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镖被拔了下来,血染衣衫,但也并不是喷涌而出的惨状,风七用尽了全力朝凤遥打过去,但,身子一软,距离凤遥不到三步,倒了下来。
    凤遥冷冷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流失着,“我说过,留点时间给你自己。”
    对待敌人,他从不会手软,他义父教会他的第一件事,将多余的仁慈挥刀斩断,战场上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火焰镖刺进了风七的心脏,一用力,飞镖往他的心脏更深入了一些,若是他能听从凤遥给自己一点时间,还能和风栗塍见上一面,可是,现在,他无力的蜷缩在地上身体抽搐着,瞳孔紧急的收缩放大,生命已然到了最后的时刻。
    凤遥端坐在上首,一动未动,声音好像寒冬腊月里凄厉的北风,“世间像你这样的人何止一两个,不管是觊觎血女的贪婪之辈,还是你和聂家那样的复仇之辈,我凤遥都会尽全力斩尽杀绝。”
    “你做不到……”风七用尽气力喊了出来。
    “我做得到,为了我血族,我会杀尽天下之人,还我族人一个安稳的世道。”凤遥站起身来,缓步朝他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形就像是一道不可攀的高峰矗立在风七的面前,“当年,是你害死了我的母亲和妹妹,今日你死在我的手里,并不冤。”
    “你是谁……”风七的生命到了最后的时刻,问出这一句以后,瞪大眼睛想要听见答案,但是,他没给他自己机会,七窍崩血,死不瞑目。
    “我是凤遥,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会臣服在我的脚下。”凤遥缓缓吐出这句话,心里毫无波澜。
    从他知道风七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那刻起,他从未想过自己还得叫他一声伯父。
    这个男人,即便风栗塍以后要保住他,他也会毫不犹豫斩了他,亲情对他而言,是那躺在凤家墓园里的母亲兄长和妹妹,是执掌卫家的凤沅,是站在他身边的卫昶,和需要他来守护的卫家。
    风栗塍脚步匆忙的跑了进来,看见了地上的鲜血和已经死去的人,一下子脱了力,脚上灌了铅似的,沉重的举不动步子。
    “我给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珍惜,你来晚了。”凤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未移步,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跪在风七的面前,这副呆滞的表情让他感到厌恶。
    “是他咎由自取。”风栗塍的声音沙哑的仿佛老了十几岁,“死有余辜。”
    “你都清楚明白,可是,为什么要摆出这副后悔的表情来?对待敌人,就该狠厉。”
    风栗塍抬起头看他,迎上他冷漠的双眸,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也不敢奢求他能叫自己一声爹,那是被卫东养育长大的人,继承了那个男人的冷血。
    “给他留一具全尸。”他颤声请求道,“毕竟,他的身上流着……”
    “郑州东城门暴尸三日。”凤遥的声音毫无起伏,“三日后,你也不许出面给他收尸。”
    风栗塍的身体隐隐颤动着,拳头紧握,最后,妥协的嗯了一声。
    “风栗塍,既然你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了,那就继续好好的隐瞒下去,你只是教书先生的儿子,别给我搞出乱七八糟的事来,收起你那份所谓的善良,害人害己罢了,毫无用处,身为郑州太守,恩威并施才是你该做的,你又不是做不到。”
    装什么装,身为血子,你的武功比起寻常人,不知道高出多少倍,该硬气的时候就该硬气起来。
    “来人,将匪首风七拖下去挂到东城门,暴尸三日。”
    亲兵应声而入,拖着风七走了,风栗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风栗塍,待我走后,我允许你打理我凤家的祠堂和墓园,待你百年之后,与我母亲葬入同穴,这是我最大的让步,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
    风栗塍朝他弯下身体行了一个大礼,迎上他冷硬的目光,转过身去,余光瞥了眼地上残留的血迹,右手成拳,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定局,他也只能顺着命运为他早就铺好的轨迹向前进。
    “风大人,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提前告知你,凤遥这生不会娶妻生子。”
    风栗塍背对着他停了下来,听到这样的话,竟轻笑了起来,“也好,这样,也不会害了下一代。”
    “……”凤遥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心里不痛快了,什么叫作害了下一代,他不过是不想让血子的血脉传下去罢了,万一生个女儿,万一是血女,这世上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所以,还是不婚不育最为保险,反正有凤长翼陪着他一起单身到老。
