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医学不够发达,生产力也没现代高,很多人因为得了个风寒感冒就死翘翘了,所以古人的寿命都非常短。
    那皇城司的官员回京,与上司将乐天落水之事报了上去。
    听说乐天竟然是与那些酸儒清官们谈诗论词掉入水里的,好给皇城司长面子,史勾当官想道,何况官不差病人,乐天又是于大宋有大功之人,若是因为风寒出了什么事情,便成了皇城司的损失,也就由着乐天回家休息了。
    眼下的闲暇时间,乐天倒也没闲着,在家中读读书,毕竟自己还要去太学读书,肚子里没点货还真不好在太学那里蒙混过关,除此外时常去女伎那里走动一下,指点兰姐儿一众女伎排练戏剧词话,其间又少不得吃些豆|腐,过些香滟生活。
    在家中称病不出,不等于乐天不观察蔡州事情的动向,尺七、涂四、张彪三人轮换着被派去蔡州与木捕头接头打听消息,乐天对蔡州动向也是了若指掌。
    蔡州贫民开始抢粮,那些府衙军衙的快伇门开始忙得不亦乐乎,整天出动去捕拿那些疯抢米粮的民众。蔡州与淮康军同城,一时间州衙、军衙的大牢里人满为患,而抢劫米粮之风却愈演愈烈,根本没有低头之势。
    便是一众粮商米铺,也是招募人手来防止百姓抢粮闹事。
    黄通判对于案件视而不见,依旧强令治下各县强征米粮,除了平舆陈知县抗命不尊外,各县却是强制执行,使的民众叫苦连天。
    米价不抑,风波愈烈,乐天听得近日蔡州有布坊雇工纠集数百人罢工,与东家请增薪资,眼下便是诸家商行也是因为米贵,经营起来也有困难,两方一直商议未果,若不是有衙门差伇介入,险些引发骚|乱殴斗。
    蔡州州城与治下诸县不同,治下诸县民众多有田产,州城百姓大多以工伇为生,似此类事件有增无减,使重衙中快伇疲于奔命,维持治安。
    因为米粮之事,不止是百姓惶惶,便是州县生员们心中也渐生义愤,读书人闹起事来更加麻烦,先是蔡州治下各县生员齐齐聚齐,随后俱聚到蔡州与蔡州州学生员齐赴蔡州卒学文庙内,声泪俱下的“哭庙”,以行劝凝聚成共同的诉求,控斥县衙、州衙的恶心劣行径。
    读书的士子是国之基柱栋梁,蔡州治下各县与州衙官长对此也是毫无办法,那些差伇更是不敢动手,由着士子们闹事。
    确山、新蔡二县因强制征粮之事,更是引发乡民聚众真诚署殴闹,企图压制乡民的衙伇皆被逐散,在双方脚体冲突中,知县身边的人大都吃了眼前亏,无奈之下两县县令只得当场批准了缓征的请求,甚至还被逼立下了笔据。
    乐天得到这些消息,只是一笑,叹道事情还是差了些火候啊。
    虽说事情差了些火候,然自己身为皇城使负有监视蔡州之职,乐天自然是责无旁贷,立即让尺七传话与刘金花,将蔡州与治下诸县的事情写成飞报,奏与皇城司。
    真正的机会终于来了,蔡州淮康军因为士卒哗变不少将领被解了职,厢军也曾哗变,但又因平叛有功而免被责罚,但上面的将领也不少因此事丢了官职的。随着米价上涨,那些未曾发生哗变的淮康军士卒与厢军士卒发现,自己领取的薪水不足以养活一家老少,不禁急红了眼睛。
    然而半月前哗变之事仍在记忆由新,使得这些军卒不敢胡闹生事,却又生出了另一个想法,既然军中士卒闹事便是哗变,何不职由军中士卒家人前出生事,这样一来既背不上谋反的罪名,还能给官府施加压力,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这些军中士卒家人一起去向留任的统领官申诉,只是这事不是统领官能做得了主的,新任将领又不曾到任,一时间也无法解决问题。
    后来不知怎么得,军中士卒的家属竟然将矛头直指州衙,足有千人之众将州衙围了起来,看到有人围住了州衙,那些本就因米价飞涨而愤愤不同的百姓,也立时加入到围堵州衙的队伍中。
    黄通判闻讯,起初还想命快伇们将围伇之人驱去,后来闻知这些人都是军中士卒家属,又想起半月前淮康军、厢军哗变之事,心中担心生变,只好命衙伇们将州衙大门死死关上,任由这些人在外边叫骂。
    憋屈,黄通判现下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自己一心想要做出些政绩来,怎竟引来如此大的反弹。
    某小人称病归居在家,这次却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了,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如同生龙活虎了一般。
    “张彪,黄昏时去叫辆车,载老爷我去州衙上差。”乐天吩咐道。
    “夫君的病好了?”秦姨娘揶揄般的问道。
    乐天叹道:“蔡州粮荒之事愈演愈烈,夫君我又怎能安心家中。”
    “怕是老爷对那几个演戏的妖精没了兴致,离开蔡州日久,心中又生起了想起去勾|搭蔡州城里的妖精了。”侍奉在一旁的梅红嗤笑道。
    乐天怒道:“你家老爷我可是那种只贪|恋美|色,置苍生于不顾的人。”嘴里这样说,心中却在想,梅红这丫头怎得丝毫长进也没有。乐天轻叹了一声,回屋去忙自己的事。
    见乐天进了屋中,屈小妾不免责怪道:“梅红,你这丫头怎丝毫的事故也不知晓,眼下你当值青春,以姿|色尚能娱悦老爷,有朝一日你年老色衰,若还这般顶撞老爷,当如何是好?”
