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幽扬的马头琴的声飘荡在夜空,篝火点缀了夜晚也映亮了草原上汉子的脸庞。
    围着篝火,有蕃兵在马头琴的伴奏下哼起了草原上的曲调,有的则是载歌载舞,还有不少人比试起了摔跤,更有不少在旁边围观加油的。
    “草原上的汉子,与我们汉人士卒就是不大一样,能吃苦还天性乐观,哪怕训练时累的快爬不起来了,依旧整天笑嘻嘻的,到了还是晚上又唱又跳的。”望着载歌载舞的番族士卒,随乐天巡视军营的吕师囊说道。
    “军营中不许饮酒,又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总要发泄下过剩下的精力!”随在一旁的武松笑道。
    “草原不比中原,风沙大、条件差过的都是苦日子,再没有点乐观的天性,这日子怕是真没法熬。”查看军营的乐天说道,看着吕师囊接着说道:“五、六个部族的汉子聚在一起,部落间又是相互有仇怨的,不大好收拾罢?”
    吕师囊摇头道:“蛮夷之地,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这些番兵进了军营,不过三天,打了一百多起架,狠一点的将对方打成重伤,一顿军棍总算是老实了些。”
    “这仇怨接了不知多少代了,一时半自然是解不开,打打架再正常不过了,只要不出人命就行!”对此乐天叹了口气,又问道:“这些番兵们在军营中生活的惯么?”
    吕师囊回道:“这些番兵在草原上需要放牧,需要为了吃食奔波辛劳,但军营中只需训练便有吃有喝,还有军饷可拿,心下自然也是高兴,对于他们来说,日子过的比在草原上好的多了。”
    乐天点了点头:“新纳的原西夏境内的西北三路,贺兰山以西除了沙漠就沙漠,东面去了沙漠放牧的草场就那么点,能养活的人就那么多,草原上的女人不比男人差,还不酗酒误事,这些草原上的汉子在咱们军营里过的比家里要好的多。”
    “公爷说的是。”吕师囊也跟着说道:“故长城以内的物价要比长城外便宜,军营里的饷钱能买到更多的东西,这些人自然更高兴。”
    同行间,乐天止住了步伐:“吕将军,你颇识兵事,对现下大宋的情势如何来看!”
    吕师囊忙回道:“末将当年起事反宋,只是因不堪朝廷压迫,只是凭一时血气之勇与官军拼命,实不敢自认识兵家之事,更不敢自称识国之情势。”
    能被乐天调到灵夏担任副兵马都监之前,吕师囊己经不是布衣白身,在宣和三年之后这段时间,乐天将吕师囊安插入杭州水军,时下的杭、秀、越三州水军己如乐天的私军一般,虽然暗中为乐天训练中华公司的私军,但明面上不耽误乐借围剿海匪的功绩为吕师囊升职。
    现下金人入寇,朝廷正值缺兵缺将之时,之前乐天又官居同知枢密院事,将吕师囊、陈箍桶二人调至灵夏不过举手之劳。吕师囊本就知兵事,这几年在军中打熬,眼界更胜以往。
    “兵事、国势,在于眼界格局!”乐天笑道,“吕将军说说罢,只是你我私下所说,又不是朝堂对奏。”
    “公爷既然相问,末将便说一说自己的见解了。”吕师囊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朝廷想战却又怕失败,想和又觉的吃的亏太多,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乐天笑道:“吕将军口中说的朝廷,怕的就是指当今天子罢!”
