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儿媳瞥了眼崔媛,“这事是嫂子弄出来的,自然是嫂子给。”
    李婆娘白她一眼,“她手里能有几个钱?”
    “这可不一定。嫂子既然能用钱财收买别人为她办事,肯定是藏了私房钱的。就是不够,不还有崔家吗?”
    李婆娘眼珠一转,“行!就这么办!让她自己解决!她要是解决不了,就别进我们李家的门了。咱们老李家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居然娶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我儿子一表人才,还是个小干部,如今家里条件样样都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要我说,老大。当初想把她弄出来,是怕她真坐了牢,对大宝小宝不好。他们不能有个劳改犯妈。我听人说,爸妈犯过罪,儿女不能当军人,不能当干部。要不是为了两个孙子的前程,我管她坐不坐牢。现在她出来了,我们老李家又没欠她的。你们两个赶紧离婚!”
    崔媛神色大骇,“不!我不离婚!妈,你别让他跟我离婚!我去找娘家,我去想办法,我一定把这事处理好。别离婚!”
    ——
    崔家。
    看到崔媛鼻青脸肿,崔宏志怒火中烧,立马就想蹿出去找李家算账,却被崔媛抱住,“弟,你别去!”
    “姐,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能不去吗?”
    “这事是我不对。那些人想去厂里找领导,想弄没你姐夫的工作,你姐夫也是心里有气才会下手重了点。”
    崔宏志心惊,“这叫下手重了点?”
    崔媛哭泣不止,“现在李家上上下下都在撺掇你姐夫跟我离婚。这档口你若再找过去给我出头,这婚就离定了。弟,我不能离婚。这事不怪你姐夫。真的。我还好。这些伤就是看上去厉害,其实不打紧的。”
    “姐,你都痛成这样了,还说不打紧?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我哪有痛?不……”刚要说不痛就扯着伤口,崔媛只得尴尬改了口,“也就一点点痛。过两天就好了。”
    见崔宏志满脸不信,只能强硬说:“总之,你不能去!”
    崔宏志气结,“那你想怎么办?”
    崔媛吸了吸鼻子:“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借我点钱,让我去把这事了了。只要那些人不再找麻烦,你姐夫气消了就没事了。”
    “要多少?”
    “我跟那些人谈过,他们说……说……一人一百,一共三百。”
    “三百!”崔母蹭一下站起来,“他们怎么不去抢!”
    崔媛哭着说:“妈,三百就三百吧。只要他们肯罢手,我们给钱就是了。妈,不能让他们再闹下去了,不然李家真会让我离婚的。妈!离婚的女人还有什么好活!”
    崔母蹙眉:“三百块是不少,但李家又不是没有。他们怎么说?”
    崔媛将头埋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好半天,崔母才听明白她的意思,李家一分不想出。这是想让他们崔家来出啊!
    想得美!
    “凭什么!你是为了他们家才干出这事的。怎么着,事情要是成了,他们白捡好处。事情没成,就让你一个人担后果?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
    客厅闹闹哄哄,里屋,顾南舒半躺在床上,剥着瓜果,一口一口细细咀嚼。耳边听着外头的话,不时蹙眉。
    现在,她总算知道弟弟所说的“不坐牢不代表没有惩罚”是什么意思了。
    她与崔媛素来不对付,可如今崔媛落难,她却半点没觉得开心,反而觉得崔媛挺可怜的。虽说事是崔媛办的,是她有错在先,可李家的做法太让人心寒了。
    但她不会愧疚,造成崔媛如此境地的人又不是她,更不是她弟。她愧疚什么?不是他们让那三人的家属去闹事,也不是他们让李家这么对崔媛,关他们什么事?
    不愧疚,却忍不住叹息。顾南舒塞了瓣橘子进嘴里。在她看来,李家如此做派,李家老大还动了手,这婚离了也罢。偏崔媛不肯,还不让崔宏志去讨公道。这般退让,李家只会得寸进尺。
    但她不会出面去说,这是崔媛自己的选择。她跟崔媛的关系摆在那,她本是好心,可在崔媛看来,定以为是落井下石。她何必去惹这一身骚?她也没这么大度。
    橘子吃完,顾南舒将橘子皮扔了,把被子一扯,准备休息。
    任客厅众人如何,只要不牵扯到自己身上来,她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至于崔家没钱会不会找上她?啧,崔媛才放出来没几天呢。崔家正是理亏的时候,怕是没这个脸开口。就是他们不要脸了,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因此惹怒顾南朔,再翻旧账。毕竟之前的事历历在目,崔家对公安局可害怕的很。此事余威未消,他们不敢。
    若是崔家拿钱给崔媛损伤她的利益?如果钱不多,崔父崔母就能解决。她从没盯着公婆的钱财不放,认为这是自己的。他们爱怎么花怎么花!若让崔宏志出钱?呵!不用她出面,崔母就不会答应。
    崔母其人,她了解得很!谁都没有她宝贝儿子和未出世的孙子重要。不损害儿子孙子的利益,女儿自然什么都好。一旦与儿子孙子的利益冲突,女儿算什么?
