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到这里,就听咂摸了片刻的寒沧溟恍然大悟一般说道:“这不说来说去,你就是有了喜欢的人?难怪你对我始乱终弃,说不要就不要了!”
    幽月还是不承认:“没有,我的意思是……呃……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父王一直在逼我去对付云欢太子,躲在万魔之谷也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得跟父王决一死战,万一我死在他手里,不就坑了你了吗?”
    这话听起来顺理成章,可寒沧溟还是一脸怀疑,上下左右打量了片刻之后就摇头:“你骗我,这不是实话。”
    幽月就笑了笑:“我既然这么说了,不管是不是实话,你就当实话听呗。反正你别再为我浪费时间,我今生跟你有缘无份,说不定来生可以续上这份缘。”
    寒沧溟倒是哈的笑出了声,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你有没有记得我是只妖?”
    幽月有些莫名其妙:“记得啊,蛇妖嘛,你的蛇尾巴还在那晃来晃去,怎么了?”
    “那你跟我约定来生?”寒沧溟比她还要莫名其妙,“天界各族,包括你们翼族,不都是把我们这些妖魔鬼怪当做避之唯恐不及的下贱肮脏之物吗?你跟我约定来生?”
    幽月的眼里泛起了一抹冷意,跟着挑唇一笑:“你是妖又怎么样?我还是魔呢,自古以来妖魔不分家,若不是……我们正好可以配成一对。”
    寒沧溟也不再去计较中间这个停顿,只是摇头:“不一样的,所谓魔族,只是天界对你们的蔑称,骨子里你们还是翼族。再说了,你的翼族血统比外面那些翼族还要纯正高贵……”
    “不说这些了。”幽月摆了摆手,表示这个话题没有进行的必要,“我和大歌暂时要在这里躲一躲,你若是闲着没事,可以来找我们喝酒。不过来回的路上小心,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被什么魔兽欺负得奄奄一息。”
    “那个时候我法力还浅,当然比较狼狈,今时可不同往日了!”寒沧溟晃了晃脑袋,表示很得意,不过接着就皱了皱眉,“你们有什么打算?难道要一直躲在这里?这里可是所有高级魔兽的聚居地,大多数都不像我这么友好,反而恨不得把你们吃光。真要落到他们手里,凭我自己可救不出你们来。”
    幽月摇了摇头:“我知道这里危险,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进来送死。不过我们的法力加起来,暂时可以保证魔兽闯不进来,再说我还会驭兽术。”
    寒沧溟依然皱眉:“但你也知道,驭兽术并不是万能的,只能护得了你们一时,护不了一世。”
    幽月再次点头:“这我知道,所以我们不可能永远留在万魔之谷,总得想点其他出路的。”
    寒沧溟凝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一声冷笑:“最好的出路就是我去剁了那个疯子,你们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幽绝成了翼族之王,就不会再让你去对付帝云欢。”
    幽月还未开口,幽绝已经微微一笑:“怎见得我不会?既然幽月这么厉害,我也可以想办法让她去对付帝云欢,好尝尝主宰天界是什么滋味。”
    有那么一个瞬间,寒沧溟觉得幽绝的笑容看似温和,其实隐含着一种尖锐的冷厉,更带着一种他从未看到过的锋锐的霸气,竟不自觉地愣了一下:“你……”
    “怎么样?还觉得我不会吗?”幽绝其实坐在原地没有动,寒沧溟却依然感到一股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竟有些不堪承受,“现在是不是觉得把我也剁了,更能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别说,寒沧溟还真就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一个瞬间,他觉得如果幽绝成了翼族之王,他也会逼着幽月为他打开通往天界的大门,直逼中央圣境帝都,成为这天界的新主人!
    冷汗,刷的从寒沧溟的全身沁了出来,同时也逼出了他眼中那森冷的杀气:“你是认真的?”
    幽绝的唇角又缓缓上挑了一个弧度:“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
    寒沧溟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摇头:“我觉得不像,不过你就是在开玩笑。”
    幽绝微微一怔:“为什么?”
    “因为这是幽月说的。”寒沧溟回答,“很久以前幽月来找我聊天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起,她看出风岩有主宰天界的野心,当时我就问他,幽绝呢?幽月说你没有。我问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说,因为你的心至纯至净,至清至明,永远不会被欲望主宰。”
    幽绝回头看了看幽月,又把目光锁定寒沧溟的眼睛:“她说你就信?要是没有这些话呢?”
    寒沧溟默然,然后居然点头:“如果没有这些话,我还真容易以为,这几万年来我看错了你。”
    幽绝眨了眨眼,突然笑得眉眼弯弯:“那就好!”
    他的变化实在太突然了,寒沧溟被狠狠地闪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一脸疑惑:“不是你这是玩什么?唱的是哪一出?耍我是不是?”
