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后,秀蕾宫主长长地叹息一声,道:“把他抬进来吧!他昏过去,估计是疲劳和饥渴所致!先给他喂点水,再给他喂点蛋汤。”
    当南宫杰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身上的内衣显然已换过了。
    南宫杰大吃一惊,向侍立在旁边的一位美貌宫女拘谨地问道:“姑娘,我这是在哪里呢?”
    那宫女抿嘴笑道:“公子,这是在仙音宫啊。”声音颇为甜美。
    南宫杰自小生长于黑鸿国的深宫,终日与宫女作伴,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宫女!
    那宫女看着南宫杰道:“公子睡了整整一夜!我给你洗澡和换衣服的时候,你一点知觉也没有呢!”说着吃吃地笑了起来。
    南宫杰不好意思地道:“我记得昏倒在外面了。”
    那宫女道:“是宫主让我们姐妹把你抬了进来,给你喂了一些水和蛋汤,然后给你洗了澡,换了衣服,再把你抱到了床上。”
    南宫杰猛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他大叫道:“我要见我的三姐!”怕那宫女听不明白,随即叫道:“我要见你们的宫主!”
    叫声刚落,南宫杰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那宫女笑了:“公子啊,宫主早有吩咐:一旦你醒过来了,先让你吃饭,然后再接见你!”
    一会后,那位宫女把南宫杰带到了餐厅,厨师给南宫杰准备了米饭,还有四样菜:牛排钝扁豆,红烧茄子,韭菜炒鸡蛋,蒜泥拌黄瓜。前两个菜倒也罢了,那韭菜和黄瓜却是极鲜的。经过询问,南宫杰才知道那韭菜、黄瓜等菜都是仙音宫的宫女们种植的。
    南宫杰逃离故国以来,风餐露宿,很少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此时真是大快朵颐了。
    吃完饭后,南宫杰在那位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了秀蕾宫主的面前。
    当初,秀蕾宫主离开黑鸿国皇宫之时,尚是一位女童,南宫杰更是年幼,两人早已忘了对方的模样。此时相见,南宫杰不禁悲喜交集,他大哭道:“三姐,我可见到你了!”
    南宫昌盛共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倘若算上秀蕾宫主的话,将是四个女儿。
    南宫杰一边哭着,一边给秀蕾宫主跪了下来,为了与秀蕾宫主套近乎,他爬着上前,欲抱秀蕾宫主的大腿。
    秀蕾宫主却飞起一脚,把南宫杰踢了一个仰面朝天,娇声叱道:“南宫杰,谁是你的三姐?本宫早已与你南宫氏恩断义绝,发誓终生不踏入黑鸿国一步!”
    南宫杰重新跪在了秀蕾宫主的脚下,哭哭啼啼地道:“三姐……不,宫主,黑鸿国早已不存在了,如今是白鸿国!您要是进入鸿京的话,就不是黑鸿国的土地了,而是白鸿国的土地!”
    秀蕾宫主不禁心中一动。
    为了挑动秀蕾宫主的怒气,南宫杰就按照严肃所教,显出了一副悲愤的样子,道:“宫主,秋温那个乱臣贼子,先是害死了我父皇、我的大哥和三哥,立我二哥为皇帝,然后废掉了我二哥,他自己篡位称帝,改国号为白鸿国!我父皇遗下的各位妃子,我的各位嫂子,都被秋温那个恶贼霸占了!而且,大姐、二姐、四姐也被他糟蹋了!他还说,一旦他玩腻了,就把我父皇的各位妃子以及我的各位嫂嫂、各位姐姐,赏给大臣们玩!”
    秀蕾宫主的俏脸上登时呈现出了一丝怒色,这丝怒色却是一闪而逝。
    南宫杰道:“更加让人气愤的是:秋温还口出狂言,侮及了宫主……”说到这里,南宫杰欲言又止,偷偷打量着秀蕾宫主的脸色。
    秀蕾宫主的俏脸上布满了疑云:“秋温说什么了?”
