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月已经在楼梯口站了好一会儿了,不过她面对的是禁区的方向——准确地说,是禁区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不是她好奇心重,也不是她要仗着帝云欢的宠溺,非要碰触禁区,她只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会对禁区有一种那么熟悉的感觉——而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发现这种“熟悉”,就仿佛感应到了另一个自己!
    没错,正是如此!她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那个作为禁区的房间仿佛有另一个她,散发着跟她一样的气息,正在召唤着她!怎么会这样?
    她也知道禁区不能乱闯,可是想弄清楚的念头却是那么强烈,越压制越强烈!终于,她一咬牙,迈步往前走去,很快停在了禁区的门前。
    这扇门看起来很普通,一色雪白,上面雕刻着简单却又清雅的花纹,散发着玉质一般温润的微芒。幽月慢慢抬起手一推——
    幽绝刚才说,禁区有障碍,只不过对她无效,这句话不对。她这一推就发现,门上分明设置了封印,还是极为厉害的封印!若在以前,倒是拦不住她,可这段时间因为化解魔性,她的法力一直在不停地减弱,想破解这道封印还真是不容易!若非要破解,势必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恐怕很容易惊动在帝清欢那边的帝云欢。
    既如此,本来应该选择放弃的。可刚才推门时,她手上是带了法力的,既为了推门,也为了保护自己。而正是因为如此,她瞬间感到发出的法力被里面的什么东西反推了回来,但没有丝毫攻击性,仿佛在打招呼一样!换句话说,就仿佛里面的另一个她在回应她!
    正是因为如此,虽然知道凭现在的法力基本上打不开门上的封印,幽月还是咬紧牙关,运起法力猛地一推,那扇门立刻轻轻晃了晃,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然后便重新安静下来。但是这一下,幽月却越发感到门内传出了比刚才更加强烈的回应,仿佛里面的另一个她在热烈地呼唤着她一样!
    想要进去一看究竟的冲动更加强烈,幽月已经完全顾不上其他,继续催动法力,将更大的力道施加在了门上!随着她的努力,那扇门颤动得越来越剧烈,吱嘎声也越来越大。可就在这时,两道雪白的光芒突然出现,笔直地向着她的心口射来,正是帝云欢施加在门上的封印!
    那两道白光来势凶猛,速度快逾闪电,几乎无法抵御!幸亏幽月早有防备,立刻飞身后退,并拼命向右一转,光芒便擦着她的鬓边射了过去,几缕发丝顿时被削断,在空中飞扬!
    站定脚步,幽月虽然用力抿紧了唇,一缕嫣红的血丝还是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白芒虽然没有射中她,可帝云欢设下的封印绝对非同小可,随之而来的那股无形却又庞大的力道还是将她震伤了。没办法,谁让她如今的法力大不如前了呢?
    可连幽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她仿佛被人催眠了一样,脑子里已经不想其他,只想着必须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很显然,这样恐怕是进不去的,那就出绝招吧!
    幽月缓缓走近两步,眼中已经泛起了幽冷锐利的光芒,双手缓缓举到半空,指缝间闪烁着漆黑的光芒:翼天变!这绝招使出来,风云变色不在话下,何况是打开一扇门?就算幽月现在法力受损,其威力也不是帝云欢设下的封印能阻挡的!
    下一刻,便见幽月双手齐挥,两道黑芒骤然射出,瞬间打在了门上——确切地说,是打在了封印上,然后就听轰然一声巨响,无数星星点点的白光瞬间炸开,很快消失无踪!
    虽然可以使用翼天变,可在法力受损的情况下,幽月受到的冲击也不算小,又一缕血丝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下。根本顾不上理会,她立刻把门推开,快步而入。
    房间里的其他陈设她无心去看,首先吸引她的目光的,是摆在正中的那张桌子。桌子的四个角上摆着四盏灯,正中有一个雪白的高脚盘,盘子里放着一颗同样雪白的内丹。四盏灯里正缓缓透出了一些类似白色云雾的东西,不停地注入了那颗内丹之中,内丹因此而发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仿佛生命在流转!
    幽月早已呆住,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着,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她不愿去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恐惧!因为四盏灯里透出的那些不断注入内丹中的类似白色云雾的东西,分明就是她的法力!难怪一踏上六楼,她就感应到了一种异常熟悉的气息,仿佛有另一个她存在一样!