    幽绝笑得很得意:“没有,你一向精得跟鬼似的,我就是想试试能不能骗过你,要是能,就说明我这一招已经用得炉火纯青,随时可以拿来给敌人以致命的一击了。”
    寒沧溟忍不住咬牙:“结果,我被你骗了?你个混蛋!我还以为你真那么不是东西了呢!”
    虽然挨了一句骂,幽绝还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这种事又不能提前告诉你,否则就试不出来了。行了行了,别气了,就算是个玩笑,无伤大雅。”
    “滚蛋,你们兄妹俩都不是好东西!”寒沧溟愤愤然地捧着饱受惊吓的小心脏,一副被辣手摧花的样子,“早晚被你们两个弄死,你们就功德圆满了!”
    幽绝越发觉得好笑,忙又讨好安慰地说了几句,寒沧溟才勉勉强强地原谅了他,不过跟着就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刚才说要是能骗过我,就说明把这一招练得炉火纯青,可以给敌人以致命一击了?骗过我算哪一招,怎么就能让敌人致命了?”
    幽绝张了张嘴,发现无从解释,就只好信口胡说:“这说明我演技高啊!你也知道,两军对垒的时候,法力不是一切,谁能不择手段地把对方打倒,甚至弄死,谁就是最后的赢家,演技有时候也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这倒也有几分道理,寒沧溟点了点头,可是想想刚才差点信了他这破演技,就很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又开始愤愤不平:“你……”
    “两万年不见,你都在忙什么呢?”幽月及时开口,把他的怒气摁了回去,“说真的,你有没有碰上真心喜欢的妖魔鬼怪?当年我就劝过你,最好找同类,不然后代容易串种,不定生出个什么怪物来,也容易让未出世的娃娃拿不定主意……”
    寒沧溟还没来得及把眼睛瞪起来,幽绝已经一脸疑惑地问到:“为什么拿不定主意?”
    幽月白他一眼,一脸嫌弃:“这还用问吗?比如说,他若找个狐妖,将来娃娃出生的时候到底带壳不带壳?不带壳对不起他这个当爹的,带壳又对不起他夫人那个当娘的……”
    幽绝噗的笑喷:“沧溟,我好佩服你,她都跟你说出这样的话了,你居然没被她气死,还肯替她报仇,你……你脾气这么好吗……哈哈哈哈……”
    寒沧溟咬了咬唇,一脸幽怨:“我脾气倒是不好,说到底,我不是还欠着她一条命吗?当然只能任她蹂躏摧残,不好反抗。”
    正说着,山洞外面再次响起了隐隐的吼声,夹杂着各种不知名的啼叫和悉悉率率的声音。转头看了看,寒沧溟接着说道:“天快黑了,大多数魔兽都会出来活动觅食,这里的黑夜是最危险的,你们最好不要出去。”
    幽月点头:“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我没事。”寒沧溟摇了摇头,不过接着站了起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所以什么也没带。等着,我回去拿几坛好酒,咱们先喝几杯!”
    不等两人说什么,他便出了山洞。幽月暂时没有开口,不过很快就发觉幽绝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的脸上转,便忍不住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幽绝原本是想说什么,不过话出口的一瞬间,却下意识地换了话题:“如果必须一直这样躲在山洞里,我把你救出来好像的确没有多大的意义,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回到天界?”
    也不知是没有看出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还是看出了也没有必要说破,幽月只是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的。天界虽然大,但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这就是一直以来我不想让你救我的原因:会害得你无处可去。”
    “就算无处可去,我也不能不救你。”幽绝的语气很坚决,“我说过,父王已经疯了,说不定下一次你就会死在他手里。虽然现在我们无处可去,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幽月默然片刻,含笑点头:“说的对,只要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先不想那么多了,反正现在魔兽也伤不到我们,看看再说。”
    不多久,寒沧溟便去而复返,果然带来了不少美酒,还有一些奇珍异果,洞内瞬间香气扑鼻。三人对饮了几杯,又畅谈许久,倒也十分痛快。
    虽然故人相见乃人生一大喜事,何况是两万年不见的故人,不过寒沧溟终究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几坛酒见了底之后,他已微有醉意,起身告辞而去,说过几天会带更好的酒来找他们,届时一醉方休。
    其实方才喝的最多的,还真不是他。
    幽月和幽绝都喝得不少,而且都尽力藏起了借酒浇愁的意思。幽绝是在为幽月发愁,他越琢磨越觉得幽月对帝云欢的感觉不简单,越不简单他就越担心。
    帝云欢贵为天界之主天帝之子,将来也会是高贵的天界之主,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与魔兽为伍的魔女?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能接受,天帝天后与天界各族怎么可能接受?跟幽月是孪生兄妹,又有几万年的相处,他知道幽月是那种从不轻易动心,一旦动心就至死不悔的类型。如果她真的对帝云欢动了心,余生绝对是与痛苦相伴,甚至生不如死的。
    他既然冒着被风岩处罚的危险把幽月救了出来,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深陷在痛苦之中?可问题是这种事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怎能不发愁?至于他自己,倒是没怎么想过,从决定救出幽月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幽月是在为幽绝发愁。她知道不能永远躲在这里,否则对幽绝太不公平了。他是魔族太子,就算不能回归天界,至少是这魔界翼族之主,荣华富贵自不必说,关键自由自在。如果余生只能陪她躲在山洞里,还有什么意义?可是不躲在这里,他们又能去哪里?难道正如寒沧溟所说,除非是风岩不在了,这件事才能解决吗?