    当年就是因为这点,家中父母才有顾虑,没直接答应这门婚事。她还记得当时父母说:他们家不尊重女孩,女儿尚且如此,儿媳妇岂不更甚?而且你们结婚后总会生孩子,若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呢?
    可是四角俱全的人哪有那么好找?最后念在她与崔宏志的感情,见崔宏志对她样样都好,也肯放下脸面事事迁就,观察了两年才松了口。
    想到此,顾南舒望向自己的肚子,神色怔忪。
    至得如今,竟连她自己都不知,这门婚事是对还是错?
    诚然,这些年崔宏志对她还算不错,只是……
    罢了!顾南舒翻了个身,丢掉脑海中繁杂的思绪,逐渐进入梦乡。
    第22章
    两日后,大正街再没看到那些人的身影。顾南朔就知这事解决了。至于是怎么解决的,他之后从顾南舒嘴里得知了原委。
    李家不肯掏钱,崔家也不愿意。但崔母给崔媛出了个主意。既然那些人可以去找纺织厂的领导,崔媛也可以。如果李家想把事情都推到她头上,还想让李大跟她离婚。她就去找领导。跟领导说这事是李家人谋划,她只是个出面的。
    没人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大家只知道,事情若是成了,得好处的是李家。光凭这点,就很难让李家人全身而退。自然会有人信她的话。
    崔媛走投无路,只能照办。如此一哭二闹三上吊,成功把李家唬住,再不敢提离婚两个字,也不得不出钱解决麻烦。不过没出三百,两边讨价还价砍掉了一半。
    李家虽然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却对崔媛更看不顺眼了。崔媛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但这都是崔媛的事,与顾南朔无关。
    二十八日,以南关店歇业。
    顾南朔终于抽出时间领着一家人逛街办年货。第一站便是供销社,给顾明辉三兄弟一人买了个新书包。顾南弦得的是一只钢笔。
    顾南弦捧着精致的笔盒面露犹豫,顾南朔猜出她的想法,说:“拿着吧。别说用不着。你现在那只还是我用剩的。女孩子家不能总是捡别人用过的东西。咱们又不是买不起新的。”
    “可这支太贵了。要不,我们买支便宜的?就那支吧。我同学用的就是那个。也挺好用的,比这个便宜一块钱呢。”
    顾南朔哭笑不得,直接将钢笔塞进她怀里,“让你拿着就拿着。”
    转头又选了本大闹天宫的图画书给顾明轩,一盒十只的彩色水笔给顾明璟。顾明辉看得眼热,巴巴望着顾南朔。顾南朔却没了动作,淡淡说:“明轩这次期末考了第一,拿了三好学生。明璟得了两朵小红花。这是他们的奖励。你觉得你的成绩配要奖励吗?”
    顾明辉耷拉着脑袋。他们班一共五十人。他考了第二十七。
    顾南朔瞄他一眼,嘴角含笑:“咱们以后可以立个规矩。小测验不算。期中期末两次考试,只要考入班级前三的,都有奖励。如果考入年纪前三,可以额外再多一份。”
    说完,顾南朔一顿,“轩轩还是年纪第一吧?我们轩轩真厉害!这样吧,我们再买个文具盒怎么样?”
    顾明轩却是摇头:“三叔,我有文具盒,不用买了。”
    “不要文具盒的话,那你想要什么?”
    “都不要。三叔,真的不用。什么都不用。”
    顾南朔怔了片刻,心里有些难受。不论是顾南弦,还是顾明轩,以前可都不会这么节俭。自从家中变故后,她们仿佛一夜长大了。之前是担心家中钱财不凑手,后来知道他能赚,也还是下意识能省则省,不愿给他多添负担。
    他蹲下身来,摸着顾明轩的头:“这是你年纪第一的奖励,是你应得的。三叔以前考得好,你爸爸也会买给我。等以后你长大了,三叔有了孩子,你也买给他,好不好?”
    顾明轩点头说好,想了想,指着一本习题册说:“那就买这个吧。”
    顾南朔:……
    谁家孩子奖励要习题册的啊!这是奖励呢,还是惩罚呢?
    他的眼神有点微妙,“你确定要这个?要不,咱们买别的吧。你不是喜欢孙悟空吗?我们再买本图画书?”
