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关瓒满心绝望,隐忍着抿紧嘴唇,努力不去在意被别人触碰的怪异感觉。他羞耻万分地侧过头,把脑袋贴进男人怀里,做拒绝面对现实的小鸵鸟。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如释重负的同时,关瓒也感觉自己死了一次。
    被臊死的。
    小解完,柯谨睿帮他抖了抖,再提上内裤,然后到盥洗台前洗手。
    关瓒:“!!!”
    关瓒被最后这一抖造成了暴击伤害,整个人逐渐红成了刚出笼屉的螃蟹,半天没能缓过神来。
    “想不想泡澡?”柯谨睿用毛巾擦手,一本正经地问,“我来放水,你注意把手抬起来,不要碰任何东西,等洗好了叫我,我再帮你擦干。”他回头看去,注意到小家伙又蒙了,脸颊红润得厉害,看着就很有意思。柯谨睿想笑却怕刺激到关瓒的自尊心,只好继续假正经,明里建议,实则逗弄:“晚上要不要跟我睡?我怕你夜里起夜找不到人——”
    关瓒窘得无地自容,险些炸掉,闻言实在顶不住了,手忙脚乱地把柯谨睿推出去。
    柯谨睿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起夜!”
    声音嘛,炸毛又害羞。
    再后来是一声门响,世界安静。
    柯谨睿人前向来游刃有余,衣冠楚楚惯了,这回终于破功,靠着盥洗室外的墙壁笑得停不下来。半晌,他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短信箱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时间显示为二十多分钟前,秦疏远发来的。
    内容是:【关瓒那事,用帮忙么?】
    柯谨睿脸上还有笑意,随手回复:【也好,这两天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你帮忙查查那家人的背景,多余的不用做。】
    紧跟过去的下一条是袁家的详细地址。
    这短信回复晚了,但秦疏远有心,一直拿手机等着,所以再回过来的速度很快。
    他说:【没问题,下周以内告诉你。】
    与此同时,盥洗室内。
    关瓒放了一缸热水,自暴自弃地把自己泡进去,假装是一具凉透了的尸体。过了一会儿,置物架上的手机振动再响,他这才慢吞吞地坐起来,取过手机查看。
    陌生号码的短信再次被顶到首位。
    【我把家里整理过了,我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你没来。下周日见面的事我也说了,她同意,只不过要求见到钱。其实那架琴本来就是你的,我刚才问了她保存的地方,你要是愿意,过两天我们见一面,我带你去取?】
    【看见了回。】
    上面两条是两小时前的,最新一条刚刚过来,内容是:
    【瓒瓒,对不起……】
    第26章 【不敢回应】他心悦你,看着你,他的每一个眼神都灌满了独一无二的情谊。
    那位表哥关瓒肯定是不想见,可是他想要父亲留下的古琴,尤其是不需要花费任何代价这点,对他来说还是非常具备诱惑力的。
    虽然柯谨睿给了他两千万的支票,足够满足孙艳红狮子大开口提出来的价码,但关瓒心里其实并不是很乐意花那份冤枉钱。一来,他看舅妈不爽已久,不希望到最后了,这女人还用父亲的遗物狠捞一笔。二来,他也不想欠这么重的人情,更何况这两千万不仅仅是人情那么简单,更是他一辈子都有可能还不清的债。
    代价太重,还让小人得了利。
    关瓒不想做从毛到骨都被屠夫物尽其用的小绵羊,所以尽管很想把号码二次拖黑,但此时此刻却不得不认真思考那条短信的可信度。
    万一是骗他的会怎么样?
    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充其量就是再动次手罢了,大家有来有回,吃不着大亏。
    关瓒的成长环境如此,自小就不把磕磕碰碰当回事。倒不是他性格懦弱,真就畏惧缩瑟着不敢还手,只是时间长了他看的明白,知道袁帆折腾到顶天不过是暴力发泄,多少年都出不来新花样。
    这种情绪暴躁且作风强势的人在另一个角度看其实单纯得像个傻逼,简单来说,就是被施暴的人越挣扎反抗,那么疯狗就越兴奋。反之如果对方无动于衷,那他们便无法从暴力中获得满足,进而感到无趣,觉得还不如去捶一只沙包。
    关瓒是在心智稍微成熟一些后摸清楚了这个规律,于是不再跟袁帆起正面冲突,更多改为冷嘲热讽地调侃。袁帆其人嘴皮子远不如拳头灵活,不出意外每次都能被气到爆炸,只不过可能是随着年龄渐长,他懂得了收敛,动手次数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了。
    但这些都不能改变关瓒对他的直观印象。毕竟,过去那十年对他来说真的是太不快乐了。关瓒对着天花板出了很久的神,直到水都有些温了,他才着手做出回复。
    只有一个字:【好。】
    回完短信,关瓒把手机暂时搁回置物架,用手肘撑住浴缸边缘站起身,再从壁橱里找出件浴袍随便穿上。因为双手都不方便,所以他也没有仔细擦干,拿着手机便匆匆离开盥洗室。
    客厅的灯亮着,关瓒开门时有闻到烟味,一抬头正好看见柯谨睿坐在沙发上抽烟。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有一只家用医疗箱,箱盖打开,旁边放着取出来的碘伏、医用纱布和白胶带。
    见关瓒出门,柯谨睿直接把烟掐了,头也不抬地说:“你掌心有出血,过来换下纱布,免得明天被星南看见了再埋怨我照顾不好伤患。”
    他话音没落,振动声响起。
    那一瞬间,没来由地,似乎整间客厅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关瓒下意识去捂浴袍口袋,解释道:“可能是短信……”
    柯谨睿不甚明显地扬了扬嘴角,起手示意旁边的沙发,淡淡询问道:“是你那位表哥吧?”
    “嗯。”关瓒依言走过来坐下,说,“他来跟我道歉,而且……”他短暂顿了几秒,在脑中组织了一下措辞,片刻后复又开口,“而且提出可以帮我拿到父亲留下的那架古琴,我同意了,就是还没确定见面的时间。”
    倒是诚实,不过胆子也忒大了。柯谨睿默想。
    他执起关瓒出血严重的左手,细心扯开打结,一层一层把浸了血的纱布取下来。最下一层有药,跟伤口粘合得比较紧,揭开会有痛感。关瓒疼得往回缩了缩,却碍于被对方扣紧了手腕,没能做出更大的动作。柯谨睿手法娴熟,将弃用的旧纱布扔进废纸篓,然后重新给伤口清洗消毒、敷药粉,最后缠上新的纱布,完美打结。
    关瓒抬着手掌左右看了看,末了抬眸看向柯谨睿,笑着说:“看不出柯先生还挺厉害的,包的跟骆医生差不多呢!”
    柯谨睿道:“我早年在美国留学,没有多余的钱去医院。正好租给我房子的房东以前是罗纳德·里根医学中心的退休护士,那老太太很热心,教了我很多卫生护理方面的知识,后来还想把孙女介绍给我……”说到这里柯谨睿笑了,“不过被我拒绝了。”
    这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是矜持成熟的那种,声音和唇线上浮的角度都恰到好处,显得风度而典雅。
    关瓒不自觉地盯着对方的嘴唇看,心里却疑惑不解:“我看老师虽然总是在嘴上挑您不好,可心里还是很惦记您的,难道以前是有什么矛盾,您出去留学他还不管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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