    至于对帝云欢真正的感觉,那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幽绝。她跟帝云欢之间什么都不会有,说有何用?
    两人各自愁肠百结,又不想被对方看出来,便若无其事地与寒沧溟开怀畅饮,把酒言欢,气氛倒是正常得很。寒沧溟离开之后,两人也觉得有些疲累,再加上酒劲上涌,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便先躺下休息。
    本以为今夜注定无眠的,可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不多久,两人居然都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梦境不断,而且光怪陆离。真要问到底梦到了些什么,又似乎完全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挺难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幽绝隐隐听到了一种似乎十分熟悉的啼鸣,心念一动,立刻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幽月已经醒来,正目光幽冷地看着洞口的方向。并没有回头,她突然开口:“大哥,你也听到了?”
    感到有些不妙,幽绝翻身坐起,又一声啼鸣跟着传来,他动作一顿,跟着了然:“是父王养的白雕?”
    幽月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往外走:“不错,出去看看。”
    这只白雕也是魔兽,而且属于高级魔兽,还是幽月从万魔之谷带回去,驯服之后送给风岩的。其灵性也是极高,除了做其他事情之外,也负责替风岩传递信息,现在居然出现在了万魔之谷,十有八九是进不来的风岩派来给两人传信的吧?
    既然是风岩传来的,当然不会是好消息。
    这白雕是幽月驯化的,完全可以辨别感应她的气息,看到幽月出来,它的叫声里多了一丝兴奋,眨眼落地,扑扑翅膀温柔地叫了一声。
    幽月轻轻摸摸它的脑袋,早就看到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竹筒,便唇角一挑:“你猜父王会说什么?”
    幽绝笑了笑:“让我把你交出去。”
    幽月一边解下竹筒一边冷笑:“他不会只是这么干巴巴地命令,肯定抓住了自以为有用的、我们的把柄或者弱点,以此作为要挟。我正在想,还有什么事可以让我们向他屈服的?”
    她虽然这样说,但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倒是幽绝脸色骤然一变,突然伸手去抢那个竹筒:“有这个可能,我来看看。”
    他动作挺快,幽月又没防备,一下子就被他抢了去。不过幽月只是笑了笑,看着他把竹筒打开,掏出了卷在一起的小纸条。幽绝很快看完,若无其事地说道:“还以为他有什么杀手锏呢,原来只是这个。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我还会在乎这些东西吗?真是可笑!”
    他一抖手,纸条突然起火,很快化为灰烬。
    幽月咬了咬唇,眸子里微微有些异样:“父王说什么?”
    幽绝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说他很生气,如果我知错就改,把你送回去,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我执迷不悟,他就把我废为庶民,还会派人来抓我。我若反抗,格杀勿论。”
    按理来说这,个后果已经挺严重了,幽月却摇头:“你骗我。”
    幽绝心中一跳,但很肯定幽月刚才没有打开纸条,就更加若无其事:“没有啊,父王真是这样写的。怎么,你觉得他会不忍心吗?我早就说过了,他不会心软的……”
    幽月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他不会这么仁慈的。他真正的要挟手段,并不是这个。”
    幽绝却依然不肯承认:“没有别的,你想多了,他就是说……”
    刚说了几个字,幽月就抬手阻止了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不用看到纸条,就能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所以在被幽绝抢过去之前,她就已经上面的内容远不如幽绝说的那么仁慈。风岩的的确是要幽绝把幽月交出去,如果幽绝不照做,他就毁了麒麟丹!
    麒麟丹,是一只高级魔兽“火麒麟”的内丹。此魔兽原本不会主动攻击翼族人,但几千年前,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变得极为凶残,屡次从万魔之谷冲出来,攻击翼族人的栖息地。虽然因为朗照设下的封印,它的攻击全都无功而返,却总是一个隐患。
    后来,幽绝与火麒麟展开了一场恶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其杀死,取了它的内丹,很让众人松了口气。
    麒麟丹和幽绝扯上关系,纯属偶然,也属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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