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待童贯的车子驶过后,种师道指着乐天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要老夫说你什么好呐!”
    五千骑兵却是传来一阵低沉的哄笑声,童贯节制西北多年来,能让童贯吃瘪之人实不多见,这些士卒心底对乐天充满着敬佩。
    ……
    兴庆府帅堂,童贯坐于大堂正中,乐天与西北五路边帅分立两旁,至于五路军中其他中高级边将只能再往后边靠靠。
    童贯面色铁青,脸上挂着方才所受之辱的怒气,目光扫过堂中五位边帅与乐天,斥道:“怎这般不小心,让那夏国太子成了漏网之鱼?汝等岂不知此般会给我大宋治理灵夏带来多大的麻烦么?”
    所有人都清楚的很,童贯是在借题发挥,以绝还方才所受之辱。
    “大帅,卑职己经竭尽全力了,属下伤亡甚众……”刘延庆忙出来为自己撇清干系。
    刘延庆急忙为自己撇清干系,立时引来其余四位边帅鄙视的眼神。
    “大帅,夏人太子己被擒下!”这时乐天出列言道。
    乐天之言立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便是种师道、刘法等人也是吃了一惊,清点战俘不多清点了多少次,核实身份也用去了很多时间,五路之中一众高级将领皆知夏人太子李仁保成为唯一的漏网之鱼,怎么到了乐天的嘴里便被擒下,每个人的神色间皆是不解。
    童贯也是惊讶,随即说道:“乐中书莫要忘了军中无戏言,谎报军情的后果,乐中书想来是知道的!”
    “那夏人太子在哪?”刘延庆亦是惊讶,“为何之前乐大人不将其被俘的消息透露出来?”
    “此事事干机密,自是不能与寻常人知晓!”乐天毫不留情的反驳了回去。
    听乐天这么说,便是刘法与种师道、刘仲武等人心中也是不解了,若是乐天通过皇城司或是职方馆的秘密渠道俘获了李仁保,绝对不会对自己三人隐瞒的,想来乐天心中定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三人对视一眼之后,心有灵犀的不再追问。
    怼完一句之后,乐天又是一声冷哼翻起了刘延庆的旧账:“身为鄜延路主帅,刘帅不配合乐某攻打兴庆府之伇,致使麾下士卒伤亡甚众,更使的李乾顺与夏人一干皇族冲破鄜延路营寨,逃出兴庆府,心中不觉的愧疚么?
    若不是乐某分设伏兵,那李乾顺与一干皇族早己逃之夭夭,乐某想,刘帅应该还是想想如何写好奏疏为自己请罪罢!”
    刘延庆不仅被乐天怼的讷讷不能言语,更是急的一头冷汗,关于征夏过程与兴庆府一伇,是写了奏疏给朝廷的,攻打兴庆府前后四路边帅的会议,也是做过详细记录的,自己的言行皆记于其间,自己一个心不容人、嫉才的评价是抹不去的,会随着奏疏印在陛下对自己的印像里。
    童贯知道斗嘴,不是自己的强项,更不要说是和乐天斗嘴,便是朝中文官如白时中、胡师文之流貌似也未战得半分便宜,学乖了的童贯也不与乐天耍嘴皮子,直接问道:“乐大人,那李仁保呢?”
    乐天回道:“此事事干机密,更涉及日后我大宋对灵夏的长治久安,所以此事只能由下官单独禀报与大帅!”
    童贯闻言,未曾说话却是眯起了眼睛。
    有交易!
    听完乐天的禀报,三个字立时出在五位边帅的脑子里,但却没有人敢再去追问。
    这时乐天又说道:“大帅,将士攻下兴庆府,便立时将夏国皇宫中的内侍宫女全部赶了出来集于一处,封了夏人皇宫大内并且严加看守,此番大帅前来,正好可以前去查看清点!”
    童贯不冷不热的说道:“那李乾顺虽为阶下囚,却也是一国君王,你们要顾忌,本帅当然也要顾忌了!”
    嘴里虽然这样说,童贯心里可是笑开了花,西夏皇宫那可是收集了西夏最好宝物的地方,按着以往抄家是为肥差的经验,抄一个大官都会敛财无数,更不要说是一国宫殿了。
    “五路边帅与下官可以避讳,而大帅却不需避讳,毕竟大帅是官家面前最受信任之人!”乐天再一次来个一语双关。
    乐天这一语双关,立时又让童贯面色难看起来,随即童贯又压下怒气。在心中只好安慰自己,看在钱的面子上再原谅乐天一次。
    虽然是一语双关,但乐天说的也是非常有道理,童贯这个太监的身份非常适合去西夏皇宫查看清点,而乐天等人受身份限制却是要避讳此事。
    童贯能不去么,如果真不去此事传到徽宗赵佶的耳中,就是一个怠惰之罪。而且童贯也好奇,乐天要私下里和自己说西夏太子李仁保之事,也想弄清乐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虽有白雪覆盖,依旧掩饰不住西夏皇宫青墙绿瓦的本色,因为宫人全部被驱逐出来无人打扫,西夏皇宫中的积雪也是没人脚踝,听到乐天等人前来,那守卫在西夏皇宫外的宋军得到通报,才临时打扫出一条道路。
    守卫宫殿的士卒看到乐天、童贯一众人来,忙打开宫门,然后护卫们一涌而入,一是为二人开道,二来是防止皇宫内有可能的埋伏。
    刘法、种师道等人识趣的很,放弃了原有的想一观西夏皇宫的好奇心没有前来,让乐天与童贯有机会说话。
    “老祖宗,这党项人也够懒的,这夏人的皇宫明明就是仿照我大宋汴都的皇城建造的么,小的走到这里,连路都不会迷!”
