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根本感觉不到手心血肉模糊,真正疼的是她的心,她甚至连无意识咬破了下唇都没察觉,然而沈逸洲却嗅到了一丝微弱的血腥味,骤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地朝她看来。
    香穗这才后知后觉,忙松了手上的劲儿,还怕沈逸洲分心,连忙说道:“我没事儿,沐儿正是紧要关头,你别走神!”
    沈逸洲责备地瞪了她一眼才合上眼睛,香穗转身在铜盆里洗干净了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银针扎入沐儿头顶几处大穴,约莫又过了三刻钟治疗才算结束。
    香穗打开盖子,弯腰将沐儿从热水中抱出来,孩子全身就像被煮熟了的虾米一样,红彤彤的,直冒热气,月蓉拿了柔软的棉布将沐儿全身包裹住,又另外拿来汗巾将他的头发一点点擦干。
    折腾到中途沐儿幽幽转醒,不过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暂时发不出来声音,而且精神也疲倦极了,只看了看香穗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城主,这便是成了吗?小公子以后就能翻身,能坐起来,能走路了吗?”月蓉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满眼期待地看着香穗。
    可香穗却往她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恢复如常也不是一日之功,沐儿的四肢现在仅仅是恢复了知觉而已,想要达到正常人的程度,不仅要继续药物针灸治疗,还得进行相应的复健。”
    “复健?城主,复健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好像从未听说过?”月蓉一头雾水,夫人临去别院前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听城主吩咐,照顾小公子务必完全按照城主大人的意思来。
    “哦,就是医道上的常用词,主要是指针对一些丧失肢体功能或者行动不便的病人而制定的康复治疗过程,后期我会将复健过程详细地写下来,到时候由你来帮助沐儿复健。”
    “奴婢遵命,只要是能让小公子好起来,奴婢一定照足城主的话去做。”月蓉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她也知道就算是夫人在这里,看到小公子现在的样子也肯定会满心欢喜充满感激的。
    给孩子收拾完以后香穗便觉得周身困顿,最难的一关已经熬过去,再之后针灸时沐儿虽然也会受苦,可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许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整个人便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只想找个地方窝着好好睡上一觉。
    沈逸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身边,忽然伸手将香穗打横抱起,惹得她惊呼连连,不停挣扎。
    “别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想送你回房休息。”沈逸洲微蹙着眉头,垂眸瞧见香穗自个咬破的下嘴唇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下人们感受到肃杀的怒气,纷纷识趣地避让。
    唯有香穗依然胆大包天地嚷道:“我自己可以走,松手放我下来!”
    “你若不肯安生让我送你回去,保不齐我还真就对你做点什么了。”
    “你”
    对上那双酝酿着怒火的乌瞳,香穗竟打从心底里生出几分畏惧,不知怎地,近来沈逸洲的气势越来越骇人,就连她都常常不敢违逆。
    一路疾行来到房中,香穗被直接扔到了床上,沈逸洲黑着脸转身出去,不多时折返,手上端了盆热水,默默走到床边,先是拧干了汗巾轻轻擦拭她的嘴角,之后又处理她掌心的伤。
    沈逸洲不发一言,这些伺候人的活儿原本不该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来做,但他却做的得心应手,不仅神情自若,就连动作都十分自然,倒让香穗不禁怀疑这八年间他是不是去锦都伺候人了?
    人有的时候是真的很奇怪,嘴巴永远比脑子快,等察觉时不该问的话早已经问出口。
    “我记得从前你连吃颗葡萄都要美人剥了皮喂到嘴里,现下连照顾人都会了,是被华宁公主调教的吗?”
    沈逸洲手上一滞,僵硬地抬起眸子,视线如同岩浆般炙热。
    香穗后悔了,悔得直拍脑门,连声道:“一时嘴快,当我没说哈!”
    话一说完立马往被窝里钻,拉起被子把头蒙住,就像鸵鸟把头扎进了沙子里。
    良久之后,听得一声叹息,接着便是起身的声音,香穗以为沈逸洲出去了,那一刹那心头涌上万千莫名的情绪,可还没等她捋清楚头绪就觉得身上仿佛有一座大山压过来,沉得她透不过来气儿。
    香穗急忙将被子掀开脑袋露出来,这才发现是沈逸洲压在了被子上,此时俩人近在咫尺,他滚烫的呼吸碰在她脸上,让她顿时脸红脖子粗。
    “干什么,你起开!”
    “华宁公主乃是南疆旧人……”
    沈逸洲如是说,香穗便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显然是在期待下文,一时间倒忘了让他从她身上下去的事情。
    不过沈逸洲只是一开始惩罚性地重重压了一下,之后便用两只手撑住了身体,没舍得继续给她施加强大的压力。在香穗期待的目光下,沈逸洲将本该是本朝藏得最深的秘密娓娓道赖。
    “真正的华宁公主早就在冷宫中病逝,现在的华宁,她的父母曾是南疆重臣,国破时惨死在晋军刀兵之下,年幼的华宁被属下拼死救出,之后又被送进冷宫潜伏多年。”
    “如此说来这位华宁公主与你目标是一致的,你们都想颠覆大晋,复辟南疆。”香穗眸子里暗了暗,说实话,如今这个腐朽的朝堂她也不喜欢,可改朝换代从来都是血流成河的事情,最终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然而百姓何辜?他们辛劳一生,所图不过是一日三餐的温饱,至于金銮殿那把龙椅上坐的是谁,对老百姓来说根本不重要。
    香穗冷静地分析道:“先帝虽然疑心深重,可他将所有目光都集中了在你身上,你在明,华宁公主在暗,许多事情便可水到渠成。那么八年前的阴谋,你……”
    八年前的阴谋害死了李崇光和李秉,而他们对沈逸洲从未有过恶意。
    想到这儿,香穗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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