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此事是否要禀告陛下?”荀攸对着陈默躬身道。
    “事关天子,确实该告知陛下知晓。”陈默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放下手中的卷宗道:“也罢,正好也到了早朝时候,同去上朝,将此事告知陛下吧。”
    虽然这个天子是傀儡,但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当下,陈默带着荀攸、徐庶、李儒、杨修上朝,来到皇宫时,正看到杨彪、钟繇、赵温等人已经等在殿外。
    “诸公何不进殿?”陈默带着众人上前,与三公见礼后,看着群臣笑道。
    “陛下尚未召见。”赵温摇了摇头。
    “那便等等。”陈默笑着跟三公攀谈起来,最近事情比较多,虽然弑君之名的脏水在曹操那边疯狂往陈默这里泼,但在陈默治下,曹操弑君基本是所有人认定的事情。
    “长陵侯可知袁术称帝之事?”杨彪拱手道。
    “听说了。”陈默点点头:“今日上朝,正要与陛下议论此事。”
    “哦?又要出兵?”杨彪询问道。
    “出兵恐怕不行,我等若要讨伐袁术,必过曹操治下,曹操恐怕不会允许。”陈默笑道。
    “那不知长陵侯有何打算?”赵温好奇道。
    “我意令中牟兵马退往荥阳,让曹操放心讨伐袁术,我们如今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陈默微笑道。
    “唉,公路也是名门之后,怎的这般糊涂?”杨彪叹道,袁家跟杨家算是世交,还有姻亲之好,如今袁术这么做,算是倒行逆施,引得诸侯讨伐也是咎由自取。
    “或许是看不到将来吧。”陈默点点头,他对于袁术的选择倒是能够理解一些。
    这诸侯之中,若论出身,以袁术为尊,而在当年讨董之后,当时的天下第一诸侯可不是袁绍而是袁术,南阳、汝南、淮南、江东、豫州都是袁术的地盘,大半个中原加上江东都是他的。
    但时至今日,袁绍、陈默、曹操纷纷赶超,中原三分,他却只能夹在江东和中原之间苟延残喘,甚至昔日自己帐下的孙策,如今自立之后也已赶超过他,这份落差以袁术的心性恐怕接受不了。
    “不想长陵侯会为他开脱。”杨彪闻言有些诧异道。
    “算不上开脱,该打还得打,就事论事尔。”陈默一边等着天子临朝,一边跟众人谈论时局,倒也不觉枯燥,但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群臣都已经有些不耐,天子却依旧不见踪影。
    “杨平,去看看陛下为何还不上朝,记住,不得无礼。”陈默皱了皱眉,在群臣中找到杨平的身影,让杨平去看看天子在干什么。
    “喏!”杨平连忙答应一声,带着几名宦官,小跑着往南宫而去。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杨平小跑着回来,对着陈默一礼道:“主公,陛下说他身体抱恙,今日不上朝了,请群臣暂回。”
    杨彪闻言皱了皱眉:“陛下果然有恙?”
    不止杨彪不悦,其他一众公卿大臣也颇为不快,群臣等了一个早上,这就不见了?
    “这……”杨平犹豫了一下,低头道:“下官并未见到陛下,只是陛下身边的宦官前来传话!”
    群臣将目光看向陈默,这有些不像话了,就算真的身体抱恙,也应该派人来告诉众人一声才对。
    “去请太医令过来,诸公若无要事,便一同去看看陛下。”陈默吩咐了一声,随后看向群臣道:“陛下刚刚继位,以往流落市井,朝中的规矩或许不是太懂。”
    群臣当即点头答应,当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陈默往南宫而去。
    刚刚到了南宫,便见两名宦官上前想要阻拦:“长陵侯,诸公,陛下身体有恙,不便接见!”