    梅红闻言不语。
    北宋熙宁四年,也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免役法在开封府试行。东明县在试行过程中因划分户等不合理,侵犯了不少人的利益,引起了当地百姓的极大不满,向知县告状。可是知县贾蕃拒不接受百姓们的呈诉,百姓们于是结伙到开封府上|访。谁知道开封府也不受理,于是上|访的百姓们就掉头涌入王安石私宅,直接向宰相申诉。
    数百个农民闯进宰相家里,在当时绝对称得上耸人听闻。事件平息后,“不受民诉,使趋京师喧哗”的贾蕃被参劾。
    眼下乐天当然有事要忙,一下午的时间都在忙着写奏报,毕竟民众围衙不是小事,况且蔡州刚刚发生兵变,发生任何点风吹草动,都难免不会传入到朝廷里。再者说黄通判向来与自己不睦,乐天不是什么君子,这等落水下石、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又怎么不去做。
    黄昏时分,乐天辞了家中妾婢,上了牛车直奔蔡州而去。
    进了蔡州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围在州衙外一日的军卒家属与百姓也吵闹的累了,各自散回家里。
    百姓们的愤怒,看看州衙大门就知道了。此刻,州衙大门前被扔了臭鸡蛋与烂散叶,一地狼籍的散发着腥臭气味。乐天捂着鼻子,命尺七上前敲了敲州衙大门,却不见有人回应,想来是那些门子心中惊惧不敢开门。
    见尺七久敲州衙大门,里面依旧是无人理会,但又能听见大门内有脚步的走动声,乐天下了车,怒道:“贼杀才,还不与本官开门!”
    听到门口有人喝骂,声音还有几分熟悉,州衙侧口被开了一个门缝,一脑袋伸了出来四下张望。
    那人张望了一番,才口中惊喜道:“是乐大官人回来了。”
    那开门之人正是门子牛二,乐天开口骂道:“你这杀才,怎让老爷我等了这么久?”
    牛二极委屈的说道:“今日州衙外百姓闹的实在厉害,没有通判老爷的话,小人实不敢开门。”
    乐天也不管这么多,命尺七按自己在车上的吩咐行事退了去,自己直奔州衙后衙。
    进了仪门绕过戒石亭,乐天正欲穿过大堂侧门直奔后衙,却见在通判堂中灯火通明,一众州衙大小官佐俱在其间议事,可以看得出这些人皆是一脸愁相,那坐在通判位上的黄通判更是愁眉不展。
    突然有个人走过通判大堂,州衙一众官佐不由向外望去,见是乐天这些人也没什么话说,乐天只是拱了拱手算是见礼,直奔后宅而去。
    转身间,乐天只听得身后传来冷哼声,不用猜乐天也知道,发出冷哼的是黄通判。
    口中冷笑,乐天也不做理会,直奔后衙知府宅而来。
    上前敲门,开门的仍是原来的门子,那门子曾被乐天打过,见了乐天两腿不由的颤抖,立时用一脸扭曲的笑容将乐天引到客厅,忙去与叶知府传话。
    有下人奉上茶水,乐天等待。不一刻,叶知州从后宅走了出来。
    二人见过礼后,叶知州常叹道:“这几日本官闭门思过,没想到却发生这些事情。”
    叶知州看似一脸抑郁的表情,然而乐天却从其的眼神中,观察出了幸哉乐祸的笑意。
    “叶老大人不用自责,这些时日老大人上表自劾闭门思过,这些事情与老大人又有什么干系。”乐天忙说道,口中又埋怨:“都是那黄通判为求功绩,贪多冒进引起的,当真以为暂时全权縂理州衙事务,日后这蔡州知州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叶知州不置可否的轻轻一笑,直说道:“黄通判求取功绩、贪功冒进是有的,这中间怕是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罢?”
    “下官前几日落水得了风寒,一直在家养病闭门不出,又怎能操控舆情,老大人休要错了下官。”乐天为自己驳辩道。
    呵呵冷笑了数声,叶知州似看穿了乐天一般,说道:“几日前你落入水中当真落的是妙,竟然落在州衙善后最为关键的时刻,而且那日与你筵饮之人又是翁学正,翁学生的亲家是何人,本官又何曾不知晓。”
    乐天只是嘿嘿的陪笑,叶知州做为一州之尊,又岂能不清楚治下的人脉关系。
    叶知州又说道:“你我不是外人,本官也是亏你好言提醒,借上表自劾闭门思过,才置身于事外,如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如何解决?你又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这维持蔡州稳定的大事,最后还要老大人出面才能解决。”乐天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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