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月这顿饭当然吃得索然无味,要不是为了给潇云欢一个面子,早就拂袖而去了。柳兰凝怎么对她,她不是特别在乎,一个人本来就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但她绝对不能容忍柳兰凝当众侮辱冷秋扇。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原主,却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不可能装作没有听到。何况那两句话侮辱的并不只是冷秋扇,连她也一起骂进去了,这要是还能忍,那就真的枉为人女、甚至是枉为人了,管你是太皇太后又怎么样,照呛不误!
    何况只是呛你几句,已经是看在你是太皇太后、尤其是潇云欢的母后的份上,否则怎会如此客气?潇云欢对她可是真不错,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所以她完全不怕激怒柳兰凝,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柳兰凝别想碰到她一根指头。更何况潇云欢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至少在这件事上,潇云欢也认为柳兰凝的做法不妥,那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离开琰王府的时候,她的心情倒还不错。只不过走着走着,又感到左手心传来隐隐的疼痛,便仔细看了看手心。刚才是在室内,再加上潇云欢刚刚把印记给她,看起来还算明显。此刻站在阳光下,那个金色的图案变得很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这再好不过,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对,潇云欢说这个印记除了他们俩再加上柳兰凝,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刚才柳兰凝突然变了脸色,大概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印记,知道潇云欢已经决定立她为后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门亲事之所以还算顺利地取消,楚嫣蕊的态度是非常关键的,如果她死咬着不放,柳兰凝是非定下这门婚事不可的。
    苏妩月对楚嫣蕊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没见面的时候,她自动把楚嫣蕊和潇逸菱、古若霜等人划分为了一个类型,觉得她必定是那种蛮横跋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完全不顾客观事实和别人感受的那种大小姐,一定会仗着有太皇太后撑腰,死活要嫁给潇云欢,却没想到她那么通情达理。这种好姑娘,很多人想要……
    走着走着,一抬头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东陵世家,她不由眼睛一亮,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楚嫣蕊的性情和老弟倒是蛮相配的,要是真的成了,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想到此,她兴致勃勃地一挥手:“去找老弟!”
    自家姑娘做事总是这么想起一出是一出,两人一点都不奇怪,随后跟了上去。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天这个时候东陵静言都会一个人在后院练功,今天也不例外。已近黄昏,夕阳的威力却依然很足,他练功又特别卖力,早已汗落如雨,浸湿了薄薄的衣裳。但他完全顾不上,一招一式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练着练着,他却突然有了一种几乎从未有过的危机逼近的感觉,就像有强大的敌人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心中暗暗吃惊,他立刻凝神戒备,可就在此时,哧的破空声传来,雪亮的长剑已经风驰电掣一般刺到了面前,直奔他的咽喉要害!
    仅仅是这一招,东陵静言便瞬间确定,来人的身手远在他之上,想取他的性命恐怕不难!沉住气,他挥剑迎敌,当啷一声脆响,浑厚的内力瞬间涌来,东陵静言先是觉得虎口一麻,长剑险些脱手飞出,紧跟着整条手臂加整个右肩都有些麻木了!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他才发现来人一身黑衣,戴着面具,从纤细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便皱眉问道:“姑娘何人,为何要杀我?”
    来人一声冷笑:“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刷!她再度挥剑刺来,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东陵静言一边迎战一边暗中思忖:有人雇佣了杀手来杀他,会是谁?不过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么跑,要么叫人来帮忙,否则必死无疑!好,先跑再说!
    打定了主意,他边站边退,寻找合适的机会溜之大吉。来人立刻就能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边招招抢攻一边冷笑:“想跑?跑得了吗?”
    话音落地,她的招式突然变了,宛如狂风暴雨,凌厉而一招快似一招,令人眼花缭乱!东陵静言一个躲闪不及,剑尖嗤的从他的左臂上划了过去,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剧痛也随之而来!
    “卧槽你狠!”东陵静言忍不住一声惊呼,脚尖点地飞身急退,一边纵身喊道,“来人!有刺客!”
    毕竟是护龙星宿之一,身负拯救三十万云族人的重任,潇云欢当然不会容许他出任何差错,除了东陵世家的人之外,暗中也有月影卫寸步不离地保护,只不过没有他的命令不会随意现身。所以东陵静言不是特别担心,这刺客虽然厉害,月影卫也不是吃素的,众人合力,将这刺客抓住甚至杀死或许有困难,打跑还是很容易的。潇云欢一手训练出来的嫡系部队绝对所向披靡,要是连个刺客都对付不了,还说什么保护护龙星宿?
    可问题是他喊完了半天,四周竟依旧静悄悄的,那些月影卫仿佛都不存在了一样!糟了,难道他们都遭了这刺客的毒手?东陵静言正在吃惊,刺客已经追到了近前,再度挺剑刺向了他的心口!
