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爷的话,外面起了北风,刮来了乌云,将天上的月亮遮了住,夜不仅黑且冷的很,诸位老大人归家之时切要小心!”尺八忙道。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乐天吟道,随即一笑:“当年周公瑾巧借东风焚曹军水营,今日乐某也学学周公瑾,借借北风使用!”
    “乐公爷是打算要火攻?”李纲言道。
    “陆战非同水战,乐公爷如何学得周公瑾?”邓肃也是问道。
    乐天微笑不语。
    见乐天不语,李纲笑道:“诸位大人且先退去罢,李某与乐公爷有要事相商!”
    众人知二人有事商议,各自告退。
    见众人离去,李纲言道:“乐公爷,此间无有他人,尽可说攻金人之计!”
    “北风停了,便下雪了!”乐天说道。
    “公爷的意思是说,趁风停之前行事?”李纲问道。
    “不错!”乐天点头:“李相公,寻出汴都还有军中会蔑匠活计的匠人,连夜赶制出一千个一个高的竹球,其里置于火油、火药,外蒙质地结实的牛皮纸,其上以以墨渍涂黑,之后令暗中集五千马军与三千弓兵与汴都三处南门附近待命!”
    “李某立时便吩咐人去办!”李纲点头,又问道:“乐公爷打算何时动手?”
    “明日夜间!”乐天答道,随即挑起眉头:“李相,乐某怕的是走漏了风声为金人所知,而使前功尽弃!”
    “公爷担心的极是!”李纲也紧皱眉头说道:“据说那来议和的金人和议使带有白山黑水特有的海东清用来传信,以与城外金人互通消息!”
    长叹一声,乐天道:“乐某担心的不是金使,而是我大宋的那些主和投降的软骨头!”
    “此事李某也有听闻!”李纲点头,无奈道:“奈何本朝软骨头太多,李某听闻这些主张议和的软骨头为了讨好金人,时不时的向金使居住的鸿胪寺跑,我军若有什么动静,这些人定会立时去告知与金使,那金使有海东青传信,纵是有城门相隔怕也是挡不住。”
    “这些人怕是己经开始为自己提早想后路了!”乐天嗤笑,又向李纲投了个放心的眼神:“这些乐某自有办法应对,李相只管准备好这一千竹球便好!”
    “公爷做事素多有办法,那便不需李某操心了!”李纲笑道,又言:“公爷嘱咐的事情,李某定会做好!”
    说到这里,李纲言道:“现下时间不早了,李某便不打扰公爷休息,且告辞回去了!”
    “李相公且慢,乐某还有事与相公商议!”乐天忙道,又言:“李相公,汴都城中可用之将不多,乐某想让有熙河第一猛将之称的何灌何将军来指挥此战!”
    “公爷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李某实不如也!”听乐天之言,李纲连连摇头:“李某于战事考虑不如公爷,还望乐公爷时刻斧正……”
    “李相基要抬举乐某!”乐天连忙摇头。
    “公爷所言不错,汴都城中几无可用之将,惟有何灌何将军可用了!”李纲不再客套,也是驸和道。
    “有何灌何老将军相助,此事乐某便有六成的胜算了!”乐天笑道。
    李纲陪笑,又言:“公爷若是无事,李某且先告退了!”
    “乐某且送相公一程!”乐天起身相送。
    ……
    “屠四!”送得李纲回来,乐天唤道。
    “小的在!”屠四忙凑上前来道。
    乐天吩咐道:“明天莫让那些个卖国|贼们出门了!”
    “小的明白!”屠四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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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争主权,内惩国|贼……”
    “还我河北三镇!”
    “誓死力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一大早,游|行队伍便在汴都城中举着横幅喊着口号。
    昨晚愤怒的百姓烧了李邦彦的宅院,大骂李邦彦为卖国|贼,早己传遍了汴都,使的守卫内城城门的校尉士卒也不敢阻挡。
    “听说了么,今日这些游行的人呐,分头去了赵野、张邦昌、白时中、李棁等人的宅院,弄不好怕是一把火,将这几人的宅院也给烧了!”
    “活该,谁让他李邦彦力主卖国议和,算他命好跑的快,只烧了他的宅院,若不是他躲到宫里,只怕是被人活活的打死。”
    “活该,这些人治国不行,投降倒是蛮积极的,我若是不为糊口做生意,也与他们一般去那几个奸贼的家里闹闹。”
    “自宣和年起,大宋就没过过太平日子,不是各地闹民变就是朝廷用兵,朝廷又苛损杂税的,搞的国困民穷,现下金兵围城,老皇帝跑了,新天子性子懦弱又毫无主见,这老赵家坐江山怕也是坐到头了。”
    “慎言,慎言,诸位,这般话可不是乱说的。”
    ……
    一大早,汴都茶肆间的百姓便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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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宅外来了许多闹事的暴民!”
