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经验告诉我们,人多的地方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孩子,古今都是如此。
    上元节的花灯,游行,大半个郑州城里的百姓都上了街,还有从外地来郑州专门逛花灯会的人,郑州城因为这场花灯会,客栈都住满了,街上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在千灵松开自己的手那一刻,小鱼儿的安全就系在了元朗的身上,小鱼儿倒是喊着要找娘亲,他们的身后跟着三个没有被人群冲散的亲卫,元朗让儿子骑在他的肩上,笑着说让他站得高看得远,有没有看见娘亲在后头。
    顺着人群往前走,他们父子与千灵的距离越来越远,拐个弯就没看见千灵那边发生的事。
    当蓝色烟花冲上半空,元朗心里一沉,把小鱼儿交给身后的一个亲卫,嘱咐他好好看着小公子,自己身体一跃上了屋顶,朝着千灵的方向赶了过去,完全忘了他第一要紧的任务是看好自己的儿子。
    “陛下离开后,阿渡抱着小公子想要回王府,被人袭击,打成了重伤,挣扎着放出了烟花求援,兄弟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天谷主正在施针救他。”
    “敢绑架我的儿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元朗的手轻轻放在了院中的假山上,亲卫看着假山的山石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心有余悸,他们在皇帝身边数年,谁都知道,皇帝陛下的身手比他们高多了,除了那些江湖上的人,鲜有对手。
    元朗为了不惊醒屋子里的人,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但是,声音里是无法克制的阴冷:“传旨,命谢长岭加岗哨,每个出入城中的人都要仔细盘查,并协助部尉司调查城中的陌生人,在不惊动百姓的情况下,将人捉拿归案。”
    亲卫应声而去,元朗的拳头握了又放,终于将所有的怒气收敛了起来。
    在千灵不在期间,谢长岭已经晋升为京畿营大都尉,官职正三品怀化大将军,手中掌握着十万京畿营精英,守着郑州的平安。
    之前跟着元朗回临安救人,离开了一阵子,回来以后,发现自己带出来的这个副手还是挺能干的,心有安慰,于是把上元节的安防工作也交给副手去策划,交上来的计划也是深得他心。
    郑州的安防一直是他亲力亲为,这一次是副手策划的,于是把镇守郑州的任务交给副手,自己镇守在城东门的安防营大本营里,准备今晚就在营中歇息,过了午夜回去,皇宫的大门已经关了。
    元朗的旨意传达到他这里的时候,谢长岭不易动怒的人直接拍碎了一张桌子,怒喝:“来人,四门加强戒备,严加搜查,有孩子丢了,必须给找到。”
    “大将军息怒,陛下还有一句话要我带过来,说,你家主子怀了老二,以后,你这个怀化大将军就去修罗王府暂住吧。”
    真是一喜一悲,大起大落,谢长岭抬眼,神色复杂,嗯了一声,让来传旨的亲卫退下,起身走了两圈,心里明白,皇帝陛下这是让小雅去修罗王府照顾主子的起居,可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小公子。
    亲卫的口述,这帮人起码有二十名以上,绝对不是什么舒家村的人,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来人。”他走到门口,厉声唤了一声,在一旁恭候他差遣的手下忙上前,他神色凝重的说道:“传令下去,城中出现专门偷盗三岁以下的人贩,已经丢了好几个孩子,让城中百姓多加注意,一有情况,可就近跟官兵禀告,有用的线报,一经采用,赏银十两,但,倘若是为了赏银虚报,安防营的军棍不会饶恕。”
    这道命令传下去后,赏处在热闹的郑州花灯会上,有孩子的家庭立即返回家中,途中因为人群拥挤丢了孩子的,立即哭天喊地,说自己的孩子被人抢走了,好在有部尉司的人引导着,找到了附近的一个店铺,是部尉司专门开设的一个专门收留与父母走散的孩子之处。
    热闹非凡的郑州花灯会因为这条消息提早落幕,一个多时辰后,街上除了收拾残局的人,也只有官兵在四处搜查,上报的消息倒也不少,但其中有用的没多少。
    谢长岭跟着千灵混了那么多年,自然已经能将自身的考量加在对手的身上,二十几人,必定是分散进城的,如果是预谋的,那么,这些人在城中必定有落脚之处,像主子一样,到如今,临安还有她的私宅。
    二十几个人住在一起肯定目标太大,有些人还是住在客栈,又或者是有好几个宅子,果真如此的话,不是郑国的奸细,就是楚国的。
