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楼的乾坤袋里有不少糖,简单点的有麦芽糖、松子糖、花生糖,复杂的还有蓼花糖、龙须糖、多宝糖……哪怕不能吃糖,沾点甜味的糕点总行了吧?
    祁昶连块玉米糕都不给他。
    “反了天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萧明楼怒气冲冲,腮帮鼓鼓,裹上祁昶给他盖上的披风后,就挪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了下去,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模样。
    王骏和余青烟两个缩了缩脖子,没敢上去劝和,只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菇子鲜蔬炖小鸡。
    舌头也的确是忙不过来了。
    不过萧明楼只赌了一会儿气,缓过来后立马拿着自己的完碗挤进了王骏和余青烟中间:“不是让你给我留鹌鹑蛋的吗,去去去,这一勺归我了,没你的份。”
    美滋滋地给自己盛了一只大鸡腿,萧明楼可没跟这两人客气,把最鲜嫩的菜苗都装进了自己碗里。
    王骏和余青烟眼巴巴地看着,刚砸吧了一下嘴,就见祁昶淡淡地从对面扫了一眼过来,眼神虽然说不上凶恶,却无端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于是两人再也不敢说话,就这么看着萧明楼吃得热火朝天,吃得浑然忘我,全然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护食”的人,正护着他吃的那锅汤,不让旁人分走萧明楼的那杯羹。
    王骏挠了挠后脑勺,拉着余青烟小声道:“这到底是吵架了还是没吵架啊?”
    说没吵架吧,两人互相没说过话;说没吵吧,可一个在那放冷气,护短护得厉害,一个“仗势欺人”吃得欢畅,配合还挺默契。
    余青烟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那不叫吵架,叫情趣,懂?”
    王骏:“……懂。”
    吃饱喝足,余青烟收起碗,抹了把嘴站起身:“咱们这就出发吧,岛上似有阵法,一般人乱走是永远都走不出这里的。且这阵法毫无规律可循,我们摸索出来的那几条路,还是误打误撞碰出来的,再远的地方也不敢去了。”
    萧明楼打了个呵欠,吃饱便有点犯困,声线懒洋洋道:“你之前一直说这是个岛,莫非你们去过岛的边缘?”
    “那可不,王道友就是我在岸边捡到的。”余青烟道,“但这岛外的海域暗流交错,还十分邪门,所有人只要从岛上乘船离开,最后都会被浪潮送回来。”
    王骏问:“用飞的呢?”
    余青烟:“飞出去大半天,又会飞回这里。”
    王骏“嘶”了一声,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怪不得你说这里只进无出,看来这里也有古怪。”他看向萧明楼,询问道,“少东家,该不会这也跟魔主有关吧?”
    这回倒吸一口气的人轮到了余青烟:“谁?魔主?!”
    他自小生活在常能见到妖魔的地方,所以对于魔族的事倒比中洲的修士们更了解一些。
    于是王骏和他说起了少东家是如何智破连环阵,引出魔主残魂现身一事,中间略过了萧明楼的身份。
    此时岛上的修士们都没经历过连环阵,心中对萧封的印象还停留在欺师灭祖四个字上,这里又是孤岛,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得知真相后,背地里对少东家动手的?
    所以哪怕是老余,他也得瞒着。
    余青烟听完萧明楼的种种事迹后,由衷的佩服并激动道:“说不定少东家有办法解开这里的阵法!”
    “那也得到了你们的地盘再说。”萧明楼对他笑笑,“你们选择落脚的地方,定然有其特别之处,带路吧!”
    余青烟嘿嘿一笑:“还是少东家慧眼如炬。”
    王骏和余青烟一左一右地簇拥着萧明楼,祁昶则缀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王骏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以眼神示意要不要跟自己换个位置,被祁昶瞥一眼吓得缩回了脖子。
    算了算了,这是情趣,自己没事还是别掺和了。
    余青烟一路上都在跟萧明楼说他们是如何误打误摸出这几条路的。若是不识路,在岛上乱转,很容易会被困到死,跟鬼打墙一般始终在一个地方走不出去。
    “这地方最难熬的其实是那种走不出去的困顿。”余青烟道,“,我来这里几个月了,倒是没见过妖魔,也没发现有什么珍宝。这里是真的一毛不拔,什么都没有,除了绝望。”
    要不是听说萧明楼有本事解开连环阵,又想到他对上七情宫弟子都能连续三场越阶而胜,余青烟身上也如大多数修士一样,一身灰败的气息。
    萧明楼只是勾了勾唇,听他事无巨细地介绍着。
    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祁昶:“阿丑,你来说说,这乱石林有何特别之处?”
