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主子。”
    乔二单膝跪地,面色十分凝重。
    单子晋早就恢复了之前冷飕飕的样子,哪里还有在岑西西跟前的浅笑灼灼。他喜欢看岑西西无语又无奈的模样,喜欢看她生动的表情,这种鲜活的小模样,让他整个心也跟着鲜明起来。
    这种满足感,甚至于比抱着她好一顿亲吻还要让他觉得快活。
    因此配合着雷鸣和那个女人卖一下蠢,单子晋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并不是长远之计,他还需要想别的办法,让岑西西从心里面接受他喜欢他,而不是这种表面上,只是因为无可奈何,或者因为他的美色,而不得不这样。
    好吧,能够有一样她看得上的东西,单子晋还是有些嘚瑟的。
    当然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垂眸看着乔二,眸色淡淡,“失败了?”
    乔二摇了摇头,并没有失败,只是……
    “属下带去的兄弟几乎全折在了那儿。”
    三十个人,除了他之外,只生还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断了一条胳膊。那黎祺的几十名守卫自然也没有得了好,如果最后不是越泽出现围堵他们,他们也不会这么凄惨。
    甚至于有可能一击夺得黎祺的性命。虽然当时单子晋下的命令就是不要杀他,可是看到身边的兄弟倒下,乔二哪里控制的住自己的杀意。
    可依然是功败垂成。
    他半伏在地,将这次伏击的细节一丝不漏的全部将给单子晋听,声音沉沉嗡嗡的,竟是说不出的伤感。
    “本王知道了。”单子晋点了点头。“死伤兄弟的家属记得好好安置。”
    “是。”乔二低头应是。
    最后出门的时候又道:“看瑾安侯的模样,应该也是要回京。”既然没有他们来的快,那便是路上耽搁了。
    乔二说出这话的时候,带着无法隐藏的杀机。他虽然杀人无数,也早就和主子一样冷硬了心肠,可是那些兄弟不一样,他们全都是和他一起早夕相处数年,可以以命相交的。
    单子晋抬眸看他,眼底情绪不明,“这件事情本王自由考量,你不要擅自行动。”
    “属下遵命。”哪怕心中杀意升腾,乔二却依然是本能的服从。这种服从小很小的时候就产生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然后便下去休整了。
    单子晋坐在那儿良久,才扶额嗤笑一声。
    距离京城不到三百里的小镇上,越泽神色狰狞的抓住一个属下的衣领,哑声问道:“你说什么?”
    周围一圈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再说一遍。”
    “侯……侯爷……咱们侯府没了。”那名属下虽然身体在发抖,但是依然顽强的将这些话给说了出来。出去探听了一圈,他们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
    暗里说这件事情,他们本应该早早的知晓。可是瑾安侯余下的人或者交好的人想要传递消息大部分被单子晋截了下来,就算有那么一小撮可以传出去,但是越泽自己却是为了找顾芊秋,行踪不定,他们哪里找的到他。
    而且越泽真的是所有精力全都放在了顾芊秋身上,从来没有拨出一丝一毫去关注望京瑾安侯府。这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状况。
    “什么叫做没了?”越泽脑子嗡嗡直响,使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脸上的狰狞便越发的显眼骇人。
    “老夫人没了。”那属下只能这么说出来。
    没了还是轻的。听说瑾安侯府被屠尽不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而且因为越泽迟迟不曾回京,老夫人的尸身一直未曾入土为安,直到前几天圣上实在不忍心,这才以皇家之礼,命大皇子给老夫人执半孝,这才算是葬了。
    当然这些诛心的话,那属下却是真的再不敢说了。
    光是这样就快要被勒死了好伐。
    好一会儿,越泽猛地推开他,咬牙切齿的吼道:“不可能。”
    “回京。”
    几乎是再也没有耽搁一刻的功夫,从小镇到京城没有用多久。等看到白贴紧封的瑾安侯府,越泽是再也无法端坐于马上,一个不稳便从上面摔了下来。
    然后踉踉跄跄的朝着大门奔去。
    仓惶的撕下封条,大门随着他的力气“吱呀”一声大开,十分的空洞暗哑。越泽并不管这些,他只是憧憧的朝着越何氏的院子而去。
    整个瑾安侯却是再也无一人了。
    越泽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还有那地上洗不过的暗色痕迹,这才终于是相信了所有。他脚底一软,直接跌跪在地,便趴在那儿哭了起来。
    抖动的肩膀显示着这个男人此刻有多么的伤心。
    跟进来的侍卫,也是一个个的跪了下去。这府中也有他们的父母亲人,又或者有他们交好的人啊!