    顾明轩摇头,抱着手中的《大闹天宫》说:“我已经有一本,够了。就买习题册吧。”
    顾南朔拿过习题册,“这是四年级的,你才三年级。”
    “我知道。我看过哥哥以前的课本,想试着做一做。”
    顾南朔:“……行吧!”
    从供销社出来,几人又去了店铺街。这一站是去买衣服的。种花人的传统,过年总得有件新衣。顾南弦的衣服早就已经准备好,是自家店里的。顾南朔年前托陈老板进了几件男士皮衣,价格虽贵,但量少,不过五件。卖了四件,给自己留了一件。正好销完。如今便只剩下三个小的了。
    他们去的是袁老板家,就在以南隔壁。他们家的衣服顾南朔看过,在这条街的童装店里,不论款式还是质量都是数一数二的。尤其价格实惠,袁老板做生意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顾南朔和他打了几回交道,对他也算有几分了解。
    半个小时后,兄弟仨选好了衣服。接下来,一家人又去买了猪肉草鱼,糖果春联等等。途中遇见了宋嘉。这回她摊子上多出了不少新玩意,纸风车,翻花灯笼,吹龙卷口哨,简易版万花筒等。
    有了折纸动物纸杯在前,顾南朔一点也不惊讶了。只是偶尔会好奇,宋嘉上辈子莫不是个手工艺人?折纸艺术家?
    最后,顾明辉要了个翻花灯笼,顾明轩拿了万花筒,顾明璟却喜欢吹龙卷,蹦蹦跶跶跳着往前走,时不时吹一下,口哨前头的彩纸一伸一缩,玩得不亦乐乎。
    揣着大包小包赶回村,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又忙碌起来。
    顾南弦带着三个小的擀面皮包饺子,顾南朔负责揉糯米肉丸。灶上还炖着老母鸡。
    刘爱华前来串门,笑着说:“呦,你们都弄上了啊!我还担心你们不知道怎么弄,想着来帮忙呢。”
    顾南朔回道:“刘婶费心了。我们家南弦聪明着呢。这两年哪回春节不是她操持。”
    刘爱华一拍脑门,明白了。柳如玉走了已有两年,顾家男人虽然是难得会帮着做家务的,却不擅长。顾南舒已经出嫁,过年自是在婆家。林淑慧又完全指望不上,家里自然就只剩了顾南弦。
    “南弦是个能干人,又勤快又有文化,往后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到手呢!”
    刘爱华是真心称赞,甚至想着如果自己有个年岁差不多的儿子,未尝不能试一试。顾南朔却没打算让南弦早嫁,岔开话题说:“婶子端盘饺子回去吧。”
    “我就是来看看,怎么好意思拿你们的东西。”
    “婶子这话太外道了。这几个月我们也没少麻烦你。应该的。你们家不做饺子吧?正好尝尝我们的。”
    杨柳村居于南方,大年夜的习俗里少有包饺子这项。只是顾长富当年的主家祖上是北方人,后来迁到南方,保留了不少那边的风俗。在主家长大的顾长富便也养成了习惯。
    刘爱华没再推辞,“行!我拿回去给我家小孙子尝尝。你们忙吧。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头还得去嘉嘉那边看看。她一个人过节,这得多冷清啊。我说让她跟我们一起,她偏不肯。哎!”
    顾南朔一愣,转而便明白了宋嘉的心思。
    宋嘉毕竟身上有“克亲”的名声,虽说刘婶不在意,可刘婶家里还有个婆婆呢。能把放杂物的土砖房清出来给她住已经是刘婶婆婆的底线了。真要去过节,婆媳俩可有得闹!
    刘爱华口中感叹,心里也明白这点,没多说,转头离开。
    屋内,顾明辉三人动了心思。顾明璟抱着顾南朔的大腿,“三叔,嘉嘉姐一个人过节好可怜的。让嘉嘉姐来我们家,跟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怎么南弦叫嘉嘉姐,你们也叫嘉嘉姐?”
    “嘉嘉姐说了,各论各的。她不让我们叫姨。说她才二十岁,还年轻呢。叫她姨,显得她好像四十五了一样。哎呀,三叔,你答不答应嘛!嘉嘉姐厨艺可好了!”
    顾南朔哭笑不得,朝他脑门戳了一指:“不行!别瞎闹。这话不许到外头说去。听见没有!”
    顾明璟懵懵懂懂,顾南弦倒是明白了几分:“三哥是担心村里人说嘴?”
    “咱们村的人不一定是存了什么坏心,但耐不住嘴碎。宋嘉一个大姑娘,跟我们家又没啥关系,有亲姨妈家不去,来我们家,还不编排出大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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