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文明?
    文明就是你知道你不能跟你的血亲成亲,交配,儿子不能娶母亲,娶自己的亲姐妹!
    什么是文明?
    文明就是你很清楚想要吃饱饭,就要自己去劳作,想要穿衣服就要自己去纺织,要把身体的隐私部位用东西遮盖起来,不能赤身裸体的满世界遛鸟,要有羞耻感!
    所以说,礼教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界定人与野兽差别的分水岭。
    数千年来,礼教已经成了人们生活规范的指南。
    当然,这是最早的礼教,后来的礼教就很讨厌了,一群群的儒生,为了把所有的人都弄成儒家行为的典范,刻意在里面添加了更多的行为规范。
    然后,糟粕就出来了。
    这些内容填补的越多,对人的行为就多了更多的约束。
    直到朱熹,在将礼教彻底的发扬光大之后,礼教基本上也就变成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云昭把朱熹的行为称之为画蛇添足。
    想想就明白,在明代以前,男人跟女人的行为虽然也收到一些约束,可是,这些约束总体上来说还算是对社会有用的。
    在那个时代,男子,女子,其实都是养家糊口的主力军,在宋代,女子甚至可以孤身旅行,对自己的婚姻不满意了,甚至可以和离。
    礼教甚至说的清清楚楚——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去。
    后来就不成了……
    儒教到了大明时代,其实已经发展到了他的尽头。
    任何事物一旦发展到了尽头,又不知道寻找新的支撑点,衰败几乎是一定的。
    儒家对人性的约束是很残忍的,也是很有效的。
    玉山新学最弱的一环便是对人性的约束。
    毕竟,在一个以成功论的学堂里,人们很容易变成一个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因此上,在玉山皇廷,出台的政策尽管都是光明的,可是,官员们做事情的手段,却总是显得非常阴鸷,这就是为何到了今天,云昭还不能摘掉贼寇的帽子的原因。
    当年,举世八大寇,便是在大明天空翻腾的八条毒龙,就像是老天爷养在大明这个钵盂里八条蛊虫,现如今,云昭胜出,成了新的毒王。
    人们之所以对云昭有这种印象,这就跟文化有很大的关系了。
    因为,蓝田人做事像贼寇,说话像贼寇,就连模样也像贼寇,所以,在百姓眼中,他们就是贼寇。
    想要把贼寇这顶帽子去掉,绝对离不开打家耳熟能详的传统文化。
    既然离不开,那就主动接纳好了。
    因此,在云显的教育上,云昭采用了新的教育方式。
    或者说,这是一个大的风向,一个标志着蓝田皇廷开始不排斥旧有的学说了。
    虞山县,绛云楼。
    柳如是大清早就起身,先是从乳娘那里看过闺女之后,就亲自下厨煮了一锅白粥,配了一点细点跟酱菜送回了房间。
    钱谦益已经起床,坐在窗前用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见柳如是进来了,就笑道:“冬瓜儿可曾安好?”
    柳如是笑道:“应该是冬瓜儿给老爷请安才好。”
    钱谦益摇头道:“柳儒士错了,这是一个颠倒的年月,也是一个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年月,阴阳不分,四时不定,贼寇高居庙堂之上,博士隐藏于贩夫走卒之间。
    人人以得为荣,以失为耻,却不知失比得其实更加的震撼人心。”
    柳如是笑道:“为何妾身从那些贩夫走卒身上看到了更多的笑脸呢?”
    钱谦益笑道:“这就是得在作怪了,不得不说,云昭施政,让百姓得到了更多,百姓脸上自然就多了笑容,他却不知道欲壑难填才是人的本质,当小小的得到满足不了人心的时候,他们就会化身为魔,张牙舞爪的向这个世界索取更多。”
    柳如是接过梳子帮钱谦益梳好了头发,别上玉簪之后道:“会不会是百姓们失去了太多的缘故,如今得到了,就是一种补偿呢?”
    钱谦益呵呵笑道:“柳儒士也相信蓝田皇廷宣传的那一套?”
    柳如是点点头道:“朱明之时百姓的日子过得太苦。”
    钱谦益叹口气道:“终究秩序才是第一位的。”
    柳如是道:“盘剥的烽烟四起,最终破船沉没,谁都没有逃脱惩罚,秩序也不复存在。”
    钱谦益道:“唯有中庸才能自守。”
    柳如是笑道:“老爷这是准备进关中,教授二皇子了吗?”
    钱谦益道:“面皮难看的紧。”
    柳如是又道:“老爷还是决定要去是吗?”
    钱谦益点点头道:“虞山春日潮湿,去关中走走也好。”
    柳如是笑道:“您又说世界颠倒了。”
    钱谦益大笑道:“没关系,给冬瓜儿请安问好,老夫心情舒畅!”