    担心那些月影卫,东陵静言哪里还顾得上逃走,立刻拼尽全力反击,同时厉声呵问:“你杀了多少人了?”
    来人桀桀地怪笑了几声:“放心,干我们这一行的最讲原则,他们只出钱买你的命,我就只杀你一个,杀多了我不就赔了吗?”
    东陵静言大为放心,同时也更加不解:若是如此,月影卫为何还不现身……不好!
    来人似乎急于将他斩于剑下,攻势越发凌厉,东陵静言几乎难以抵挡,终于被她抓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剑尖如毒蛇一般刺向了他的心口!下一个瞬间,他就会变成一缕亡魂!
    眼看着来人越逼越近,眨眼之间两人已经面对面,可就在这一瞬间,东陵静言突然愣了一下,跟着一声惊叫了:“老姐?”
    来人的动作瞬间停住,然后收回长剑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摇头叹气:“老弟,你这火候还差了很多啊!每天都练功,就练成这个样子?”
    这个人当然就是苏妩月。本来可以好好地上门拜访,但她知道每天这个时候东陵静言都会在这里练功,就突发奇想考教考教他的功夫。在夜孤魂魔鬼式的训练之下,她如今可称得上是流荒大陆杀手行业里的佼佼者,功力又远在东陵静言之上,为了真正考教出东陵静言的功夫,她暗中向月影卫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现身。
    看到她露出真面目,东陵静言也才明白缘由,就翻了个白眼给她:“显摆什么,如果不是夜孤魂下死手锤炼,你以为你会有今天的成就?他要是这么训练我三年,我比你还厉害呢,哼!”
    苏妩月忍不住哈的一乐:“这倒是。我看你们这些护龙星宿都应该跟我一样,让夜孤魂往死里训练几年,死去活来无数次、褪下十八层皮之后,那才真正能担当大任。”
    “你可拉倒吧!”东陵静言又哼了一声,表示这件事完全没有可行性,“你以为夜孤魂对谁都像对你一样用心吗?别人他根本懒得理会。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是不是他曾经欠了原主或者原主的亲人什么恩情,用这样的方式还债?”
    苏妩月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曾经问过他,可他什么都不肯说,还说再问就拍死我。伤没事吧?”
    “小意思,蹭破点儿皮而已。”东陵静言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接着很是忍俊不禁,“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用得着这么讳莫如深?坐下说。”
    两人落座,苏妩月又叹了口气:“那谁知道,反正他不许我问,我就不敢多嘴,否则他收拾起我来,我绝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说着她帮东陵静言清洗了一下伤口,又上了点儿药。完了把东西收拾起来,她随口问道:“刚才怎么认出我的?我正打算停手。”
    东陵静言指了指她的眼睛:“离的远的时候没注意,刚才你靠近了,我就看到了你的眼神,那种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得意,跟我老姐一模一样,别人模仿不了。”
    苏妩月又想笑了:“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这不废话吗?咱俩是龙凤胎,基本上来说也是心灵相通的。”东陵静言又白了她一眼,“大老远跑过来找我什么事?你不是去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了吗?不会是吃饱了撑的消化不了,所以来行刺我,活动活动吧?”
    提起寿宴的事苏妩月就忍不住想吐槽,尤其是想起柳兰凝那张阴阳怪气的脸,更觉得糟心:“别提了,果然婆婆和儿媳天生就是敌人,和谐相处太难了!关键光我想和谐相处没用,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又能怎么样?”
    东陵静言表示有一丢丢的好奇:“你们俩该不会在寿宴上打起来了吧?今天好歹是她的生日party,你就不能多少给她留点面子?”
    “打起来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苏妩月冷笑了一声,“不是我要在那样的场合彰显我的与众不同,关键那老太婆说话太难听……”
    她将寿宴上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重点转述了柳兰凝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说她是不是自找难堪?这句话第一是说我是狐狸精,就会勾引男人,不要脸,其次是说我母亲,也就是原主的母亲也是这种人,我们这是家学渊源,这我要是能忍,还是个人吗?”
    东陵静言挑了挑眉:“老姐,你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原来有人这样说你,你早就一个嘴巴子抽过去了!涵养功夫有进步啊,可喜可贺。”
    苏妩月大为开心,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是老弟最懂我。我这不是想着,她好歹是太皇太后,是潇云欢的母后,要是真一个巴掌抽过去了,局面恐怕就有点难收拾,会让潇云欢难做的。”
    东陵静言了然地点头:“该顾忌的是得顾忌一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就不能再那么任性。不过话说回来,柳兰凝要是一直这么不待见你,将来恐怕还会给你找别扭,万一哪次你忍不住了,局面难收拾是早晚的事儿。”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苏妩月挥了挥手,暂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楚嫣蕊那姑娘不错,要不要考虑考虑?”
