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一下要出去一趟,君君睡着了,我已经在她身边布下了阵法,她若是醒来,发现自己出不去,你就把这个给她看。”
    我说完,从身上解下了一个玉佩交给大牛。君君是个人精,虽然现在年纪还小,发现自己被困在阵里面难免有些慌张,可是一旦见到我的随身物品,她冷静下来就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到底安不安全。
    大牛接过玉佩,看了看天色,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是他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口里念叨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去办吗?这黑灯瞎火的出了意外可怎么好?”
    他念叨了几句,发现我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叹了口气,拿着我给他的玉佩便进了房子。
    我知道他是为了防止我走了之后君君发生意外,现在是打算去守着她。
    说实在的,若不是大牛亲口对我说,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对一个年轻女子如此不择手段没有下限。毕竟这么多天来他对君君的照顾实在是显而易见,哪怕君君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也尽职尽责的守着她,不让她被村里人发现出事。
    对于大牛的事情,我只是想了一瞬间就抛在脑后,现在当务之急是池塘里面那个叫做归因的女人。
    我今天晚上之所以出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正是人鬼沟通的好时机,虽然有些凶险,但是危险越大所带来的收获也就更多,难保这不是一次事半功倍的存在。
    因为这个村子的休息时间给我提供了便利,这个时候我去到那池塘,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人发觉。
    上次是因为没有防备,只注意到这池子一池子的鬼婴,而这次,因为我已经提前知晓了归因的存在,所以来到这口池塘,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那些挤挤攘攘的鬼婴儿,反而是穿着一身玄色红的归因。
    我正准备施法牵引着灵丝成为我们一人一鬼之间的介质,归因却在我施法之前来了口。
    “不用那张麻烦了,你想要做什么便直接开口吧。”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倒不像是一般的厉鬼,让人听得舒服的紧。
    听那位族长说,那个因为山贼追杀父母双亡才流落到他们村子的女人不知道名字,只记得是姓上官。
    既然她愿意主动搭话,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头,我也依言收起了自己正在施法的手:“前辈,你的事情我这几天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若是你想出来,我自然能帮你一臂之力。”
    我说完之后,我就想用我这几天想个法子实施出来,可是,归因却突然开口了:“我不想出来。”
    我没有注意到她的话,只是想尽快将事情解决:“前辈,你等等,马上就好了,不用耗费多少时间的。”
    我根本没有想过她会拒绝,毕竟,就大牛和那位族长的意思,都说这个归因是被那男人给暗害进来的,若是有什么法子可以出去,她怎么都不会拒绝的吧!
    见我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不想出去。”
    这次的声音有些冷酷,想必是有些盛怒了。
    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我这才从那层层的术法中分出心神来:“什么?”我震惊的问了一句,有些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我说,我不想出去。”
    我有些艰难的问道:“可是为什么?”
    那女人缓缓的从池塘底坐了起来,因为她的动作,原本飘在她上方的那些鬼婴儿都一个一个的分散开来,给她留出些空间。
    那女人一头海藻般的头发四散开来,看起来妖异的很:“我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你没必要花这个力气救我出去。”
    她抚了抚自己的长发,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屑:“更何况你以为是你说让我出去,就能出去的吗,小子,你未免有些猖狂了点。”她说完之后,一双丹凤眼就斜斜的看着我,里面的气度有些俾睨天下的意味。
    撇开她为什么不愿意出去这一件事不说,单就她后面的话来看,她的意思是我根本不能将她救出去,这怎么可能?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我听了她的话,没有急着反驳,反而凝神细看着池塘底下的环境,因为这池塘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所以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一些事情。
    我细看了看,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池塘里的鬼婴儿与归因为什么会相处的如此和谐?别说他们生前是敌对的关系,毕竟归因死前前就是因为想要治理这些鬼婴儿。
    撇开这些关系不说,这些鬼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一旦有东西掉进来,它们就会洗干净全部的养分以供他们自己的生存和壮大,不可能这样一个浑身都是灵力的归因会成为例外,要知道,这可是大补之物啊那些鬼婴没有思想,也没有恐惧心,若是平常的情况,它们早就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难道归因跟这些鬼婴签订了契约!
    见我脸上神情,她明白我应该是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了。
    “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是缚地灵,除非我签订的契约失去效用,否则我是一辈子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的。”
    人或其他物体死后活动范围有地域限制,被束缚在该地的亡灵,就是缚地灵。此类亡灵多有怨念不化,因而成为恶灵,他们不会无故伤人,只是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帮助他们度化的方法没有别的,只有他们的心愿了却才会走。如果不是跟你有仇,不要去除,这样会激怒他们,反而不好。
    而这个归因这么护着那些鬼婴的原因,我现在也清楚了,缚地灵可不是什么好物,多凶煞,一般都是恶鬼的姿态,可是这个归因却身上没有任何鬼化的征兆,听族长口中的意思似乎原本在归因掉入这个池塘之前,这些鬼婴还会祸害一下村子里面的人,可是当归因掉到池塘里之后,这些鬼婴就再也没有作过怪。
    这其中的原因,想必是归因在压制这些鬼婴,这不是一个恶灵会做的事情。
    附近你会变成恶鬼,是不可抗拒力,没有办法根除,只能延迟,而归因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神智的原因,想必,就与这些鬼婴脱不了干系。
    她慢慢的从坐姿改为站姿,漂到了离水面三尺远的水层,在月光的照射下,我能清楚的看清楚她的面容,那身嫁衣也随着水的浮力飘散开,远远的看过去,仿佛是水下开了一大朵暗红色的花。
    她飘在那个水层中,定定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话:“所以这些鬼婴,你动不得。”
    她说完之后,就慢慢的下沉,又变为刚开始见面时候的那个躺姿,脸上的笑容有些妖冶。
    若是谁告诉我现在眼前这人之前是位道姑,我肯定无法相信,这副妖媚的面容更像是妖精无疑。
    她躺回水底,又闭上了眼睛,不笑的时候倒有股子圣洁的味道在里面,能依稀看出来以前的道姑凌然不可侵犯的风姿。
    难怪说到鬼婴的时候,她如此一反常态,毕竟我触犯到了她的利益底层,本来这股邪性就是她竭力压制的,如今情绪激动之际,她性情大变也是难免。
    眼见事情进入了僵局,我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情况实在是令我有些头疼。
    就在我们两个人一站一躺默默无言的时候,归因却先开口:“若是你是受人之托,那么你大可回去告诉他们,鬼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村子里面的人只是一些凡夫俗子,根本看不出来这池塘里面有东西,而这些鬼婴,我也会严加拘束,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让它们害过人。”
    她开口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看向身边的这些面目可憎的鬼婴,脸上的表情却极为柔和:“这些小孩子也是可怜人,本来好好的,就因为上官那个女人,这才被他们亲生父亲给丢进了池塘里面活活溺死,灵魂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明明是缚地灵,属于恶鬼的一类东西,可是她的声音里面却有一种悲悯的意味,这样看她倒更像是佛,而不是鬼了。
    她已经给我提供了解决法子,若是我执意与她作对,想必也讨不着好,当下我顺势而下,算是同意了这个交易。
    眼见这件事情和平解决了,我忽然想起了族长拜托我的事情,便开口:“宝贝,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前辈,不知道前辈可不可以将水底下一具男性尸体交与晚辈,若是前辈肯帮忙,晚辈自然感激不尽。”
    这个池塘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复杂,若是凭我一己之力去寻找钟细辛的尸体,太过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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