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漾等不及他们走近,主动迎过去,她先是好奇地看了眼陈鲟,后挽着苏新七的手说:“姐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我昨天晚上想联系你来着,没打通电话,后来问了我爸才知道你回岛了,所以我一大早就搭了轮渡回来。”
    “你没事吧?”
    苏新漾年纪小,她的关心是热烈又直接的,苏新七摇了摇头,“没事。”
    “噢。”苏新漾瞄了眼陈鲟,忽然说:“我爸刚找你来着,可能是忙不过来,想让你去厨房帮忙。”
    苏新七迟疑了下,陈鲟直接说:“你去吧。”
    苏新七看向苏新漾,苏新漾眼珠子一转说:“姐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我在外面收拾桌子,不会偷懒的。”
    苏新七笑了下,对陈鲟说:“我去厨房看看。”
    “嗯。”
    苏新七走后,陈鲟正打算去悬挂网箱的地方看看鱼,才转身就听苏新漾说:“我知道你。”
    陈鲟看她一眼,心下毫无波澜,这话她听多了。
    “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在澳洲训练?”
    陈鲟点头。
    “我姐读大学的时候每年拿了奖学金就飞澳洲,还瞒着家里人。”
    陈鲟怔了下,“那你怎么知道?”
    苏新漾往厨房方向瞧了眼,压低声说:“我不小心看到了她攒的机票,一开始我还纳闷呢,为什么她就去一个地方,后来有次我爸喝醉酒了,把你们的事和我说了,我才知道她是去找你的。”
    “伯伯伯母很疼她,按理说她不缺钱的,但大学的时候她还是做了很多兼职,那时候我周末去找她,她都腾不出时间来和我吃个饭,平时也是,为了拿奖学金学业也不敢荒废,学院里有什么活动她都去参加,她连着四年都是专业第一,我那时候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拼,现在想想,应该是为了攒钱去看你吧。”苏新漾觑了眼陈鲟,眼轱辘一转,问:“你看见过她吗?”
    陈鲟刚想说没有,但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画面,那些曾经他以为是错觉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居然如此真实,有几个时刻,他感觉她就在身边,甚至好几次看到了她的身影,但追过去却是什么都没见着,他以为自己是思念过度认错人了,现在想来,那真的是她。
    陈鲟的心底涌起万般的情绪,震惊、兴奋、愤怒、懊恼、后悔……他说不清到底哪种情绪占了上风,只知道自己的心情极其微妙,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她。
    “姐夫……”苏新漾喊得很上道,她眨眨眼打着商量,“我姐不知道我偷看了她的机票,你别出卖我啊。”
    这时苏新七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拎着一个大箱子,苏新漾见机冲陈鲟使了个眼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欸,小漾,跑什么。”苏新七朝陈鲟走去,她见陈鲟神色有异,以为苏新漾因为昨天的事对陈鲟有气,替她出头了。
    “是不是小漾说了什么不礼貌的话?”苏新七蹙了下眉说:“她性子直,要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心上,我会好好和她解释的。”
    陈鲟看着她,眼神复杂,片刻后才捺下情绪,平静地说了句:“她没说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她手上的箱子,“这是什么?”
    “噢,坏了的电饭煲,二叔嫌它碍事,想让我回岛的时候拿去海堤放着。”苏新七看着他解释道:“今天周末,中午渔排上人会很多,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在这吃饭了,二叔到时候也不一定顾得上我们,不如我们现在回岛,下次再来吃饭?”
