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的……”怎么会忽然就白发了呢。
    她以为师父很强,替自己挡下雷罚之后应当是无事的,可却没想到他竟然满头白发,青丝不在!
    “哭什么,没出息。”逍遥子温柔一笑,那依旧温柔的手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说:“你母亲父亲可比你坚强多了,从不曾这般哭哭啼啼的。”
    “你当年带着三个幼儿来到我神医谷时,那么艰难,也不曾哭过,如今又在哭什么?”
    都已经这样了,逍遥子却还在安慰陆卿凌。
    他不觉得这一头白发有什么,只是有些不好看罢了。
    陆卿凌哭着摇了摇头,说:“这不一样的,师父……你替我挡了雷罚,熄了神族怒火。”
    “修为大损,如今就连这一头青丝也不复存在了,我不过一个世俗人,又何曾值得师父这般对待。”
    她心里很难受,像是压了一块儿巨石般,让她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白发,叹息了声:“别难过了,我都不曾难过,你又难过什么?”
    “我活了千百年,早该体验一番为人衰老与死亡,可死亡不常伴吾身,倒是这白发,让我好生体验了一番。”
    “人族所说的白发苍苍,鬓角染霜便是这般了吧。”
    他兀自安慰着,语气轻快,不想给陆卿凌带来丝毫压力,更不希望因为如此让她心生内疚自责。
    “丫头,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救你,又为何要让你和烛签订生死契?”他笑着问。
    陆卿凌当然不知道。
    “其实很早以前,你父亲就拜托过我照顾你,不过那是我被困在神医谷出不去,外人可进,我却只能在那一方天地待着。”
    “林之杀我之后,是神主为我织魂,却将我永生都困在神医谷。”
    “唯有让那拥有你父亲气息的异族王令和你融为一体,方能为我打破桎梏,还我自由,所以是你将我从那个地方救赎,带给了我自由。”
    他总是那般的温柔,连安慰的话都说得那么好听。
    “神总是那样,慈悲而又残忍,所以丫头,不要心怀仇恨,他们只是害怕,害怕你会走了你父亲的路,去颠覆神界。”
    他摸了摸陆卿凌的脸,这丫头哭起来的样子还真是柔弱可怜,比起她那坚强,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要好许多了。
    人嘛,不可能永远都是那般坚强的,偶尔的柔弱也是被允许的。
    “我何德何能,足以去颠覆整个神界。”陆卿凌自嘲的说着,她擦了擦眼泪,看着他的白发。
    那么的暗淡,没有光泽,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下去。
    哪怕知道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寿命如何,陆卿凌的心也依旧是揪着的。
    “师父,我好难受。”陆卿凌苦笑一声,她还是不能放下心里的痛,只要看到他的白发,就心痛的要死。
    “好了,不难受了。”逍遥子叹了口气,上前轻轻的抱住她说:“你很坚强,你比所有人都要坚强许多。”
    “你若是想要回到人族,就回去吧,冥川我会替你看着的。”
    冥川很安静,素来无事发生,只是每逢战乱时,便要格外忙碌些罢了。
    陆卿凌紧紧地抱着他,摇头说:“不回了,我不想回了。”
    “我只想呆在冥川,哪里也不想去。”
    人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留恋的东西了,只有她的孩子,但孩子总归要长大,总有一天会振翅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之上。
    离开,也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冥川有我,还有烛龙,都会陪着你的,你不会孤单。”
    对于陆卿凌,他就像是在哄小孩子般,给她最多的便是纵容和宠溺。
    这种感情,陆卿凌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好了,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怎的还这般哭哭啼啼的。”
    陆卿凌擦了擦眼泪,说:“那师父你的修为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还有你的头发,可以变回来吗?”
    当然不可以,至于修为,慢慢的总会补上来。
    “会的,也许哪一天我就恢复里,所以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陆卿凌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抗下雷罚对他来说损耗和伤害都是极大的,若非这些年修为深厚,那场雷罚他是抗不下来的。
    至于九重天……
    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神主陛下的眼睛,以禁术催动禁术,那药丸,本就是邪性的东西,能让人短暂的失去灵力。
    那药丸从何处而来,却不得而知。
    但神主的眼睛里揉不进沙子,越烛便是这粒沙子。
    神界用来惩罚犯错的神族的地方叫做绛骨台,一个很残忍的名字。
    等到十八道雷都降临的时候,越烛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的神力被剥夺了大半。
    赤阳神君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将他从绛骨台上带下来,说:“好端端的机会,就被你这般浪费了。”
    “你做事太过于拖泥带水,这法子本就不能让神主晓得,你还伤了一个人族婴儿。”赤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说越烛太笨,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没有神主的许可,他们是不得随意伤害人族的,那婴儿若非是陆卿凌以血相救,只怕早就化作一律孤魂了。
    越烛不甘心,咬牙道:“我没能杀了她是我的错!”
    “可神主罚我,我不认!”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赤阳见他这般固执,便想起了司命仙君的话来,神魔一念间,执着于一件事情,便已然成魔,不是吗?
    “她本就不该容存于世,只要能杀她,用什么法子不都是一样的吗?”他还嘴硬,咬着牙愤怒的说道。
    话音刚到,一记五行的长鞭如同泰山压顶般猛然鞭打在他身上。
    他被打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身后,是那淡漠寡然却又矜贵优雅的嗓音,长袍拖曳在地上,如同天边迤逦的霞云般。
    诡谲艳丽。
    “神主陛下。”赤阳连忙行礼,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懈怠轻视。
    那手指轻扬,便又是一击暴打落在越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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