    那四盏灯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却完全可以根据它们的样子判断出,那应该就是幽绝曾经跟她说过的玲珑云影灯!将法力注入灯中,可以进一步净化并提升,再注入内丹之中,其主人的法力变会迅速提升,轻轻松松突破自身的极限千百倍!最关键的是,这内丹从此之后拥有了起死回生的功效,即便其主人本来应该魂飞魄散,内丹也会瞬间凝聚起其元神,保其无恙!
    但并不是任何人的法力都可以被玲珑云影灯进一步净化和提升的,此灯对注入其中的法力要求极为严格,如果不是足够纯净高端,根本无法进入其中。之前幽绝曾经说过,据他所知,现在整个天界,法力够资格被此灯接纳的,只有帝云欢和帝云欢的爷爷太尊两个人。没想到她这个一直待在魔界的魔族公主,竟然也能获此殊荣,这也就用铁铮铮的事实证明,她的翼族体质的确是最高贵、最纯正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法力为什么会在这里?中间那颗内丹又是谁的?既然在这里出现,应该是帝云欢安排的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这才是帝云欢把她带回天界真正的目的?那他之前那些柔情蜜意,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
    不,不可能,不会的!谁能把假话说的跟真话一样,甚至比真话还要真?
    刚才就浮现在心中的恐惧瞬间无限制地放大,幽月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脚底下更是趔趄了几步,差点直接趴在地上!
    拼命咬牙控制着自己,她的气息却越来越急促而紊乱,猛的转过了身:我要去问问云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瞬间,所有的动作包括整个身体都已僵住,嘴微微张开,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帝云欢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正静静地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不是告诉过你哪里都可以去,就是这个房间不能进来吗?为什么不听话?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如果说刚才幽月心里还存着一丝奢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她误会了,或者帝云欢另有苦衷的话,听到这几句话,她越发脸色苍白,白得几乎透了明,挣扎了许久,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什么意思?
    帝云欢唇线一凝,然后笑了笑:“没事,这里你不方便进来,我们回去吧。”
    他伸出了手,想扶住摇摇欲坠的幽月。幽月猛的倒退两步,抬手指向了那颗内丹:“那是谁的?”
    其实因为帝云欢的出现,她脑中的一团混沌稍稍散去了些,而且因为距离足够近,她突然发现那颗内丹的气息也有些熟悉,好像正是……
    帝云欢依然微笑:“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你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来……”
    “是羽柔的?”幽月突然咬牙,用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无比肯定,“内丹上的气息是羽柔的,对不对?”
    在她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帝云欢的目光就闪了一下,然后立刻摇头:“不是,你看错……”
    后面的“了”字还没有说出来,幽月已经一声冷笑:“若不是,我就把我的舌头割下来。”
    尽管她的声音并没有提高半分,连语速语调都没有什么变化,帝云欢却依然听出了嗜血的味道,便下一咬唇,暂时没有开口。
    幽月慢慢逼上两步,盯紧了他的眼睛:“回答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帝云欢只是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幽月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脑子反而比刚才清醒了些:“你想借我的法力帮她提升内丹的力量,从而提升她本身的法力,对不对?因为我们同属于翼族人,我的体质又比较纯正,法力可以被玲珑云影灯接纳,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把我从魔界带回来,其实是为了这个,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你从没有对我一见倾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骗我心甘情愿跟你回来而撒的谎,对不对?”
    没有人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对幽月而言有多残忍,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刀,一柄剑,狠狠扎在她的心上,扎在她浑身每一寸地方,将她扎得千疮百孔,剧痛几乎让她彻底昏死过去!
    帝云欢的脸色其实也有些苍白,不过神情始终是平静的,也并不打算回答幽月的问话:“你想多了。我先送你回去……”
    “对,是回去。”幽月笑了笑,笑容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过不是回房,是回万魔之谷!”
    她刷的转身要走,可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帝云欢便嗖的拦在了她的面前,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回万魔之谷怎么行?就差一点了,可不能前功尽弃。乖,跟我回房。”
    幽月看着他,尽管极力控制,声音却依然颤得厉害:“我宁可死,也不做你的工具!”
    她猛一挥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式样奇特的短刀,正是她的武器——月魔刀!这把刀与帝云欢的诛魔剑一样厉害,斩妖屠魔宛如切菜切瓜。毫不夸张地说,若是恢复从前的法力,幽月只需一把月魔刀,便可横行整个天界!此刻,月魔刀感应到了主人心中的恨意,早已爆射出了幽冷锐利的光芒,刷的刺向了帝云欢的咽喉!