    南宫杰低了头道:“我不敢说。”
    秀蕾宫主心中的疑团更大了,她厉声喝道:“快说!在本宫面前,不准你婆婆妈妈的!”
    南宫杰这才道:“秋温口出狂言,说你要是不逃走的话,就让你给他当妃子,玩腻了就赏给大臣玩……”
    “混账东西!”秀蕾宫主的俏脸因暴怒而红一阵白一阵,她咬牙切齿地道:“秋温啊,你与南宫氏的争权夺利,本不该本宫的事!但是,你辱本宫太甚!”
    秀蕾宫主命南宫杰暂且呆在仙音宫里,她施展“虚无缥缈”的轻功,风驰电掣一般,很快来到了白虎关下。
    白虎关北临浯渠河,易守难攻,原属北夏。
    白虎关守将李焕镐原本是北夏皇帝李重俊的堂兄,算得上是李婧的伯父。但是,李焕镐向来对李重俊阳奉阴违,白虎关实际上处于“半独立”的状态。后来,李海亲率南夏的御林军经仙人渡翻越大雪山,奇袭北夏的都城琳京,北夏遂亡。
    得知北夏灭亡的消息后,李焕镐在第一时间派人向李海上表称臣。李海依旧任命李焕镐为白虎关守将,并且为了安抚李焕镐,李海不干预白虎关的事务,不向白虎关派遣官员。
    也就是说,白虎关虽然名义上成了南夏的一部分,实际上,人事权、兵权、财权都是独立的,不受南夏朝廷的约束!
    以李海的精明,之所以对李焕镐如此容忍,主要是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首先,从仙人渡到白虎关,多是不毛之地,人烟稀少,道路崎岖难行,运粮困难,倘若派遣兵马真正把白虎关掌控起来,需耗费极大的兵力、物力和财力。
    其次,就算南夏大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兵临白虎关,李焕镐可能狗急跳墙,投降北胡。这对南夏来说,得不偿失。
    第三,李海早就知道李焕镐并不忠于原北夏皇室,因此不担心李焕镐存有复辟北夏的念头。
    第四,虽然白虎关实际上是独立的,但是,它能作为南夏的一道屏障,抵挡北胡的入侵。
    第五,李海默认白虎关的现状,可向原北夏的臣民显示大度,能安抚原北夏臣民的心。
    作为白虎关的土皇帝,李焕镐的小日子过得还是蛮滋润的,除了正妻之外,还有十三房小妾。
    不过,对于女人,李焕镐的心头老是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一道阴影,来自于四年前。
    四年前,李焕镐带了一队兵马,在城外打猎,遇上了一位十分美貌的少女。李焕镐当即拍马上前,口出污秽之言,让那美貌少女当他的小妾。
    那美貌少女没有恼怒,没有恐慌,只向李焕镐嫣然一笑。
    这一笑,更让李焕镐神魂颠倒。
    就在李焕镐神魂颠倒之际,忽然觉得心口一麻。
    顿时,那美貌少女的俏脸上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地看着李焕镐道:“今天夜里,你必将生不如死!要想得到解药的话,就独自一人到南林山下的仙音宫找我。”
    话音刚落,那美貌少女就不见了踪影。
    目睹那美貌少女如鬼似魅般的身法,李焕镐不禁目瞪口呆。
    经过打听,李焕镐也知道了那美貌少女就是仙音宫的秀蕾宫主,但他却不以为意,并没有把秀蕾宫主的话放在心上。
    当天夜里,李焕镐就全身奇痒,这种痒不是来自于皮肤,而是来自于骨髓深处!李焕镐痒得在地上抱头打滚,把很多地方抓得血肉模糊,但身上的奇痒丝毫不减!
    大约过了十二个时辰,李焕镐身上的奇痒才消失了。
    李焕镐遍请白虎关的大夫医治他的病症,却没有一名大夫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更谈不上治疗了。无奈之下,李焕镐亲自上门拜访一位上了年纪的内家高手,那位内家高手告诉李焕镐:“李将军,你所中的,乃是缥缈派的独门暗器,这种暗器的名字,叫作‘生不如死’。”
    李焕镐如同溺水之水抓到了一根稻草,急忙问道:“您能把这种暗器取出来吗?”