    陈鲟没有意见,“听你的。”
    苏新七遂折回厨房,苏二叔虽然有话要和陈鲟聊聊,车巠口勿但考虑到各方面原因,也只能另觅时间了。
    他们搭乘养殖户的渔船回岛,途中苏新七发觉陈鲟异常沉默,她心里无端惴惴,怕苏新漾口不择言,更怕他触景生情,忆起不好的往事,败坏了心情。
    上了岛,陈鲟载着苏新七去海堤,和来时的悠哉不同,这回他提高了车速,要不是考虑到苏新七穿着裙子只能侧坐,腿上还抱了个箱子,他都想直接飙到海堤。
    绕过吴锋宇家的修船厂,没多久海堤尽头就到了,堤上那个小房子还伫立着,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不断冲击的海浪。
    陈鲟刹停车,苏新七抱着箱子跳下来,她先行爬上楼梯,拿苏二叔给的钥匙开了门,进门才把箱子放下,忽听背后传来关门声,她转过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鲟一把抱住。
    陈鲟把人抱进怀里,低头就攫住她的唇,他的吻势毫无渐进,一开始就很强烈,咬着她的唇瓣反复碾转,不断地掠夺她的口津。
    他边吻边把她往墙边推,苏新七的背撞上墙时忍不住闷哼了声,陈鲟毫不中断,一手往下直接撩起她的裙摆……
    苏新七人还有点懵,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了欲望,还这么强烈,她抬头看他的表情,本能地想躲,却避无可避,只能无助地喊他名字:“陈鲟。”
    她声音婉转,也不知道是想让他往前进还是往后退。
    陈鲟本就不打算退缩,听到她的声音只当是进攻的口令,他眼眸微黯,跟随本心自行动作。
    ……
    苏新七抬起头,目光迷离,陈鲟被她撩得小腹一紧,却还是忍着没动,他啮咬了下她的耳垂,哑声说:“我在悉尼看见过你。”
    苏新七怔忪,眼神蓦地清醒了,转过头看着陈鲟。
    陈鲟盯着她,缓声问:“你是不是去澳洲找过我?”
    苏新七咬着唇没回答,陈鲟却已经知道了答案,从她的眼神中,从她的身体里。
    陈鲟知道她现在很紧张,她的眼神就像被戳破秘密的小孩,无措且慌张。
    “苏新七,你爱惨我了。”陈鲟看着她的双眼,望进她心里。
    重逢的这段时间,她对他小心且殷勤,大胆又怯懦,她说她愿意做爱得更多的那个,他一直以为她是错把愧疚当爱了,他以为她为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赎罪,可原来她是真的很爱他。
    她瞒着他做了那么多,他总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他知道专访的事,如果这几年他在国外追上了她,或许他们不会分开那么久。
    她让他这几年所谓的尊严、理智都变得可笑。
    陈鲟埋首在她的颈侧,泄愤似的咬了下她的大动脉,“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我?”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委屈,苏新七红了眼,忍不住抱紧他,带着鼻音说:“我那时候真的以为你永远都不想见到我了。”
    阴差阳错又好似冥冥之中他们的缘分未尽,这一刻陈鲟无比庆幸自己回了国,庆幸自己找回了她。
    过往那些纠葛在这一瞬全都化解,他彻底释然,没有不甘心,没有意难平,其实放下也不过是一念间的事。
    身随心动,陈鲟捏起苏新七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
    房子的窗户插销没插紧,苏新七无意中手一拍,把窗户推开,一阵清凉的海风趁机吹进室内,窗外天海正蓝。
    第80章 幸福
    海浪一下一下, 有节奏地拍击着海堤,析出白色的泡沫浪花,一缕阳光从窗外斜照进室内, 在地上投射出两个紧紧依偎着的身影。
    陈鲟伏在苏新七背后低低地喘息着,鼻息烫得她忍不住瑟缩,她脖颈后沁出了一层细汗,他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细细地吻着。
    他整理了下自己, 又帮苏新七把裙摆扯下, 把人扳回身, 见她面色酡红,眼眸浸了水一样湿漉漉的,眼尾眉梢都是女人的风情, 他心头一动, 双手撑着窗框, 忍不住又去啄她的唇。
    苏新七十分乖顺, 双手揪着他腰侧的衣服, 仰着脑袋回应着他。
    这个吻不带一点情欲, 细密绵长,仅仅只是恋人间的温存。
    陈鲟微微起身,苏新七掀起眼睑看着他, 他垂下眼,抬手把她的长发勾到耳后,又亲昵地摸了下她的脸。
    “去了几次?”陈鲟轻轻抚了下她的眼角,指腹沾上了些许湿意。
    苏新七眨了下眼,知道瞒不住了,略微迟疑了下才说:“从你出国那年开始,我每年寒假都会去澳洲。”
    “老沈知道?”
