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的是人心吧,总会有于心不忍的人上前帮忙,主子就别再为了这事儿烦心了。”
    秋梦都懂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她之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间无法接受,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万一对方冲着来的不是她呢?
    被按揉的脑袋不那么疼了,开始回想那女子的叫声和后来的伸手求救。
    “秋梦,当时我们车后是谁在外面跟着?”
    秋梦想了想,“是酒米,主子后面的马车是装衣物的马车,那辆马车是酒米在赶。”
    “把酒米叫进来。”
    “是。”
    没一会儿,酒米换了衣服站在乐央宫外殿。
    “主子。”
    “当时马车被逼停,那女子如何撞到马车上的过程细细将来,中间可有奇怪的地方?”
    酒米想了一会儿,“回主子,那女子是被带头的男人逼至马车附近,属下坐在左侧,那女子贴近马车后的动作都被车厢挡住了。”
    怎么就刚好,被挡住了呢?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到哪里不对劲儿,干脆放空了思绪不再想,反正他们已经平安回宫,若不出去怕是再不会碰到了。
    渐渐地顾静研躺在榻上睡着了,秋梦给她盖了一个薄毯,轻手轻脚的退到了殿外。
    屋内静悄悄,外面鸟儿在枝头唱着歌,顾静研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带着檀香手串儿的人追着她跑,她跑的气喘吁吁,那手伸过来就将她抓住了,对她说了一句。
    “原来是你。”
    顾静研立刻睁开了眼睛,躺在榻上久久平复不静猛烈跳动的心脏。
    “原来是这样阿。”
    第36章 你是我的妻
    陈玉礼临近晚饭时间才回东宫, 脚还未踏入宫门,就见孙炳钱提着药箱从门内出来,右眼皮一跳。
    “太子殿下。”
    “出了何事?”
    孙炳钱作揖的动作顿住, “顾侧妃梦魇又受了惊吓起热了,微臣这就回去抓药。”
    “速去速回。”
    没等孙炳钱告退,陈玉礼大步踏入宫门, 快步向乐央宫走去。
    八月的天闷热,连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
    进殿就见秋梦和秋灵守在床边, 秋梦不停的换她额头上的毛巾,走至榻前接过秋梦手中的毛巾, 秋灵秋梦悄悄退到了一旁。
    “喧儿?”
    顾静研这会儿烧的头脑发胀, 迷迷糊糊的,根本就不知道身旁的人是谁,要不是秋灵当机立断叫小李子传了御医进宫,这会儿顾静研只怕是已经被烧傻了。
    贴近她的脸, 二人之间还隔着两根手指的距离,陈玉礼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冰凉的毛巾并没有将下她的体温。
    清洗了毛巾掀开被褥,将她的手臂从被中拿了出来, 轻轻擦拭,他记得,小时候锦之高烧不退母亲就是这样替他去热的。
    水盆中的凉水换来一趟又一趟, 陈玉礼合衣守在她的身旁, 孙炳钱将抓好的药送来的时候想要再叮嘱些,脚步停在了外殿,屋内的那番场景让他动容。
    陈玉礼抛却了身份地位守在顾静研身边,不用言语, 就在告诉旁人,这段感情当中是谁付出的更多。
    一副药三碗水熬上三遍,熬成一碗汤药,需两个时辰。
    在这两个时辰里,屏退了宫人,陈玉礼亲自动手给她换毛巾,擦拭身体,又换了五六盆水,顾静研身上的温度不再那么高。
    将衣物给她穿好,盖好薄被,秋梦端着汤药进来了。
    “殿下,您歇会儿,吃点东西,主子这儿奴婢守着。”
    “吩咐厨房熬点白粥,先温着。”
    陈玉礼伸手将药碗端过来,盛起一勺放在嘴边试了下温度,有些热,起手放在榻边的凳子上。
    秋梦退出了内殿,秋灵上前,秋梦无声的摇了摇头,秋灵端着饭菜转身又出去了。
    陈玉礼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轻声呢喃,“喧儿快些好起来,你这样我心疼。”
    他平日也会讲一些情话给顾静研听,可逗不如这般直白,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敢直白的表达出来。
    又试了下她的温度,将她额头的毛巾又换了一次,这次,顾静研有了反应。
    顾静研觉得自己被困在了某个建筑当中,她一直奔跑一直奔跑,可是这条路永远也看不到尽头,推开一扇接一扇的房门,可没有一扇门是通往外面的,那个追着她跑的人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在抓她。
    她跑了好久好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看到了前方亮起的光点,奋尽全力冲向了那个光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在黑暗中奔跑了许久,被殿内的光线照的有些不适应,微眯着眼睛,感觉到她的手被大手包裹着,视线中陈玉礼神色焦虑。
    她使了很大的劲儿捏了一下陈玉礼的手,可生病的人阿,感觉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实则在陈玉礼的感受上只是用手指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可就这轻轻一挠,也足够让他感到高兴。
    “喧儿,你醒了?”
