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你爸爸年纪不小了,真要被关进拘留所里,他哪受得住啊!乔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方只是受伤,人又没死。而且我去医院问过了。伤势不轻,但也没动手动脚,最多就是需要的医药费多点,恢复时间长点。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愿意赔偿,愿意给钱。这点钱,我们又不是拿不出来。可偏偏对方死心眼,不肯私了,非要报警。”
    “我听说对方家里好像有什么关系。具体我没打听出来。不过听他们的语气,应该不是特别强的后台。就算特别强又怎么样,还能强得过你,强得过女婿?乔乔,你可得抓紧时间,不能让你爸在里头受苦啊。而且,那是你亲爸,外人要是知道这件事,对你影响也不好。”
    听着母亲的喋喋不休,顾乔只觉得烦躁,不耐道:“好了,我知道了!”
    啪!从元应手里抢过手机,直接挂了电话。
    元应很是不解,“要不然,我去说—声吧。岳母说得也没错。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顾乔压根没心情听他的话。她恍然发现—件事。她这边出事了,元应这边出事了,她爸那边也出事了。
    如果所有获得过系统帮助的人都不可幸免,那么从她这里间接得到过系统利益的人,是不是全都要算在内?比如元应,比如她爸,又比如……
    顾乔猛地站起来:“媛媛!媛媛!我要去找媛媛!”
    媛媛千万不能出事!
    顾乔—股脑儿冲出去,却由于心急,慌不择路,没看准台阶,砰砰砰,从楼梯上—路滚了下来!
    昏迷之前,顾乔脑子里闪过—个念头。
    顾明璟也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这算不算报应?
    第83章 番外二
    医院。vip病房内。
    电视上正在播报着有关于顾氏餐厅事件的新闻,顾乔看得烦躁,拿起遥控器换了台,却又在说顾氏地产。再换,说着顾氏珠宝。又换,说的是她诈捐。还换,在谈顾明璟案子的疑点。
    顾乔越看越是心惊,慌慌张张将电视关掉,遥控器扔出去。
    半个月了,这都已经半个月了。事情非但没有解决,还愈演愈烈。
    她一个人,几乎占据了社会新闻,民生新闻,财经新闻,娱乐新闻等所有版块,且全是头版头条。热度居高不下。公司所有的公关手段能用的都用不上,然而没有任何效果,人们一点都不买账。
    甚至她去拖关系,求人脉,以往对她和颜悦色的“朋友”,也都寻各种借口躲避。这个说事情太大,自己拖不起。那个说自己没能力。或是说不在国内。更有一个离谱的,说信号不好,听不清她说什么,直接挂了。
    还有系统,半个月来,她没有一天停止过呼唤,然而毫无反应,杳无音讯。
    或许最初顾乔还抱着各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希冀着系统只是暂时沉睡,过阵子就会出来。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可如今她不得不承认。系统不见了。它是切切实实地不见了。
    或许是死了,或许是走了。
    联想到出事前的那一幕,尤其是昏迷时隐约听到的来自脑海的凄厉尖叫,顾乔更趋向于第一种。系统死了。它虽然不是人,不存在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但若是被摧毁了,也就等同于死了。
    而它的毁灭,必定跟珠子有关。
    这些年,她太过依赖系统,也习惯了依赖系统。以至于到得此时此刻她才发现,没了系统,她似乎什么都不是。
    咚咚咚——
    敲门声响。
    “元太太,有几位警官说要见你。”
    护士让出道,警察顺势而入。
    顾乔蹙眉:“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不论是顾氏餐饮,还是顾氏地产,或者顾氏珠宝。我都可以让下面公司配合你们调查,但这些事我都不知情,我也是新闻曝出来后才知道的。
    “我是这几家公司的老板没错,可我名下的产业多,不可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我们集团自有一套运行规则。旗下每个公司都有负责的总经理和管理层。我一般只与高层开会,把控公司发展的大致方针,对于具体运营,是全权放手给属下的。
    “你们如果觉得我有问题,请拿出证据来。”
    见天的来,前些天,一天还来好几趟,问来问去。有时候同一个问题,这个人问了,那个人再问。翻来覆去,没个消停。
    顾乔也是有脾气的。尤其她身居高位久了,更受不了这些。在她看来,这是蔑视,是欺辱。
    即便顾氏出了事,也还没破产。她还是那个分光无限的女企业家。元应就算被调查,也还没革职。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太太。
    他们这么做,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真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如此一次又一次,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有完没完!
    几位警官微微蹙眉。
    “顾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不查地产检验行贿,也不查珠宝公司的偷税漏税,这些自有其他同事负责。”
    顾乔抬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为首警官掏出证件:“我们是京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我是大队长吴运。我们正在调查当年顾明璟绑架你和你女儿,故意制造车祸,欲致你们死亡的案件。经再次搜证,现在怀疑此案另有隐情,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顾乔抓紧了床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不!不对!他们说的是协助调查,而不是逮捕!就证明她目前至少还是安全的。
    顾乔面上恢复了些血色,重新镇定下来:“我受了伤,还在休养,恐怕……”
    话未说完,吴运打断说:“我们问过医生。你的伤势不算严重,休养了半个月,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完全有自主行动能力,跟我们走,并不会对你的伤势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顾女士,你是社会成功人士,更是干部家属。对外也一直保持正面形象。你想必知道每个公民都有配合国家调查的义务。”
    语气坚定,不容拒绝。顾乔也压根无法拒绝。
    她眸光一沉:“我先打个电话。”
    吴运点头:“可以。”
    打电话,不论是给亲人,还是给律师,都符合规则。他无法阻止。但等顾乔电话以挂断,就来到床边,一言不发,态度十分强硬。
    顾乔无奈,只能下床,咬牙说:“走吧!”