    东陵静言瞬间笑得不行:“你没事吧老姐?原来是要给我做媒?你这是怕她跟你抢潇云欢,就塞给我,让我帮你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乱说什么,我才不是这个意思。”苏妩月哼了一声,“真的,我觉得她不错,说不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东陵静言很有些无奈:“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不是两个人都不错就一定能在一起。”
    苏妩月点头:“我也没让你现在就把她抢回来入洞房,这不是提醒你多留心一下,在尽量争取的前提下随缘吗?”
    东陵静言摸着下巴一脸深思:“我觉得你这句话说反了,这种事应该是在随缘的前提下尽量争取。”
    苏妩月表示好商量:“随便随便,反正我是好心提醒你了,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你自己。对了,安妙蕊怎么样了?”
    东陵思言与彭良合谋用荡魂迷心害潇云欢,后被苏妩月发现端倪,一举将他们揪了出来,并顺便揪出了东陵思言的妻子徐盈翠与人暗通款曲并珠胎暗结之事,后来,东陵思言一脚踹死了徐盈翠,却不知徐盈翠为了牵制他,已经偷偷给他下了剧毒。
    徐盈翠一死,便没有人知道她把解药藏在了哪里,而这种毒每天都要服一次解药,当时苏妩月便说,东陵思言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交代后事,除非能找到解药。而事实是,没有找到。所以不久之后东陵思言就一命呜呼了。
    为了顺利揭穿穆凌白和潇逸枫的阴谋,东陵骏将两人的尸体藏了起来,另外找人易容改扮成他们的样子,照常出现在他们应该出现的地方,直到计划顺利实施完毕,才公开了他们的死讯,并把事实公之于众。
    照理来说,谋害十皇叔是重罪,理应严惩不贷,但潇云欢早就传了话来,说冤有头债有主,整个东陵世家,只有东陵思言和徐盈翠参与了此事,那就由他们两人承担后果,与旁人无关。再加上东陵谨言等几位公子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他也可以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别人的责任。潇云欢自己都这么说了,潇天龙当然没意见。消息传开,众人自是忍不住啧啧赞叹潇云欢仁者仁心,同时不明白穆凌白和潇逸枫为何要合谋害潇云欢。
    安妙蕊并未参与谋害潇云欢之事,自然也不在被追究之列,可是亲眼看着东陵思言死在她面前,临死之前还被剧毒折磨得翻滚嚎哭了半个时辰,咽气的时候几乎没了人样,她当场就不知昏过去了多少次,恨得几乎不能活!可再恨又怎么样?给东陵思言下毒的是徐盈翠,而徐盈翠已经被东陵思言一脚踹死了,她想报仇都有劲没处使!
    “短时间内怕是恢复不了。”东陵静言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她就那么一个儿子,还死得那么惨,关键她还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受刺激太严重,已经精神失常了。”
    “还是那句话,慈母多败儿。”苏妩月抚了抚脑门儿,“如果安妙蕊像你母亲,我是说像原主的母亲夏如依那样,对自己的儿子严加管教,我想东陵思言不会有今天。”
    东陵静言耸了耸肩:“虽然未必全都是安妙蕊的责任,至少她对东陵思言的确太纵容、太缺乏管教,她是有责任的。”
    沉默了一会儿,苏妩月才接着问道:“她的精神失常什么表现?有攻击性吗?要不要我给她开些药之类?”
    “不用。”东陵静言摇了摇头,“她娘家还算不错,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来把她接走了,说让她回去静养,没脸再给东陵世家添麻烦。”
    苏妩月点了点头:“有人照顾就好。所以说,坏事终究是做不得的,你若没有能力做好事,至少别做坏事。”
    东陵静言瞅她一眼,突然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我都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咱们再练练?多跟你学几招,说不定关键时刻就能保命。”
    虽然两人相认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苏妩月的确没在东陵静言面前展露过全部的实力,要不然也不会打那么久还没认出刺客就是她。
    闲着也是闲着,苏妩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来,老姐教你几招保命的绝招,出其不意用出来,就算对手跟潇云欢一样厉害,说不定也能捡回一条命。”
    她拣了几招比较实用、不会暴露身份,又是夜孤魂允许她外传的招式教给了东陵静言。东陵静言本就好武,天分也极高,越练越觉得妙趣无穷,直到累得气喘吁吁了,才跑过来喝了几杯凉茶,意犹未尽地连声赞叹:“果然是绝招,太厉害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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