    张邦昌正要去上朝,只听到门外吵嚷之声由远极近,家中门房立时慌慌张张前来禀报。
    待家中门房话音落下后,张邦昌分明清楚了那句“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的口号,心中立时一惊,忙道:“快将后门打开,将家中夫人、衙内唤起与我一起躲避……”
    正待那门房应了吩咐去办事之时,自家夫人从后宅急匆匆的赶了来:“官人,不知从哪来里的天杀的,堵在咱家的后门口,此刻正大声的吵闹呢……”
    张邦昌闻言,险些瘫坐在地上。
    那边张家夫人与下人忙过来将其扶住,张邦昌唤道:“快,命人堵好大门与后门,莫要让那些暴民们闯将进来……”
    相同的一幕,在白时中、赵野、李棁等人的宅院前上演着。
    游行队伍堵住张邦昌、赵野等人宅院前,自然是乐天的主意,防止这些主和派们向金人告密。
    与此同时,在礼部的鸿胪寺周围,也有一批人扮做小贩驻扎,来监视金使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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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何灌见过公爷!”
    南门箭楼,年过花甲一身戎装的何灌进得屋来,向乐天拱手道。
    “何老将军莫要多礼!”乐天上前以双手搀扶,笑道:“一别数年,何老将军风采依旧呐!”
    何灌苦笑连连:“乐公爷莫要取笑老夫了,峻州黄河南岸,老夫实在无颜面见天子,更是愧与公爷!”
    乐天言道:“所以何老将军毫不畏死以守西城,来洗涮峻州黄河南岸之辱!”
    何灌无奈道:“公爷,何某此生于两军阵前厮杀,从未有此未见敌军不战而溃之大耻!”
    乐天忙道:“峻州黄河黄岸之败,责实不在何老将军,实乃我大宋汴都禁军之懦弱衰败无能所致!”
    有乐天这句公允之言,何灌立时觉的心生暖意,忙书归正题问道:“公爷此次召老夫,不知所为何事?”
    乐天问道:“何老将军,与你五千马军于夜间偷袭金营,不知老将军有多少胜算?”
    略做思虑,何灌回道:“公爷,自昨夜起北风骤至天气寒冷,不日雪停后怕是更会有雨雪降下,实不利于军卒作战,此为其一;其二,吾曾细观金人作战,金人之军纪、斗志皆不输与大宋西北禁军精锐分毫,甚至还在其上,汴都禁军军纪松驰久不操演,与正面与金人接战,实讨不到什么便宜。”
    知道何灌所言皆是事实,乐天继续问道:“若乐某先让城外金人军营乱将起来,何将军趁机领兵出城掩杀又有多少胜算?”
    看了眼外面被风吹得猎猎而动的旗帜,何灌言道:“今日北风,公爷莫非要在南城动手!”
    “不错!”乐天言道。
    “天时地利,皆为我军所占也,老夫有六分胜算!”何灌点头,接着言道:“在出兵之前,老夫对公爷有个请求,请公爷于陈州门、戴州门派出两支弓兵,护卫老夫侧翼,以防金人骑兵增援!”
    “那是自然!”乐天点头道。
    何灌立时问道:“公爷打算让老夫何时动手?老夫欲借此一雪峻州黄河南岸之耻!”
    “就在今日!”乐天言道。
    ……
    夜入四更,五千马步军分三支在陈州门、南薰门、戴州门附近待命。
    是夜,北风依旧在刮,天空中的乌云依旧遮着月亮,令大地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北风更是吹的令人不能向北而视。
    为了偷袭金营,一众宋军正所谓人衔枚,马裹蹄,五千马军士座毕是身着玄色的皮甲与棉甲,混于夜间让人看不清身形,行进时更是发不出半点声响,马匹的蹄子不仅被包裹住,连同马嘴也被勒住。
    就在五千马军分三支驻于陈州门、南薰门、戴州门附近待命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变的好奇起来,只见有数百士卒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漆黑、有一个人大小,且看起来份量极轻的球状物来到城门前,顺着城楼上的甬道登上了城墙。
    见一众士卒持着这些未知的球体全部上了城墙,何灌挥手道:“行进!”
    今夜的风比昨夜更大了些,就在五千马军出了城门之际,只听头顶传来呼呼的风声,再拿眼去瞧汴都城墙,只见在城楼的火光中,只见那些拿着黑色球状物的士卒,同时松开了手。
    只见那些黑色的球状物,随着呼啸的北风向南飘起又落下,飞过护城河又落在城南的土地上,之后随着北风的吹动,向金人的大营滚去。
    夜色中,金人大营轮廓清晰可见,因天气寒冷,金人大营中士卒皆燃起篝火取暖,更有不少士卒偎在火旁饮酒取暖。
    于金营的篝火与灯光中,这些被北风吹拂滚动的球状体迅速滚到金兵军营前的栅栏前,甚至更有些被风吹的飞起落在金人的军营中。
    一人高的球状物由竹篾、铁丝、白纸扎成,其间虽装入火药、火油等物增加了重量,但由于体积的巨大,在北风的吹拂下,向前滚动的动力依旧十足。
    有夜间负责守卫营寨的金人士卒发现了这些落入军营中的黑色球状体,口中立时大呼不止,对熟睡中的同袍发出警示。
    “准备……”
    看到了这一幕,何灌高高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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