了进去,对田悠如实禀报,今日闹事,倪月杉轻松化解。
    田悠眸光发狠:“当时,你们为何要拦住怡香?让她死不更好?”
    而倪月杉已经将事情安抚下来了,就算再死人也来不及了。
    “奴婢无用。”
    田悠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退下吧。”
    倪月杉接管事务几日后,倪高飞询问管家,倪月杉处理事情手段如何。
    “算精明。”
    简单的三个字,倪高飞放下心。
    这个女儿自从被休回家,就转了性子,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天气逐渐转凉,也到了皇家一年一度秋围狩猎的日子......
    倪月杉作为最近风头比较盛,名声比较差的人,却被皇后亲自点名要求参加。
    一时,京中人只能眼红的觉得倪月杉成了皇后身边的红人。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被皇后亲自点名去参加狩猎的,你可是唯一一个!”
    任梅开心的为倪月杉道喜。
    倪月杉却是满脸忧愁,露面刷存在感的事情。倪月杉可不喜欢。
    “二皇子会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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