    适应了殿内的光线,顾静研睁开眼睛,想触碰他的脸颊,伸手的动作太过费力,让她用了好久都没抬起手臂来。
    “我怎么了?”
    声音沙哑,干枯的像一个在沙漠中跑了很久的人。
    “起热了,现在感觉好些没?”
    顾静研轻微的摇了下头,“想喝水。”
    陈玉礼松开她的手,大步走到桌前,翻过茶杯倒了一杯凉水,端着茶壶和倒满了水的茶杯走到榻前,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我扶你起来?”
    “嗯。”
    顾静研刚醒,身上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多少,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陈玉礼的身上,陈玉礼双臂将她抱了起来,拿了软垫垫在她的后背,又给她盖好了薄被,这才将水递到她的嘴边。
    “我喂你?”
    “自己来。”
    顾静研现在是少说一个字就省了好多力气,手软的接过茶杯,咕噜咕噜大口的将水喝了个干净,缓缓松了一口气。
    见陈玉礼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吓到你了?”
    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在凳子上,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一下一下啄着,“吓坏我了,回来时你还活蹦乱跳的,父皇找我商讨事情,回来就见你躺在榻上,吓到我了。”
    “是我的不好,你别生气?”
    顾静研是了解他的,他心中有气,气的是他自己没将人照顾好,将人娶了回来,却让她遭了一通病。
    “哈~”顾静研捏了捏他的掌心,“是意外又不是人祸,你自责什么,哪有人能一辈子不生病呀,我下次注意些尽量不生病。”
    陈玉礼低头不语,他知道这是意外,可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是会难受。
    “今日回来那个女子…”
    顾静研的话只说了一半儿,就被陈玉礼打断了。
    “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嗯?”
    “好。”
    有些事,确实也急不得。
    松开她的手,端过旁边的汤药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试了下温度,“不热了,将药喝了。”
    顾静研看到他手中的汤药碗,咽了两下口水,闭紧嘴巴拒绝之意无需言语。
    “喝了好的快些,省的你难受。”
    “不想喝。”
    陈玉礼乐了,这会儿是真的乐了,逗乐的,没想到她生病后会有这样的一面儿。
    “喝一口,吃一颗蜜饯?”
    陈玉礼试着跟她讨价还价,可他到底是低估了一个不想喝药的人的倔强。
    只见顾静研盯着他手中的那碗药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动作极快速的躺在了榻上,盖上了薄被,且还将脑袋赛进了被中。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如此熟练,陈玉礼哈哈笑了起来,起身去了外殿,听到走远的脚步声,顾静研这才将脑袋从薄被中探了出来,大口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外殿,陈玉礼吩咐秋灵去把温着的白粥端过来,转头又问秋梦,“你家主子平日里喝药很费劲?”
    走到门口的秋灵脚下一趔趄差点儿脸朝地的摔下去,幸好旁边的小李子伸手扶了她一把,站稳后,脚底抹油的向小厨房走去。
    被问话的秋梦憋的满脸通红,最后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她主子喝药哪里是费劲儿?
    那是要她主子的命阿!
    说来也是怪,顾静研可以面不改色的吃苦瓜,但是对于汤药那是闻一下都会浑身难受,往日里喝的避子汤都是她拼了命的在喝。
    陈玉礼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不能不喝,“去准备一盘蜜饯。”
    “是,殿下。”
    听到又有脚步声进来,顾静研又将自己的脑袋蒙了起来,在陈玉礼看来,榻上有一只超大号的蛹要破茧成蝶了。
    “蒙着头不闷吗,不逼着你喝药,快出来。”
    “真的?”
    “真的,我的‘蛹’姑娘。”
    听到他奇怪的称呼,顾静研扭动身体把脑袋从薄被里伸了出来,脸对着他,“‘蛹’姑娘是什么奇怪的叫法?”
    “嗯,蝴蝶在破茧成蝶之前是一只‘蛹’,就好比你刚刚蒙在被子里的模样。”
    这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在损她。
    “那也不喝药!”
    “不喝不喝,不喂你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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