    只不过以为是一场普通的出行,却没想到最后竟是生离死别。
    越泽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悔的他恨不得拿刀直接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在离家前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很少着家。就算是回来,也只不过是待上一晚,很快便离开了。越何氏有时会念叨他气他因为一个女人失了心智,他还十分的不耐烦。
    甚至于在出行之前,他依然是在和母亲争吵。
    她不让他去,而他偏偏要离开。
    “母亲……娘啊……”越泽趴伏在地,哭的全身颤抖。
    许久之后,才一点一点的稳住情绪,然后站起身来,整个人好像是抽去精气一样,竟是说不出的灰败。
    他就那么默默站了好一会儿,才嘎声道:“你们去打听一下消息,我这便入宫去。”
    内侍太监邵良向皇帝通报瑾安侯求见的时候,皇帝的额心不近跳了跳。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鬓角,深深的呼吸两口,这才对邵良道:“把人带进来吧。”
    等越泽进来下跪请安的时候,皇帝不免打量着他的神色,然后道:“邵良,快去把瑾安侯扶起来。”
    邵良忙一甩拂尘,上前两步躬身将刚刚跪下去的越泽给扶了起来。
    “微臣谢过陛下。“
    皇帝叹息,“看你模样,想必知道家中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也是,再是有要紧的事情,也应该稍微透漏些行踪。朕派去寻你的人,竟是一个都找不到。“
    “微臣知罪。“越泽动了动嘴角。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皇帝声音更加悲悯,”倒是老夫人……唉……“
    他又是叹息一声,道:“想必你还未曾好好的去祭拜你母亲,先去看看她吧。不早不晚,朕都在勤政等着你。然后再将此事细细的说给你听。去吧……邵良,你引着瑾安侯去。“
    “奴才遵命。“邵良上前对一直低垂着头的越泽说道。
    越泽确实更想去给母亲磕头认罪,便也没有多做反驳,像皇帝下跪谢了罪,便跟着邵良出去了。
    而皇帝……
    他皱眉,瑾安侯咋回来的这么快?他嫁祸的事儿还没开始干呢?算了,这么些时日大理市和刑部两边联手都没查出个所以然了,越泽回来又能查出什么了。
    顶多就是怀疑。
    想到和越泽最不对付的就是单子晋,皇帝觉得头更疼了。
    越泽在越何氏墓前跪了许久许久暂且不说,只说黎祺,他愤怒的一把将下人递过来的药碗给挥落在地。
    瓷白的碗混着浓黑的药汁落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开来。
    黎祺眼神几欲吃人,他凶狠的瞪着匍匐在地的几人,骂道:“本王养你们是做什么用的?一群废物,去,再去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本王现在要立刻马上下床。“
    腿断了暂时不能动?能否行房事还要看以后的恢复状况?
    黎祺冷笑,他是谁?郑国堂堂的二皇子,晋王爷,说他腿会瘸会不能人道,简直是笑话?就算是两条腿都断了,他也依然能够站起身来。
    至于不能人道……
    在黎祺看来,更是无稽之谈。他相信知道顾芊秋人在这儿,他依然会像是之前一样勇猛。他只是对其他的女人不敢兴趣了而已。
    他在心中一遍遍的这么对自己说,然后神奇的相信了这项说辞。
    他现在只想快点站起身来,早日寻找到顾芊秋,好证明自己是可以的。因此哪里耐烦喝这么些磨磨唧唧的汤药。
    跟着他来的人,经过乔二带人这么一打,剩下了也没有多少。前前后后加起来拢共也不过是六个而已。
    他们几乎是将附近几十里的大夫全都找了一个遍,但来的无论是哪个,结论几乎是一样的。
    可黎祺是不相信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去找人。
    只尚未走出这暂时落脚的园子,便惊愕的看到前来找人的五皇子。
    只见他一袭白衣,笑意妍妍说不出的风姿绰约,可是落在这几名侍卫眼中,却是惊骇莫名。这是他们秘密的据点,黎五是怎么找着的?
    “本王是奉父皇的命令来接二哥回林都的。“黎五笑着看向躺在床上的黎祺,眼底全是嘲弄。
    如果不是他想迫不及待的看到黎祺这么凄惨的模样,他才懒得千里迢迢的来找人呢。
    天知道坐马车太烦人了。
    路面不平颠簸不说,还到处看到脏兮兮的人和脏兮兮的地方。
    作为一个洁癖,黎五简直要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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