    第二天,钱谦益带着柳如是,冬瓜儿奔赴蓝田。
    《蓝田日报》对于此次皇后钱多多为儿子求先生的事情非常关心,在报纸上刊登了这条消息,并且写了评论员文章,大胆的猜测了皇子先生的人选。
    即便蓝田对于钱谦益的看法并不好,但是,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一次钱谦益成为皇子首席先生的可能性很大。
    早在云昭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论是徐元寿,还是张贤亮对这个决策都非常的不满,徐元寿来找过云昭两次,发现不能让他改变这个做法。
    于是,张贤亮先生就再一次回到了宁夏镇,准备亲自教导云彰。
    对于这个结果,云昭还是很满意的。
    五月份的时候,韩陵山从乌斯藏高原上回来了。
    此时的韩陵山已经与乌斯藏人基本上没有任何分别,黧黑,健壮,粗野,且野蛮。
    根据韩陵山说,乌斯藏高原上的混乱还要维持一段时间,在蓝田将乌斯藏里的各路人马,军队清除掉之后,乌斯藏百姓们就自发的进行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
    成效很好,因为有莫日根活佛主持工作,每一个农奴都拥有了一份自己的土地。
    莫日根活佛还传达了云昭的旨意,从此,乌斯藏高原上将不再有奴隶存在,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拥有自己土地,牛羊的自由人。
    这是一个如同草原着火的过程,先是拉萨,然后就从这个点向四面八方蔓延,参加起义军队伍的奴隶人数越来越多,他们的队伍也越发的雄壮了。
    因此,这些人强力推进奴隶改革,土地改革的进程也越发的快了。
    这些憨厚的奴隶们没有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起作用的永远都是那几个像汉人的兄弟。
    而任何乌斯藏兄弟一旦拥有了一定的威望,他们总会在一场激烈或者不激烈的与奴隶主交战的战斗中死去。
    而这,就是云昭要求的控制度。
    “我准备在乌斯藏建立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军团,这支军团将成为乌斯藏百姓们最强有力的保护者,不论是来自西域的敌人,还是来自尼泊尔的敌人,都会是这支乌斯藏军团的敌人。”
    听了韩陵山的话,云昭思忖片刻道:“也就是说,一个乌斯藏已经不能满足你了是吧?”
    韩陵山道:“乌斯藏是一个孤独的高原,在他的周边,却都是气候温和,水源充沛的鱼米之乡。我们既然已经占领了乌斯藏高原,那么,居高临下的优势地位,不能让他白白的浪费掉。
    而且,我还发现,乌斯藏周边的人,似乎普遍都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我认为,我们有责任告诉这些人,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明生活。”
    云昭笑道:“用军队吗?”
    韩陵山点点头道:“这是跟他们最好的打交道方式。”
    云昭道:“那就等开会决定吧。”
    看得出来,韩陵山对于乌斯藏的善后工作主要有两条。
    一条就是从起义者中间挑选最强大的,最听话的战士,编练进蓝田军团。
    另一条就是准备行李代桃僵之策略。
    乌斯藏的烽火到了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控制了。
    招收起义军中最强大的战士进入正规军,可以有效地瓦解,震慑一部分心存不轨者,同时也让一些野心家绝了自己的小心思。
    在乌斯藏的烽火停歇不下来的时候,将其余的起义者有意识指引到西域,或者尼泊尔都是很不错的一个选择。
    当这些乌斯藏人在品尝到真正劫掠带来的好处之后,乌斯藏人说不定就能重新变成骁勇善战的吐蕃人。
    而那些已经真正成为战士的乌斯藏人,则会成为这片土地的守卫者,当然,这个军团里的人,自然会以乌斯藏人为主,不过,军官就很难说了。
    “这就是我们失败的地方啊。”
    云昭看完了韩陵山的全盘计划之后,忍不住喟叹一声。
    “你是说不够光明正大?”
    “是啊,我总是觉得我们现在做事有些鬼鬼祟祟的,这不该是一个国家的样子。”
    第213章 舒展拳脚的最好时机
    傍晚的时候,云昭总是忍不住朝乌斯藏的方向看,他总觉得哪个方向的还有大火在熊熊燃烧。
    韩陵山说的跟他报告上的写的完全是两回事。
    这一次受到波及的不仅仅是官员,奴隶主,以及大地主,就连寺庙里的僧侣也难逃劫难。
    整个乌斯藏的贵族阶层,这一次基本上被奴隶起义给横扫一空了。
    根据文书上的数字来看,仅仅是昌都一地,就死了至少两万一千人。
    而整个昌都的人口还不到六万。
    贵族阶层没有这么多人,这就是说,任何拥有财产的人,基本上都被这股风潮给吞没了。
    就像张国柱以前说的那样,奴隶们遭受了多少苦难,现在爆发出来的怒火就有多么的癫狂。
    孙国信打开了奴隶们心头的枷锁,这让奴隶们不再有任何的顾忌,在佛光的照耀下,他们甚至认为这是一场真佛陀与假佛陀的一场战争,他们需要全身心的投入。
    想想也是啊,佛陀就该是慈悲的,不该让他们过着最苦难的生活,不该眼看着人间的悲苦而无动于衷,毕竟,佛陀见到老鹰饥饿都会割肉喂鹰呢……
    乌斯藏贵族们对农奴的统治,其实远比朱明对大明百姓的统治还要残暴十倍,假如没有精神上的枷锁,乌斯藏早就乱成一团了。
    现在,韩陵山从行动上解放了奴隶,而孙国信从精神上解放了奴隶,这些也知道吃饱穿暖才是人间美事的奴隶们自然会遵循自己的需求,一路烽烟滚滚的前进。
    也就是说,乌斯藏奴隶们不是不希望反抗,而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反抗,就这一点来说,韩陵山的经验非常的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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