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果然出事了。
    卢宁想了想,问道:“现在情况这么不乐观吗?”
    “何止是不乐观。”
    连虹一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不过卢宁本意也不是真要问她“月色”的现状,他突然皱起眉:“连姐,你别发愁,我虽然比不上前辈,但是也会努力帮你。今天来参加葬礼的客人名单和资料给我看看吧,我回去研究研究。”
    连虹一故意问:“这么急?”
    卢宁露出羞涩的表情:“我只是觉得情况不允许再拖下去……”
    连虹一笑着瞥他一眼,把电脑打开:“带U盘了吗?”
    “这……我忘了。”
    “唉……你们这些孩子啊,做事就是不靠谱,以后这些东西都要随身准备。”
    卢宁乖乖地听训,但是对方也没指导他到底什么东西属于必须随身准备的东西,所以他暂且摸不透连虹一什么意思。她将电脑里的资料拷下来之后,把U盘递给卢宁:“别给我弄丢了,新买的呢。”
    卢宁心里好笑——他倒是想要旧的,她肯给吗?“月色”的资料任何一条卖出去都能发一笔小财,她怕是特地挑了个新的。
    他嘴上道谢,一边站起身:“那连姐,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我朋友过来接我,大概有急事。”
    连虹一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她笑他偷懒还是别的,却也没留他。卢宁走到门口,连虹一突然叫住他:“是陈徽吧。”
    卢宁在门口站定,微微侧回头看向连虹一。
    “为了你好……离他远点吧。”
    卢宁点一下头,然后推开门走出去。
    原来那个人名字叫陈徽。
    看来他与宁惊鸿相当熟悉了,连虹一都知道他的存在。不过她为什么会提醒他离陈徽远一点?从刚才的相处来看,陈徽分明对宁惊鸿还挺好,光是冒着雨送伞这一点,已经令人感动。
    在查出真相之前,他无法相信任何人的说辞。
    外面的雨更细密了,陈徽站在花廊底下,看见卢宁出来便朝他用力挥挥手,后者下意识点点头,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陈徽撑着伞跑过来,把伞遮在卢宁头顶,借着昏黄的灯光卢宁看出他嘴唇有些苍白,可能是被冻的。
    卢宁暗自皱眉——他还是觉得这个人对宁惊鸿挺好,按理说连虹一不可能过问手下员工的私人生活,平时就算他们搞了客户她都睁只眼闭只眼,有必要特地提醒他离陈徽远点吗?
    “怎么样?你们老板同意你晚上早点回去了吗?”
    “嗯,走吧。”
    陈徽带着卢宁七拐八拐,从灯红酒绿的大道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光线昏暗,路面也变得不再是柏油,而是石头和烂泥。
    他一路上都在说自己打工的事,没有稳定工作,零工也是东做点西做点,平时大概赚不到多少钱,目前在一家超市做售货员,只能堪堪让自己不饿死。
    一路上卢宁都没怎么开口,陈徽说他就听着,附和点头。他目前需要做的是掌握更多信息,并保持自己的信息不被别人知道,不论何时,多听少说都是最明智。
    脚下的路渐渐变得很窄,陈徽突然伸手抱住卢宁的肩膀,后者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对方用力一拉,扯进怀里。
    卢宁惊愕地抬起头看他,陈徽笑得毫无芥蒂:“这里路不好走,小心一点。”
    卢宁看着他,目光有些闪烁——这周围太安静了,小胡同里也漆黑一片,更夸张点说,这里差得根本不像能住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草率地跟一个陌生人来这种地方,对方从最开始就是单方面表现出来对“宁惊鸿”的熟悉,而连虹一虽然提到了陈徽,但是他又不知道陈徽长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卢宁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他用力扒开陈徽的手:“我自己能行。”
    对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把手重新搭上来,只嘟囔了一句:“小屁孩,青春叛逆期啊……”
    卢宁固执地与陈徽拉开距离,没多久,他们进了一栋有些旧的楼,陈徽收起伞,两个人一起往楼梯上爬。这栋楼也很老旧,楼梯是木头做的,踩在上面吱吱呀呀,楼道里漆黑一片,卢宁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又分文没有,被半路绑架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谁知道“宁惊鸿”有什么过去或者黑历史,万一他跟人结了仇呢?陈徽万一是个变态跟踪狂呢?宁惊鸿长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再加上刚才那个举动……总觉得陈徽这人gay gay的!这特么发生点什么意外谁能说得清楚?!
    卢宁的被害妄想症一旦发作起来,看谁都有病,他现在脸上笑得倒是好看,心里指不定把陈徽算计到什么程度了。
    他正想着,旁边的陈徽突然停下,卢宁精神绷紧,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他随时准备先下手为强,陈徽一旦轻举妄动,卢宁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摔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传来陈徽疑惑的声音:“惊鸿,到家了,开门啊?”
    卢宁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一扇门前面,他一直盯着陈徽没移开视线,手没往裤子口袋里摸:“我忘记带钥匙。”
    陈徽“啊?”了一声,把雨伞递给卢宁:“拿着,我找找备用的还在没在。”
    宁惊鸿家门外面有一道样式非常古老的防盗门,外面的漆虽然已经斑斑驳驳掉了大半,借着楼道里昏暗的光还是看得出,它外面漆的是绿漆。
    古老。
    陈徽抓着防盗门爬上去,伸长胳膊在天花板的一个洞里摸了一会儿,然后“嘭”地一声跳下来:“还真在这,你不带钥匙的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钥匙以后也别放这里了,多危险。”
    卢宁笑了一下,敷衍道:“出门时候太仓促,忘了。”他很有心地在陈徽开门之后将钥匙收进口袋里。
    ——刚到陌生环境中探险的勇者,最好的选择就是遇见什么把什么装进背包。
    宁惊鸿的家不像它外表那样破旧,一进门左手边就是洗手间。卢宁大致扫了几眼,微微松了一口气——这里面积小,一眼就能看清楚各个房间是什么功能,等会儿不至于发生走错房间这种低级错误。
    陈徽表现得比卢宁还要洒脱,他就像在自己家,对任何摆设都熟,他在门口随便拿了条毛巾盖在头上,然后坐到沙发上擦头。
    卢宁一时还是摸不透他们两个之间什么关系,却越发觉得陈徽跟宁惊鸿之间不清不楚,他想了想,突然说:“我要洗个澡。”
    陈徽头都没抬:“快去吧,你身上都湿了。”
    卢宁下意识舔了下嘴唇——难道……他猜错了?
    陈徽大概感受到卢宁的视线,突然抬起头:“快去啊,你洗完了我再洗。”
    ……他也要在这里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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