    祁昶眸光微动,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缓步上前:“此地没有天材地宝,而连环阵所选的幻境都与珍宝有关,所以岛上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能被连环阵选中,必然有值得牵动人心的地方。”
    萧明楼笑了笑:“还有呢?”
    祁昶沉吟:“这东西肉眼或许不可见,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或许与修士们无法离岛有关。”
    “还是阿丑聪明!”萧明楼拍了一下手,满面笑容,双臂微微冲他张开。
    祁昶顿了顿,还是满心无奈地走过去,转过身,让他攀上自己的后背。
    ——走累了,自然就不赌气了。祁昶略一想就知道,这是萧明楼和好的前兆。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他当人力车夫,托着萧明楼膝弯的时候,心里某块空着的地方被填得异常的满。
    余青烟给王骏打了个眼色:看到没,就说他们不是真吵架,吵是吵不起来的。
    王骏则以眼神回应:懂了,受教了。
    萧明楼和祁昶可不管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也像是没看出他俩的羡慕嫉妒,脑袋凑在一块说起了悄悄话。
    “阿丑,你看我方才都只夸你一个,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表示?”
    “晚上不能再吃了,再吃会积食的。”
    “我不吃多,就吃几个零嘴。”
    “太甜容易致使经脉堵塞,你见过哪个胖子跑步不喘气的?”
    “阿丑,你嫌我胖??”
    “……”
    这番对话,自然是没被其余两人听见,否则那俩心里还不知道要怎么酸。
    走了摸约有半个时辰,当祁昶踏入某条路上时,忽然所有人浑身一轻,好似压在自己身上的无形重担被拿起来了一般。夜幕之下的乱石泛着些晶石的微光,如点点萤火照着面前的路。
    祁昶这回明白过来,为什么余青烟等修士会选在这个地方落脚了。这个无形的结界,能够隔开外面的压力。
    结界内景致看似与岛上别无二致,却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出,只有这里的石头会散发微光。
    也难怪余青烟非要在晚上行路,若是白天,他还不一定能认出这条路来。
    看见有人穿过结界,留守内部的修士们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眼里一片麻木,甚至对萧明楼几人还有些悲悯。
    又来了几个不幸的修士。
    不过这群人中,倒还有个修士表现得比较热情,他挺着个将军肚,一步一晃地朝三人走来:“余老三,你又从外头捡人回来了?”
    说着主动朝他们伸出手:“幸会幸会,鄙人皇甫家第三十六代孙,你们叫我皇甫家豪就行了,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祁昶看了看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掌,没动,也没将萧明楼从背上放下来。
    王骏为免尴尬,迎上来握住了对方的手:“皇甫道友是吧,在下飞鹤派王骏,这位是锦鲤客栈的萧少东家,还有他的……护卫,祁先生。”
    店小二这三个字实在是说不出口,况且王骏也有意抬高一下祁昶的身份,免得这里的修士有眼无珠,冒犯了这尊凶神。
    皇甫家豪完全不在意,他像个主人家似的,拍拍王骏的肩膀:“你们可以随意找个地方休息,不必拘束!你们虽然来得晚了点,但规矩都是一样的。”
    “什么规矩?”王骏不解。
    “怎么,余老三没跟你们说?”皇甫家豪瞪了瞪眼,干脆自己说了,“只要你们谁有能耐找到能离开这里的路,我便白送你们一把九十九条禁制的飞剑,一千万上品灵石,外加一匹神骏的飞天宝马!”
    王骏呼吸一滞,喃喃:“真的假的?”
    这人什么来头,土豪吗?
    倒是萧明楼从祁昶脑后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对方一眼:“你就是那个找出青铜令的,很有钱的修士吧?”
    东川月在雾城时便提到过,在海上巨碑出现之时,没人知道碑上所说的令牌是什么样的,当时便有个人傻钱多的修士,买下了仙市里所有跟令牌挂的上钩的东西,一一拿到石碑前试,最后还真的被他找出来了。
    萧明楼那时就对此人挺感兴趣,见到本人之后,那种兴趣更浓了几分,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染上了柔情蜜意。
    祁昶眼皮一跳。
    这眼神,太容易被人误会了。
    皇甫家豪显然也是会误会的那类人,任谁被个美人这么盯着看,都不免心猿意马。他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正待说出自己是如何从仙市一掷千金时,就见萧明楼笑盈盈地朝他伸出了手。
    皇甫家豪:“?”
    “皇甫道友,我有办法让你们离开此地,所以你承诺的那些东西,可以给我了。”萧明楼冲他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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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楼:今天还是莫得糖吃的一天,哼唧。
    祁昶:糖重要还是我重要?
    萧明楼: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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