    那名内家高手却摇头道:“我无法取出!因为这种‘生不如死’是一种有质无形的阴柔内力,随血脉运行,我也不知道它潜伏在你身体的哪个部位。就算知道,我也无可奈何。”
    到了天黑时,李焕镐再次全身奇痒,他也再次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天亮之后,李焕镐身上的奇痒又消失了。
    如此一来,李焕镐再也不敢逞强,他独自一人赶到了仙音宫,向秀蕾宫主请罪。
    秀蕾宫主开门见山地道:“要想本宫为你解除痛苦,今后你必须任凭本宫驱使!”
    李焕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秀蕾宫主取来一枚红色药丸让李焕镐服下了,然后道:“这药丸只能保证一年之内你身上的奇痒不发作。以后,你要是听话,本宫自然会每年给你解药。倘若你对本宫有半分违拗,本宫就任你自生自灭!”
    从此,李焕镐死心塌地听从秀蕾宫主的召唤,成了她的一条忠实走狗。
    李焕镐虽然有一妻十三妾,但他最宠爱的,却是一名叫金环的小妾。
    此时此刻,李焕镐正与金环一起,惬意地喝酒取乐。
    忽然,李焕镐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十分冷艳的少女出现在了面前,正是秀蕾宫主。
    李焕镐大吃一惊,连忙跪下道:“参见宫主!”
    金环不知秀蕾宫主的身份和来厉,目睹秀蕾宫主的美貌在自己之上,顿时起了敌意。又见丈夫向秀蕾宫主下跪,更是醋意大发,暗道:“难道李焕镐被这个小妖精迷住了?”她向秀蕾宫主大喝道:“哪来的野女人?”
    金环的话犯了秀蕾宫主的大忌,再加上秀蕾宫主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一时间,秀蕾宫主的俏脸上泛起了一丝杀气,她没有看金环,却冷冷地打量着李焕镐道:“李焕镐,杀了这个女人!”
    出乎金环意料的是:一向疼爱她的李焕镐竟然毫不迟疑地取了宝剑,直取她的心口!
    顿时,金环心口中剑,血流如注,倒了下去。
    金环至死也不明白李焕镐为何如此听从秀蕾宫主的话!
    秀蕾宫主神色自若地向李焕镐道:“在浯渠河的河水上冻之前,你必须造出能容纳两万人的大海船!然后挑选两万精兵,乘坐大海船,从浯渠河入海,顺风南下,攻打白鸿国,也就是以前的黑鸿国!”
    说完,秀蕾宫主在李焕镐的眼前消失了。
    至于李焕镐是否听话,秀蕾宫主并不担心。
    李焕镐顾不得为金环下葬,他立即派人召集起了白虎关所有的木匠,又让人准备了木材、铁片、铁丝、铁钉等物。
    白虎关本来就有很多大船和小船,在此基础上,木匠们加班加点,半月之内就建造成了上百艘大海船。
    然后,李焕镐、秀蕾宫主、南宫杰及两万名白虎关精兵分别登上了一百余艘大海船,大海船上准备了足够多的粮食和清水,以及其他的日用品。
    随着秀蕾宫主一声令下,一百余艘大海船从浯渠河扬帆启航,驶入大海。然后掉转航向,顺着强烈的北风,向南驶去。
    秀蕾宫主站在甲板上,向南眺望,强烈的北风吹得她的衣襟猎猎作响,再配上娇美的面容和曼妙的身段,使得她宛如御风而来并且随时乘风而去的仙子。
    突然,李焕镐从船舱中出来,进入了秀蕾宫主的视线。
    秀蕾宫主暗道:“当年,师父传授我‘生不如死’的手法前,曾让我发誓:除非对方怀有不轨之心,否则不可将‘生不如死’用于对方身上。李焕镐竟然想霸占我的身子!他沦落成我的奴仆,完全是咎由自取!”