    ——
    公安局外。
    元应给顾乔披了件外套,将顾乔带上车。
    两人刚回家,顾乔才躺上床。元媛就跑过来,一把抱住顾乔:“妈妈,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他们怎么这样,没有证据就乱抓人!我们应该去投诉他们!”
    顾乔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没有证据的话,肯定是元应瞒着元媛,忽悠她的。
    警察没有证据,怎么能把她带回局里,还扣押了四十八小时。
    但好在他们缺乏关键性证据,不足以给她定罪,因此,只能让她保释出来。
    怕就怕,这个关键性证据不会太远了。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只要干过的事,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东西。以往有系统在,自然什么都好说。可现在……
    她比谁都清楚,顾明璟的绑架案是怎么回事。
    顾明璟恨她入骨,可顾明璟的养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很注重对顾明璟的教养。他们把顾明璟培养得很好,明善恶,辨黑白,知是非。
    即便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也坚守底线。对她的报复始终圈在律法范围内,不断找茬,却不会越界取她性命,更不会祸及孩子。
    但她等不了了。她没法忍受顾明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尤其是他的手段并不狠毒,对她的恶意虽大,却在尽力克制。似乎是不想自己被这份恶意操控,蒙蔽双眼,看不清前路。
    彼时,她的系统等级虽然不低,恶意反噬的效果却并不逆天。这种情况下,顾明璟反噬遭受的伤害不算巨大,也没法将他彻底打倒。所以,她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
    她利用系统技能和道具的便利,骗了顾明璟,制造了一起绑架。为了利益最大化,还把女儿牵扯了进来。倒不是说她不爱女儿,相反,她很爱媛媛。这么做,是因为她有倚仗,她能确保女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当时的媛媛才八岁,对一个孩子出手,更能引发众人的同情,引导舆论对顾明璟进行抨击。即便在量刑上,也会加重。
    她成功了,成功把顾明璟送进了监狱,让他多年建立的事业与人脉,以及好声誉,一夜崩塌。
    她以为她早就赢了,谁知道数年过后,此事又被翻了出来。
    顾乔心头一紧。
    “妈妈!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女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着她稚嫩的脸庞,顾乔压下心中繁乱的思绪,扯出一丝微笑,伸手轻柔女儿的头:“妈妈没事。妈妈在听呢!”
    元媛挽上她的手臂:“妈!你要帮我!”
    顾乔一愣:“怎么了?”
    “哼!还不是任冉冉。之前学校派去参加英语戏剧比赛的人明明是我。现在突然换成了她。前几天的钢琴大赛,她还得了一等奖。我……我只是个二等奖。明明……明明这个一等奖,以前都是我的!”
    顾乔哑然。任冉冉天资极高,不是她女儿能比的。她手握系统,花了这多年,也堪堪勉强把女儿的艺术天赋提高到比任冉冉略逊一筹。
    每次钢琴大赛,都是她加了幸运buff,才能使女儿得冠。而此次戏剧比赛,最初人选本来就是任冉冉。是她运用道具让任冉冉受伤,才使得这个名额落在女儿头上。
    如今系统没了,由它出产的道具造成的效果也在消失。没了伤,这个名额就还是任冉冉的。
    元媛十分委屈:“妈!你帮帮我好不好?这次戏剧比赛是采取的全英语表演,且是舞台音乐剧模式,听说请了很多国内国际上的知名艺术家。我很想去。妈,我不想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对上女儿充满希望的目光,顾乔偏头躲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她如此,元媛很是心急:“妈!你帮帮我嘛!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向来无所不能的。以前不管我有什么要求,每次告诉你,你都能帮我如愿。妈,求求你了!”
    顾乔张着嘴,想答应,却无法答应。
    元应神色闪了闪,将元媛拉过来:“好了!你都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别老缠着你妈妈。没见你妈妈现在脸色不好吗?你妈妈累了,需要休息。你的事情她向来最是紧张的。她都记着呢。你先出去,让你妈妈休息,好不好?”
    元媛看看元应,又看看顾乔,“好吧!那妈妈,你可要记得啊!”
    顾乔无奈苦笑。
    元媛离开,元应才开口:“元媛被我们养得太单纯了。有些事情不宜让她知道,我就没说。”
    顾乔点头:“你做得对。不要告诉她。”
    “你好好休息吧。元媛的话别放在心上,小孩子不懂事,耍脾气呢。这世上哪有什么事都如意的。她长大就知道了。”
    见元应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仿佛要出门,顾乔开口:“你要出去?”
    元应一顿,“是要出去一趟。家里这一大烂摊子事,总要想想办法。我去找找人,看能不能行。”
    顾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没说,话锋一转,应了下来:“好。辛苦你了。”
    她躺下去,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等元应离开,她倏忽睁开眼睛。
    这阵子,元应很不对劲。似乎是从出事那天开始,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她,体贴她,但她从元应的语气中已经听不出往日的温柔。他对她的好,更像是一种敷衍。
    这些年,她见过不少表面相敬如宾,转头各玩各的的夫妻;也见过为一点利益,大打出手,宛如仇敌的夫妻。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和元应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恩爱模范,自然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他们会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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