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瞧着对方神色松动了,便趁热打铁,继续规劝道,“我与你虽只是初次相识,却仍要劝你一句。”
    “一个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无限可能。”
    香穗起身,同槐花合力将人着躺好。
    闹了这一通,初夏身上发了不少汗, 然后高烧还没有褪去,面色也是异样的潮红。
    初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女先生,我还有救吗?”
    “有照我的方子吃药可保性命无虞,然而你的身子,往后怕是无法生育。”香穗说的斩钉截铁
    她初夏脸上渐渐恢复的生机,也知道她是个心志坚定的,也就无需再对她隐瞒病情。
    初夏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往后余生我断然不会再对任何男子动情,没有情又谈何生子?”
    “不能生养便不能生养吧,倒省得以后再去喝那些苦汤药。”
    听这话语她是准备重新振作,重出江湖了。
    人只要有求生的信念便能创造奇迹。反之哪怕只是小病小痛,病人却没有求生欲,那也是药石罔灵。
    “既然如此,我写个方子,照方子去抓药就行,每日内服两剂就行。”
    “还有你下处必须清洗, 我再开一副外用的方子,到时候把药拿回来煎,煎出来的汤药放在盆子里,屁股坐进去泡两刻钟。”
    香穗说的详细,槐花在旁伺候笔墨。
    写完了药方又想起来她们主仆二人如今身无分文。
    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
    香穗从怀中掏出来二十两银子说道,“先拿去抓药,等你病好了以后挣了钱再还我。”
    槐花不敢接,愣愣的回过头去看初夏。
    初夏神情复杂,“姑娘不怕我们还不上吗?萍水相逢,你为肯来这种地方我看诊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哪有大夫还给病人倒贴银子的?”
    “你不要多想,我帮你也不是白帮的。”
    香穗认真的看着初夏的眼睛说道:“姑娘才情斐然,花容月貌,如今只是一时落魄而已,他朝腾起定比昨日更辉煌。”
    “我如今帮你算是雪中送炭,想必来日你会感念我的恩情,二十两指不定就能变成二百两呢?”
    “所以呀,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姑娘就安心收下吧,权当给我个发横财的机会。”
    香穗边说边做鬼脸,语气俏皮,令人忍不住与她亲近。
    初夏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尚未及竿的小姑娘。
    她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连续喘了好几口粗气,连槐花的搀扶都拒绝了。
    初夏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感激的目光追随着相随着香穗,郑重其事的跪下来给她磕头。
    香穗刚伸出手想拦便听她说道:“都说大恩不言谢,女先生今日的恩情,初夏永世难忘!他日必定报答!”
    拜完了香穗,初夏又转过头来对槐花说道,“去把妈妈请过来,叫她见见这位女先生。”
    槐花依言出去,初夏这才松下了身子,斜斜倚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
    “姑娘如今要尽量少忧虑,放宽心情才能养好身体,来日的事情来日再图谋。”
    香穗皱着眉,尽着医者本分规劝道。
    初夏苦笑,“我不妨事,如今我已经不想死了,害我的人还没有得到报应,我怎么能死呢?”
    “待会妈妈来了,姑娘尽管多问她要点诊金,这些年我不知为她挣了多少银子。”
    “崔妈妈是最舍得在摇钱树身上下本钱的了,只要我能好起来,你就是问她要一百两,她也得乖乖拿出来。”
    “好,那我就问她要一百两,姑娘歇会儿吧,我这有些柏香,凝神静气是最好,我帮你点上。”
    香穗说着便在屋里找了起来,只可惜柴房里并没有香炉。
    她找来一只破碗,把香点在了里面,袅袅轻烟升起之后,初夏痛苦的表情缓解了许多。
    “听说我的好女儿想通了?好女儿哟,你早这么想,妈妈哪会亏待你?”
    老鸨人未到,声先到。
    香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只觉得那声音里都透着精明和刻薄。
    等崔妈妈走了进来,她忍不住打量,四旬出头,徐娘半老,风情还是在的。
    就是脸上妆浓的吓人,口脂涂得太厚,一张嘴还露出一口黄牙,真真像极了血盆大口。
    “这位定然就是槐花说的女先生吧?”
    崔妈妈也在打量香穗,“瞧这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啊,靠不靠谱,别是半吊子想来坑蒙拐骗吧?”
    “好女儿只要你不再寻死觅活,妈妈帮你请最好的大夫,我瞧着这小丫头不能信。”
    初夏是崔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她的价值崔妈妈比谁都清楚。
    先前是初夏自暴自弃不肯就医,崔妈妈才把她扔到这柴房来,也算是惩诫,希望她能醒悟。
    “妈妈待我好女儿心里知道,只是这位女先生不只会治病,她还治好了女儿的心。”
    “若不是她,恐怕女儿至今还执迷不悟,求妈妈再疼疼女儿,就让这位女先生为女儿治病吧,换了其他人我一个也不信。”
    初夏打小认死理,钻起牛角尖来是什么样儿,崔妈妈心里有数。
    她想着既然初夏如此坚持,便叫这个黄毛丫头试试,吃她两副药,若是不好再想法子换其他大夫。
    毕竟以她们的身份确实很难有大夫愿意替她们诊治。
    “那好吧,你把方子写来,槐花去抓药,诊金多少,说个数。”崔妈妈有些不耐烦地掏出香帕捻了捻鼻子。
    就是这一个动作,让香穗看出了端倪。
    “先不急,冒昧问一句,崔妈妈是否已经断了月事?”
    “这,你……”饶是青楼中人皮肉营生做惯了,平素也不会轻易将此等私密隐晦之事宣之于口。
    崔妈妈面露不悦,“ 老娘都这把年纪了,没有月事断便断了,你问来做甚?”
    “崔妈妈是否时常深夜盗汗心急,全身酸痛睡起不着觉,手脚冰凉?”
    “你怎么知道,你是偷摸钻进老娘被窝里了?”崔妈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怪叫。
    香穗含蓄一笑,生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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