    “是啊,老祖宗,这布局与我大宋皇城一模一样,只是在宫殿的式样上有所差别,多了几分西域的风格来!”
    进了西夏皇宫,侍候在童贯身边的两个小宦官说道,显然这两个人都是在大宋皇宫中呆过的。
    童贯也是一声冷哼:“学我大宋又如何,蛮夷就是蛮夷,沐冠而猴罢了!”
    清点西夏宫中财宝,收集西夏宫中典籍是一件很是费心费力的事,童贯自然不会事必躬亲,使身边的亲卫与小宦官们代劳,只是令童贯没想到的是,随在乐天身后的许将,更是带来了一些兵卫言称是皇城司士卒,明摆着这些士卒的任务就是一旁监视。
    眼下的乐天手中自然不会缺钱,虽然中华票号刚刚开设今年不会有多少的营利,但可以预料在不久的将来,定会日进斗金,而且东瀛岛根的银矿己经进入到全面开起马力开采的状态,日进斗金绝非虚言,所以乐天才不会像去岁在钱塘时那般,为了掘人生的第一桶金,而使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乐天不想贪这些东西,自然也不想让童贯贪,童贯的脾气禀性乐天是清楚的,自古以来没了命|根|子的太监只有两个爱好,一是钱,二是权。
    《管子牧民》中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论语泰伯》又有云:“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眼下的乐天手里不仅仅有钱,而且还有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平舆衙门里的小吏,那个时刻想着十年后靖康之变后应去哪里逃亡的乐天。
    现在的乐天目光越看越远,因为乐天不仅要保住自己的财产,更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如今身在这个位置,面对将要来临的乱世,自己所要面临的选择不是被人杀就是杀人,这令乐天不得不多回为自己考虑,将自己与大宋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本来想在西夏皇宫中捞上一把的,没想到被乐天断了财路,童贯心中怒气无可发泄,心中忽又突然生出几分喜意,乐天说是与自己商议李仁保之事,不会是想借机与自己谈分|赃的事情罢,乐天年纪轻轻手中便有那么多钱,要说没有钱权交易鬼才信呢。
    方才脸上生出的怒意,立进散了去,再次换上一副笑容,童贯说道:“乐中书之前在帅府言称要与本帅说夏人太子之事,此时没有他人,乐大人便说罢!”
    “夏人太子李仁保没有被下官俘获!”乐天直言。
    童贯面上故做怒容:“乐大人,你可知晓欺瞒上官的罪名?”
    “下官之所以在帅堂上那般说,也是为了大宋着想!”乐天言道,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道:“李乾顺胞弟晋王察哥现下在退守西凉府,手中可以节制西平军司、甘肃军司数万夏军;而夏人太子李仁保退归北方,依太子身份可以号令黑水镇燕军司与黑山威福军司,麾下也有数万之众。
    这两股势力绝不可小觑,如果其再招纳些有意反宋的溃卒,一南一北两军十万人马不在话下,但李仁保长期居于深宫,夏人将领多不识其面容,若我军放出消息,李仁保为我军所俘,夏境北方必定生乱甚至那些夏军将领也难免不会生出心思来,据守于西凉府的晋王察哥更是摸不清门道。
    而我军借机可以向夏国北方宣称,晋王察哥在西凉府称帝,如此一来可使夏国南北两军互起猜忌,更不能相互呼应,如此来我大宋灭之易如反掌。”
    听乐天这么说,童贯渐渐的眯起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虽然在历史上有着巨大的污点,但童贯能爬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肯定不蠢不笨,而且还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洞察力与分析力,心中也认同了乐天的计谋:“此计甚好!”
    乐天言道:“李仁保逃去,但若将此计实施,势必要写在奏疏上,如此来我等必会有欺君之嫌,所以下官特来请求童帅……”
    童贯看着乐天问道:“所以你就来求本帅来了?”
    “为了我大宋早日平灭夏人,所以下官才出此下策,还要童帅应允!”乐天言道,随即又说:“此计只是下官的构想,实不实施全在于童帅!”
    乐天的意思很明显,可以将这一计的功劳记在童贯的头上。
    闻言,童贯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显然有几分心动之意,五路伐夏的大部分功劳都被乐天喧宾夺主占了去,自己只落得喝汤的份,若是能依乐天之计破了残余夏军,也算可以与乐天平分秋色,但还是免不了有吃残羹剩饭的嫌疑。
    童贯不置可否,口中却言道:“乐中书离开汴都很久了罢!”
    乐天心有灵犀,答道:“是啊,乐某该回家看看了!”
    不言不语中,二人做出了一桩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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