    李焕镐凑到了秀蕾宫主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道:“宫主,这一次,我白虎关精锐尽出,就怕南夏军队乘虚而入,夺取白虎关。”
    秀蕾宫主笑了,道:“你多虑了!”心中暗道:“当我除掉秋温这个乱臣贼子之后,会再次把矛头指向武媚儿!”
    此时此刻,武媚儿、李泽、咸起、大忘、小耗子、苑樱正坐在仙人渡的一处酒楼内,参加王大富举行的宴会。水师都督焦昆亲自作陪。
    原来,几个月前,武媚儿等六人及二十名侍卫乘坐着由两名水手轮流驾驶的大海船,离开了阴阳岛,向北行驶。驶至虎啸河的入海口时,大海船掉转航向,溯虎啸河而上,向西航行,抵达了仙人渡。
    水师都督焦昆为李泽和武媚儿举得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并且通知了王大富。
    于是,王大富举行了这场宴会。
    与以前相比,王大富似乎消瘦了,面容有些憔悴。武媚儿的耳边不禁回响起了《太子妃之歌》中的几句歌词:“光阴荏苒如流水,一寸相思一寸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太子妃消得人憔悴。”
    但随即武媚儿在心中叹息:“老天已经待我不薄,我应该对老天有一颗感恩的心!在穿越前,我游戏人生,与多个男人上过床,至今想来,犹自汗颜!今生今世,我的心、我的身子只能归李泽一个所有!纵有千江之水,我只取一瓢饮!”
    让武媚儿哭笑不得地是:虽然菜肴是荤素搭配,但她的面前却全是素菜!她不禁在心中自怨自艾:“虽然本宫吃素不吃醋,但本宫也吃肉吃鱼!只可惜大鱼大肉皆不在本宫的面前!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大鱼大肉摆在本宫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本宫又如何下筷?倘若本宫为了解馋而下筷,那么,本宫吃素不吃醋的一世美名,将毁于一旦!”
    王大富举起了酒杯,道:“今天,在下借着这桌薄酒,祝福太子爷、太子妃两位殿下,祝福焦都督,祝福咸太医和大忘先生,祝福小耗子贤伉俪!”说完,王大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都陪着干了,连武媚儿也苑樱也喝光了杯中的酒。
    然后众人在王大富的招呼下,拿起筷子夹菜。武媚儿只吃自己面前的素菜,对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荤菜恍若不见,心中暗暗说:“那些大鱼大肉,都是一些垃圾食品!吃了会短寿的!那盘红烧猪蹄,脏也脏死了!想像那头猪在生前,整天整夜地把它的蹄子泡在猪粪猪尿中,是多么的令人恶心啊!那盘大葱拌猪肠,更是无法下咽!遥想猪活着的时候,猪肠是猪粪的通道!如今王大富弄了一盘猪肠让众人吃,这不是让众人吃猪粪吗?”
    这么一想,武媚儿心中的馋虫子稍微少了一些。
    王大富起身,轮流给众人的杯中倒满了酒,然后向李泽赔笑道:“太子殿下,您发话吧!”
    李泽点了点头,却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武媚儿道:“太子妃,昨天夜里,我要和你玩‘猫捉老鼠’,你却偏偏让我趴在你身上‘做游戏’!”
    顿时,武媚儿连耳根子都红了,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呆子,口不择言啊!”
    随即李泽大喝一声:“太子妃,你不听我的话,我要惩罚你!”说着,把那盘红烧猪蹄和大葱拌猪肠放在了武媚儿的面前,恶狠狠地道:“太子妃,你不是向来爱吃素吗?我偏偏让你把这两盘荤菜吃下去!这也算是我对你的小小惩罚吧!看看你以后还敢不听我的话吗?”
    武媚儿先是一惊,随即心花怒放,心中的这份喜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她暗道:“谁说我的丈夫是傻瓜?他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啊!”同时暗暗下定了决心:“今天夜里,可得好好地陪他‘做游戏’!这么善解人意的丈夫,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别人都说他傻,但是,他有时行起事来,简直是聪明绝顶啊!”
    转念又想:“只可惜对李泽来说,傻的时候多,聪明的时候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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