    苏新七摇头, 抿了下唇说:“没人知道。”
    陈鲟想,要不是苏新漾看到了她攒的机票,这件事她怕是会永远藏在心里,他摸着她的脸,勾唇笑了下说:“难怪一到夏天我就觉得有人跟踪,我还以为是被对手盯上了,原来是你。”
    苏新七有点难为情,陈鲟又问:“说说,都看到我干什么了?”
    “我知道你六点就会从公寓出发去俱乐部训练,中午十二点会去吃饭,最常去的是公寓附近的一家中餐厅,你喜欢点他家的红烧鱼还有炖汤,傍晚六点下训,有时候吃完晚饭你还会去加练,晚上一般九点回公寓,偶尔会自己开车去港口吹吹风“……”
    “外出的时候经常有美女和你搭讪,但是你都拒绝了。”苏新七说到这,眼里透着笑意。
    “那是你看到的时候。”陈鲟有意激她。
    苏新七眼波微澜,缓声问:“你有吗?”
    陈鲟抚了下他发红的眼尾,心下动容,不忍再逗她,如实回道:“每天训练累得要死,哪有心情。”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颇为轻佻地笑着说:“不过对着你,我就有心情。”
    苏新七蓦地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的雨夜“加训”,耳尖发烫。
    陈鲟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双耳泛红,抬手捏了下问:“去澳洲没去别的地方玩玩?剧院去了吗?”
    苏新七摇了下头,“我去澳洲不是为了玩的,就是……”
    她咬了下唇,回视着他,下定决心般说:“很想亲眼看看你。”
    陈鲟很清楚自己这几年的生活有多单调枯燥,公寓、俱乐部、餐厅三点一线,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训练馆不让外人进入,而她大老远飞过去就只是为了能在他短暂的外出时间里亲自看他一眼,她浪费那么多金钱、精力和时间却甘之如饴,甚至重逢至今都没打算把这段经历当成挽回感情的资本。
    他再次捏了下她的耳垂,话里有怨气,“在情人港,我就应该把你抓住。”
    苏新七闻言心口一跳,好似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当时在澳洲,她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他们的感情或许能在更早的时候弥合。
    想到这个可能,苏新七心里难免有些遗憾,但说不上后悔,毕竟当年的她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在异国他乡直接走到他面前请求原谅,也没有把握能和他重新开始,她需要做好准备,更需要一个契机,而陈鲟归国就是她勇气爆发的契机。
    重逢之初,她完全是凭着一腔孤勇,豁出了一切,现在的结果已比她设想得好上太多,她忍不住自恋地想,可能她没把控好变量,低估了陈鲟对她的感情。
    他们相拥着在窗口吹着海风,身体热气消退后,身上发的汗被风一吹,形成一层薄膜糊在身上,汗黏黏的很难受。
    太阳逞着威风,气温越来越高,站在海边上体感都是热的,苏新七还像从前那样,一热就容易出汗,尤其刚才做了不可描述的运动,她更贪凉了。
    她从陈鲟怀里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想游泳吗?”
    陈鲟低下头,抬手擦了下她额际的薄汗,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想下海?”
    “嗯。”苏新七说:“最近几次回来都比较匆忙,我都好久没下过海了。”
    陈鲟看着窗外的这片海也有些蠢蠢欲动,他忖了下,说:“大浴场和情人礁人应该挺多的,我们去野沙滩。”
    他问:“没全被开发吧?”
    苏新七点点头。
    陈鲟拍了下她的肩,“走吧。”
    他退了步,苏新七站直了身,忽觉双腿有点软,腿心还酸酸涨涨的,使不上力气。
    陈鲟挑了下眉,扬起唇,语气佻慢,似有深意地问:“还游得动?”
    苏新七脸上一热,不服气挑衅道:“不是还有你在边上么,你游不动了?”
    她伶牙俐齿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半点不饶人,陈鲟逼近她,故意压低声,用暧昧的语气说:“你以为我每天训练是闹着玩的?再来几回也游得动,试试?”
    他说着就要吻下去,苏新七怕他动真格,到时候闹得不可收拾,忙讨饶道:“好了好了,不用试,我信你。”
    “好热啊,我们走吧。”她软着声央道。
    陈鲟看她示弱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他揉了下她的脑袋,拉上她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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