    这一下堪称风驰电掣,本以为帝云欢一定会躲避,谁知他居然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幽月。尽管已经被被欺骗的痛苦几乎占据了整个理智,幽月却依然因为那双美得极不真实的眼睛而心中一痛,哪里还刺得下去!刀尖虽然贴上了帝云欢的咽喉肌肤,却瞬间停住,只见刀光不停地闪烁着,可见她的手抖得有多么剧烈!
    然而下一刻,她只来得及看到帝云欢的手一挥,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帝云欢轻轻把月魔刀拿在手里,手腕一翻,已经消失不见,接着挑唇微笑:“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
    上前两步,他将幽月打横抱在怀里,抬脚出了门,那扇门便在他的身后轰然合拢,瞬间恢复原状。叹了口气,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知道快要瞒不住你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这里聚集的你的法力越多,你就越容易感应到它的存在,用任何办法也无法遮盖的。”
    幽月动弹不得,只是眼中的恨意在迅速凝聚:“所以你看起来已经离开了这里,其实一直注意着我们的动静,只要我一靠近这里,你就会知道。”
    帝云欢这次点了点头:“你只是靠近那里,我感应不到,不过你一动那个封印,我就会知道。”
    幽月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见了幽绝的房间,立刻一声尖叫:“大哥!你怎么样?”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直到此刻才想到,刚才出来的时候幽绝并没有入睡,就算真的睡着了,她刚才弄出了那么大的声响,幽绝绝对不可能听不到。如果听到了,怎会无动于衷?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恐怕已经被帝云欢治住了,甚至受到了伤害!
    果然,她这声尖叫都足以传出阁楼,幽绝的房间里依然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出现,瞬间心中有数,她眼角的余光狠狠地瞪着帝云欢:“你把大哥怎么样了?”
    帝云欢抱着她拾级而下,淡淡地回答:“没事,只是让他睡着了,就不会坏我的事了。”
    “你……”幽月明白是真的上了帝云欢的当,被帝云欢狠狠摆了一道,恨意便越发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几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帝云欢很快便将她抱回房间,轻轻放在了床上。知道尖叫怒骂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幽月看起来挺冷静的,只是目光冷得可怕:“为什么?”
    帝云欢也没有急着离开,慢慢在床前坐了下来,沉默良久才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幽月一下子就笑了,笑得尖锐:“现在,这三个字对我而言是最没用的。”
    帝云欢的目光也变得沉静:“别的我给不了你。”
    幽月用力咬了咬唇,唇齿之间甚至有血丝渗出,因为她必须借着这股剧痛保持冷静:“你真正喜欢的人是羽柔,为了她你才肯花心思布这么大的局,甚至假装对我一见倾心,说尽了海誓山盟。你在和我亲热的时候很痛苦、很恶心吧?没有当场吐出来,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给我留了几分面子?”
    帝云欢根本就不想说这些,只是摇了摇头:“这些话没必要说,安心等着,再过几天我就放你走。”
    幽月冷笑,勾起的唇角盛满讽刺:“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我的法力就被你抽得差不多了,我就算能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回到魔界也是死路一条。既然早晚都是死,念在我也算帮了你的心上人的份上,你如果够仁慈的话,就杀了我。”
    帝云欢微笑:“既然你也算帮了我的忙,我怎么能杀你?那不是恩将仇报吗?再说我并不需要你全部的法力,现在真的还差一点,不然我早就放你走了。”
    幽月的浑身泛起了一股剧烈的颤抖,这次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无法忍受的羞辱:“你不杀我,我会杀了你。”
    帝云欢摇了摇头,依然很淡定:“你杀不了我的。你也知道你的法力损失了多少,等我把你送回魔界以后,你就进不了天界了。”
    幽月也笑了笑,笑得肝肠寸断:“好,帝云欢,你很好,你好得很!这么说你承认了,你把我带回来,只是为了骗走我的法力?”
    帝云欢站了起来,依然不曾正面回答:“你先歇着吧,我尽量三天之内把需要的法力拿走,然后送你回去。”
    说完,他转身而去。幽月本就法力受损,又已经被他治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丝毫都施展不出来,翼天变灵心诀什么的,也就不足为惧了。
    所以幽月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什么都做不了,只觉得恨意成倍乃至数十倍千百倍涌来,不断冲击着她的神经,越来越多,却没有宣泄的出口,终于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帝云欢,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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