    绑架修罗王府的小公子,那应该是郑国的人,贺兰家的皇帝被主子打得颜面全无,想要报仇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从大燕手里得到河源城后,郑国人也老实了很多,而最重要的是,从去年夏天开始,贺兰家的内部斗争从未停止过,贺兰达的儿子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谢长岭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一点都没错,郑国贺兰家,一个个都是贪得无厌之辈,而大燕这边,因为主子的教导,皇帝陛下的以身作则,虽然不敢说朝臣个个清廉,但至少情况比郑国的好,而且,有资格坐上皇位的人,都把皇帝这个位置当成了一个艰难的工作,并非权利的巅峰。
    元朗这样,元西也是这样,皇帝这个位置,其实就是个很辛苦的工作,天未亮就得起来洗漱,每天有看不完的奏折,想要当个明君,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贺兰氏这个家族,虽然有众多的毛病,但有一样谢长岭是非常清楚的,来自他们先祖骨子里的倨傲,绑架孩子这种事,他们是不屑做的,即便有暗桩在郑州城里活动,有一处宅子已经了不得了。
    那么,这件事肯定是临安的那位做的。
    赵昂,主子的亲侄子,虽然不被凤家所承认,但是,他靠着努力建立了楚国,登上了皇帝的宝座,绑架小鱼儿,恐怕是对先前他们大闹临安的报复。
    他站在赵昂的立场上考虑问题,马上就有了答案。
    吩咐人去查半年来房屋购买的资料,特别是那些不是本地人的购买转让,一定能够查到一些线索。
    如今城门处加强进出的检查力度,想要藏个孩子出城,说简单也是简单,但说难也难,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丝不苟的大燕安防营,自从安防营并入京畿营后,他对安防营的训练就比以前还要严格百倍,如今这些人在应对突发事件上的反应比起以前来要快速。
    虽然是假设,但他这个假设还真假设对了,劫走小鱼儿的正是赵昂派来的,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直接抢人了。
    一共二十九名密探,身手都是一流的,有几个是江湖上的人,分批来到郑州,他们的任务有三个,也非硬性规定一定要完成,杀元朗,杀修罗王风离,能把大燕皇后带回临安,再好不过。
    他们是在元朗和千灵离开郑州后到的,所以,前面的两个任务要去东海那边完成,一商量,就在郑州守株待兔,大燕皇帝总有一天会回来,到时候在街上动手好过跑那么远去东海那边,十万大燕水军,他们对付不了。
    被千灵干掉的确实是领头的老大,是赵昂的人,但是,他却不是其中武功最高的那个,武功最好的这位是江湖上人称水上漂的杀手,性情比较孤僻,他去过皇宫夜探,被亲卫发现,跑不过他,只能让他逃了。
    所以,他们在郑州等待元朗回归的日子里,没少打主意去皇宫把皇后娘娘,前朝的燕昭公主的主意,想要把她从宫里能出来,可谁知道他们想要的人偏偏就是他们想要杀的人,估计赵昂知道了,也会气得直跺脚,他想要把自家的姑姑带回临安,结果,他姑姑就是他最痛恨的修罗王风离。
    赵昂倒也大方,来的时候给他们带了几千两银子,他也清楚,他想要的人不是一朝一夕能杀的,等待的就是机会。
    二十几个人,在城南买了相距不远的三个宅子,分成三拨人住了进去,再怎么小心,总归还是与外人有接触,所以,谢长岭很快就查到来了三处宅子,派人悄悄的围了起来。
    然而,这些人抢了小鱼儿回去,也不是那么省心的事,小鱼儿是谁啊,千灵亲自教养出来的亲儿子,虽然叫着四岁了,可也只是两周岁多那么几个月,人小鬼点子多,被人劫走了,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也不慌张,眼睛乌溜溜的打量着把他带到一个陌生环境里的大人们。
    “肚子饿!”开口第一句直接要吃,他娘亲说了,吃饱了才能做事,虽然这些大人们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他娘亲又说过,坏人再坏,也是有孩子的,所以,不能哭,哭了会引发坏人的厌恶情绪。
    “哎呦,这孩子不简单啊,一点都不怕。”
    “怕不是个傻子吧。”
    “折腾了半晚上,还真是饿了,弄点吃的吧,这孩子不哭是好事,先吃饱喝足,明天再想办法。”大燕人还真他娘的手脚利落,转眼间就开始加强进出城的戒备,大概是要在郑州再潜伏一阵子,好在这个孩子不哭闹,可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他们劫了个小恶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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