    “正好,我等带了太医令前来,便是为陛下诊治身体。”陈默径直往前走,两名宦官不敢阻拦,只能急急忙忙小跑着往殿内跑去传令。
    陈默等一众群臣来到殿外,并未进去,却正看到宫中莺莺燕燕,一群宫娥花枝招展,穿着裸露,嬉笑连连,在一群宫娥的簇拥中,刘能以丝巾蒙面正与一群宫娥嬉闹。
    陈默的脸色不太好看,不只是他,一群大臣见状也是纷纷面露不悦之色,就算是个傀儡,但至少为汉家留些颜面吧。
    “成何体统!?”赵温忍不住怒哼一声。
    宦官好不容易从一群温香软玉中挤进去,对着刘能喊道:“陛下,长陵侯带三公以及满朝文武前来探望陛下。”
    “不是说了么,就说朕有病在身,不见。”刘能不耐烦地扯掉眼上的丝巾道。
    睚眦命格18,气运85。
    陈默眯了眯眼睛,双手合十,微微一礼道:“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他声音清朗高昂,一时间,将整个宫殿中那莺莺燕燕之声都压了下去。
    “是陈爱卿,早说啊。”刘能好似才看到陈默一行人,脸上堆起了笑脸,小跑着过来,亲切的拉着陈默的手道:“若早知是爱卿过来,朕就是真的有病,也得见爱卿不是。”
    “臣不敢。”陈默躬身道:“只是袁术称帝,事关国体,臣不得已,扰了陛下雅兴,望陛下恕罪。”
    “袁术朕知道,四世三公么,这现在到处都是称王称帝的,多他一个也不多,以他的家世也不算过分。”刘能拉着陈默的手道。
    “此乃僭越之举,虽然如今天下各处称王称帝,但皆乃汉室宗亲,袁术不配!”陈默躬身道。
    “有什么配不配的,现在天下都这般模样了,一个名号而已,有何意义?”刘能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若爱卿也想要个王什么的,朕也准。”
    “陛下慎言!”陈默一礼道:“臣不敢僭越。”
    “无趣无趣。”刘能摆了摆手道:“这件事,爱卿自己看着办便是,诸公听命,不管陈卿做什么决定,陈卿的决定便是朕的决定,诸公只需好好执行便是。”
    “陛下!”
    “好了好了,正好今日诸公都在,朕便在濯龙园设宴,说起来,朕还不知道诸公姓名,这位是……”刘能看向陈默身边的杨彪。
    “老臣杨彪,现居太尉之职。”杨彪躬身道。
    “太尉啊,说起来,太尉应该在陈卿之上,但为何感觉陈卿才是这里做主的?”刘能好奇道。
    “并非臣做主,只是诸位公卿看臣年少,不与臣争而已。”见气氛有些尴尬,陈默微笑道:“而且臣负责对外征战,如今袁术称帝,此事正是由臣提起,是以才由臣来禀报。”
    “原来如此。”刘能点点头道:“走吧,设宴,正好我等君臣亲近亲近。”
    “臣等领旨。”
    第二百零二章 由明转暗
    濯龙园中,一名名宫娥流水般将佳肴端上一众臣工的桌案,这新帝倒是会享受。
    刘能不时在宴席间走动,哪怕不认识的人,都能很快熟络起来。
    “主公,这陛下……”李儒端着酒跪坐到陈默身边,眯眼打量着刘能,轻声道:“不似情报中所说的那般简单。”
    按照之前的了解,这刘能胸无点墨,没钱的时候蹭吃蹭喝,有钱便流连于青楼娼馆之间,不是什么正经人物,身边还有不少洛阳的街头混混整日游手好闲,若非洛阳律法严苛,不知道要闯多少货。
    “有时候没学问并不代表没有能力。”陈默端着酒觞,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刘能至少在人情说话之间,颇为熟练,跟陈默凭着胸中学识与谁都能说到一处不同,刘能世情练达,却是总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题来说,而且会捧人,这可是门大学问,刘能显然精于此道,没看宴席过半,已经跟群臣熟络了许多。
    可惜,人情练达或许会让人吃得开,但也并非就能成功,高祖从古至今只有一个,如今的天下与秦末也并不一样。
    陈默思索着若自己是刘能,该如何将权利从自己手中一点点夺回来的问题,放权,陈默没想过,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哪怕愿意退,但退下之后的后果,却可能是祸及满门,更何况,关中有今日之势,乃自己一手铸就,换个人,可未必愿意继续沿用陈默之策。
    因为天子想要重夺大权,在陈默这边,只能跟那些大世家联手,因为陈默的政策针对的是这批人,拉拢的却是中小家族以及寒门、豪商、将领。
    莫看杨彪、钟繇如今为自己所用,那是他们能够看清楚大势,知道如今关中之势,已不可挽回,除非他们离开关中,否则只能顺着陈默以保全家族,但如果有确实的机会扳倒陈默,这些人不会手软。
    新的朝廷建立事情很多,天子只是其中一环,朝臣的俸禄到了这个时候也必须发了,当然,在此之前的,不能做数,那得找曹操要去,莫要问自己,问就是没有。
    一场延熙吃到下午才结束。
    回到衙署之中后,徐庶和李儒面色都不是太好,至于原因……刘能在宴席间能跟每一个臣子开怀畅饮,但唯独落掉了陈默,这算是下马威么?