    叛军首领风七被伏法暴尸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郑州城,人们奔走相告,成群结队的往东城门去观望被高高吊着的尸体。
    人群中有看热闹的,也有探子,这个世上,多的是人心叵测的。
    凤遥残酷的手腕,麾下如狼如虎的军队,暂时让郑州这边蠢蠢欲动的势力安静了下来。
    凤长翼带着人在开垦荒地,十天半个月的回一次郑州,等他下一次回来,风七已经被凤遥派人安葬在一处风水还算不错的山峰上,墓碑上刻飞宇之墓,没有姓氏,只有真实的名字,没有立碑人,只有某年某月某日立碑于此。
    风栗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凤长翼回到郑州,先找凤遥喝酒,当然也是来交换消息的,毕竟他是皇族当种年轻一辈唯一的血子,凤家的有些事明德帝不方便跟凤遥说,但是,凤长翼能打听清楚。
    上一次他回来,和凤遥琢磨出来这场经历了十三年的内乱因为血女而起,有可能是前朝聂家的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所以,他派了心腹回临安找他爹送信,写了一封很严肃的信,希望亲爹能够回答他的疑问,那位怀了身孕的前朝公主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他不相信以先祖的能力会抓不到她。
    “我爹把凤家最大的秘密说给我听了,当年,前朝这位聂公主怀了身孕逃跑,先祖没有找到她,根据先祖留下来的只言片语,恐怕这个女人留下的不止凤家一个儿子,还生下了三个不同父亲的儿子。”
    凤遥喝口酒,哼了声,“所以,先祖想要凤家的子嗣强盛,却忘记了一件事,人心都是会变的,不用聂家的余孽来搅动风云,凤家内乱就足以让皇家四分五裂。”
    “一句话,不生孩子是最明智的选择。”凤长翼举起酒杯向他致敬,也是在向自己致敬,“反正,到了今日,聂家的后裔肯定不止一两个,可是,临安城中的聂姓全部都查过了……”
    “换成是你,明知道凤家的人对姓聂的人暗中寻访,你还会姓聂吗?”
    凤长翼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都被他震飞了,他一点都不在意,“你不早说。”
    “是你自己傻。”凤遥冷眼瞥他一眼,“姓聂的必定换了别的姓氏在暗中搞鬼,不知道聂家这些不死心的人到底有多少,但有一件事 我敢确定,临安城中肯定有他们的族人,而且,这个人那肯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换作是你我,身负家仇国恨,必定会想尽办法往上爬。”
    “累不累啊?”凤长翼哀叹了一声,托腮,“都过去一百多年了……”
    “你不是说有些仇恨可以延续几百年?”凤遥递过去一记冷眼,“我能想象的出来,聂家的人是怎么教育后裔的,指着皇宫的方向,皇帝的宝座原本就是属于我们聂家的,是凤家的人谋夺了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可能会比你说的更要恐怖,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洗脑了。”
    凤遥很认同的点了点头,神情一顿,抬眼看他,问道:“长翼,恕我放肆,若是凤家亡国,新的王朝代替了明玉国,你还活着,你会怎样?”
    正给自己倒酒的凤长翼吓得手一抖,美酒洒在了桌子上,低声呵斥道:“你想死啊!”
    “这里只有我和你,亲兵都是我的心腹,传不到外头去。”
    凤长翼无言,凤遥大概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毫无顾忌的问出这样的话来。
    “聂家也是从别家的手里谋夺来的天下,若是明玉国亡了,成王败寇,有什么好复仇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并不是只属于凤家。”
    “凤家的人,恐怕也只有你能看得清楚。”凤遥举杯敬他,“认识你这么久,这句话深得我心,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但是,这天下也只能属于善良的人,内心贪婪之人,迟早会受到惩罚。”
    凤长翼举杯,面色严肃的看着他,抿了抿唇,“杀尽天下贪婪之人,还我族人一片净土。”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凤长翼已经完成臣服在凤遥这个伟大的志愿当中,杀尽天下想要得到血女之人,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的身后。
    “凤长翼,我们一起孤身到老吧。”
    原本还很严肃的气氛,凤遥也只是有感而发,但是,一向在他的面前就是个不正经的人的凤长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么说,会让我家那些叔伯误会的,他们可知道我是断袖,若是误会我断在了朱雀大将的身上,估计得哭死。”话还未说完,凤遥手上的杯子直接朝他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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