    哪怕大家都是体面人,没把话说出来,但这心里还是硌得慌,要知道,刘能等于是陈默一手捧上去的,而且都不是笨人,能看出这刘能虽然装疯卖傻,但却是想玩儿夺权啊。
    “不早了,各自回去吧。”陈默倒是看得开,君臣之礼这个时候还是要尊的,自己捧上来的皇帝,他的面子,自己得维护,不然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喏!”荀攸四人躬身一礼道。
    徐庶、杨修分别离开,李儒和荀攸却是同路,两人也没上车,只是在城中信步往前走,李儒看向荀攸,笑道:“公达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眼下天子还是稚嫩了些。”荀攸自然知道李儒何意,这是在不满自己没有表态呢,一边走一边微笑道。
    “帝位尚未坐稳,便表露敌意,颇为不智。”李儒点点头,看了看荀攸,却是明白了,一来荀攸看出天子跟主公之间的差距,二来吗,以荀家的家世,其实是天子拉拢的对象,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情况下,荀攸不会轻易表态。
    狡猾。
    李儒跟荀攸告辞分别,陈默五大谋士,其实也是有派系之分的,李儒和徐庶算是死忠于沉默的,而荀攸就跟大多数世家一般,效忠于陈默,但如果哪天陈默露出疲态或是失势的话,荀攸这些人其实是靠不住的,但只要陈默能够一直强盛下去,他们也不会轻易背叛,至于贾诩……姑且算作中立吧。
    另一边,陈默让荀攸等人回去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径直去了洛阳监牢。
    “文和先生,您说您之前也算长陵侯近臣,如今只因为几日未曾理政便被直接补入狱中,不想长陵侯号称仁义,对部下却如此苛责,实在叫人心寒呢。”幽静、阴寒的牢狱中,一名狱卒一边帮贾诩摆上酒碗,一边笑道:“看,到现在也只有在下来伺候您咯,您以后若是出去,可莫忘了在下的好处。”
    “自然会记得。”贾诩嗅了嗅酒香,微笑道:“不过主公是非还是少说为妙,否则若传入主公耳中可不妙。”
    “那长陵侯是何等人物,这监牢之地,终年也不见贵人,他怎会来此?”狱卒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世间你想不到的事情很多。”突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狱卒初时不觉,但紧跟着被人踹了一脚,扭头看去,正看到监牢头领恶狠狠地瞪着他:“头儿?你怎在此?”
    “主公面前,休得胡言!”那牢头狠狠地瞪着他道。
    “主……主公!?”狱卒吓了一跳,连忙跪地:“主公饶命,卑职……”
    “下去吧。”陈默摆了摆手,他还犯不着跟一个狱卒较真,看着牢头道:“你也下去……”
    突然,陈默目光一凝,看向之前想要走的狱卒,眯了眯眼睛道:“今日我来探望文和之事,若是泄露出去,为你是问。”
    “喏!”牢头会意,连忙躬身一礼,告辞离开。
    “主公看出了什么?”贾诩起身,对着陈默微微一礼道。
    “我记得陛下登基之前,这洛阳城里三教九流都识得不少。”陈默盘膝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觞酒道:“看来这洛阳监牢的人,也得换一批了。”
    “终究稚嫩了些,非主公之敌。”贾诩笑道。
    “人会成长的,他才十八,明天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陈默微笑道。
    “世人总说主公与曹操颇为相似,但在诩看来,却颇有不同。”贾诩微笑道。
    至少在对待皇室的态度上,陈默比曹操更冷漠,曹操至少还会顾年几分旧情,但陈默表面对汉室尊敬,但骨子里却是漠视的态度。
    “他生于世家,长于世家,我虽有世家之名,但自小长于乡野,若是太平盛世,我愿为良臣,但事到如今,纠结于这些,反而是负累。”陈默点点头,境遇不同,看问题的态度自然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他和曹操长大的环境不同,对于大汉,他忠诚过,但当发现无法挽救之后,陈默不会愚忠,忠诚是有代价的,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忠诚。
    贾诩点点头,看着酒觞中的美酒,苦笑道:“若有可能,臣愿余生都待在这监牢之中。”
    “一生不可能,但这几年我确实希望文和能一直待在这里,为我掌控局面。”陈默摇了摇头,他知道贾诩的意思,毕竟是弑君之罪,就算旁人不知道,但陈默知道,其他人,多半也能猜到一些。
    “主公请吩咐。”贾诩躬身道。
    “我会将天牢的狱卒撤换,以后这洛阳大牢在未来几年,便是文和理政之所,我会交给你一支人马,至于做什么,这支人马做的事情很杂,会有人仔细向文和说明。”陈默看着贾诩肃容道。
    “喏!”贾诩大概能猜到是哪支人马,天网的存在其实在陈默高层之间一直是半透明状态,对外一直是探查敌人情报的部门,但陈默对付朝中百官出手向来干净利落,而且总能罪证确凿,陈默手中掌握着一支监察百官的力量并不难猜。
    贾诩没有犹豫,因为陈默既然说出来,那就没给贾诩第二个选择,而且对于贾诩来说,隐于幕后也正是他想要的,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文和对接下来之事可有何看法?”聊完了主要的,陈默开始询问一些接下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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