    “正是!”吕师囊对于宋廷并无太多好感,见周围没有外人,直言道:“朝中之事,末将也有所耳闻,种帅种师道请求集中关中、河北兵力在沧州。卫州、孟州、滑州修筑防线,以防金兵再至,但李纲李大人等人先是主张穷追东路的完颜宗望,在不得天子应充,现下又与许翰许同知枢密一同主张反击西路围困太原的金兵。
    现下主和的大臣们又不过问军事,朝廷议事的大臣们又认为大敌刚退,不宜兴师动众修防御来示弱,如此混乱的指挥,与毫无前瞻的的眼光,我大宋情势不容乐观,甚至灭国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乐天自是这些情势,不禁摇头:“年初,种帅被天子被加封为检校少师,进封太尉,换节镇洮军,担任何北、河东宣抚使,屯兵滑州,实际上天子并给有给种帅一兵一卒。”
    吕师囊迟疑道:“末将听闻种帅现下驻军滑州,麾下有十万士卒……”
    “种帅麾下的十万兵马,都是收拢来的溃卒!”乐天长叹了一声,接着问道:“吕将军如何看现下朝廷三路驰援太原的战事?”
    吕师囊叹道:“朝廷现下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三路兵马驰援太原的战略是对的,但行不行的通就很难说了。”
    脚步声传来,武松、杨志、燕青三人警惕,却见是屠四与身边护卫急匆匆赶来。
    屠四为乐天打理情报事宜,虽然还只是一个管家的身份,但重要性不言而喻,配一众专门的保镖也是极为必须之事。
    到了近前,屠四言道:“公爷,前面的情报递来了!”
    “现下太原情势如何?”乐天问道。
    屠四禀道:“情报上说,虽然完颜宗翰在云中避署未出,但听闻我军三路驰援太原,己经做了兵力部署,命完颜活女率部迎种帅种师中部,命拨离速迎姚古姚帅部,银术可围太原以逸待劳,朝廷近又下令命统制刘臻救太原,率众人十万出寿阳,完颜宗望又命完颜娄室拒之……”
    “这是偏师么?这是要北撤么?完颜活女、完颜娄室、拨离速、银可术哪个不是金人的主力大将,金人西路军主力尽部部署在太原以逸待劳。”听到禀报,乐天不禁生怒,接着问道:“现下我大宋诸路军帅都到了何处?”
    听乐天发问,屠四有些犹豫“公爷,情势不容乐观……”
    “说!”乐天打断了屠四的迟疑。
    屠四忙继续禀报道:“公爷,同知枢密院事许翰屡次催促种师中种帅进兵,甚至责备种帅手握得兵却逗留观望,更以种帅昧于兵机,以峻文来要挟。种帅为避免不被罪责,不得己出兵,为了应朝中诏令,种帅留下辎重娄底草,连同赏犒之物也未带上,就带领麾下士卒轻装出兵,在行军之前,种帅约姚帅、张灏两军分道俱进。
    之后中许翰许大人督责益急,由土门出井径,前锋抵进距离太原二十里的石桥,中军抵达寿阳石坑,随之种帅所率中军与完颜活女所率的金兵相遇交战,种师率部拼命死战,取得五战三胜的战绩,随后种帅为解太原之围,在粮草不济之下苦苦前行,到这与太原只有百里远榆次。
    金人在榆次县中屯兵,种帅命前部将其击溃,遂入县中休整,时军中缺粮己经整三日了,每个士卒一日只有一勺的军粮,皆面有饥色,怕是支撑不了几日了。”
    乐天追问道:“姚古部、张灏两闻人马呢?”
    屠四回道:“有消息说金军西路主帅完颜宗翰也到了太原,姚古、张灏两军似乎有犹豫裹足不前的意图。”
    “有消息?这消息是真是假?”乐天眯起了眼睛,接着说道:“咱们在云中不是探子么,不是让他时时盯紧完颜宗翰么,完颜宗翰有什么动表,有没有南下,他打探不到么?”
    就在乐天发马时吕师囊不由眯起了眼睛:“不管那完颜宗翰是不是南下,姚古、张灏怕是畏敌不前,不敢与种帅会师,这后果便严重了!”
    武松也是一脸惊色:“公爷,若姚古、张灏失约,种帅现下又军中缺粮,情势更是危急!”
    “随我回去看地图,看看寿阳在什么地方,与我祥佑军司相距多远,马上驶援需要多久的时间!”乐天转身一边说道,一边风风火火的向军营大堂行去。
    打量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吕师囊说道:“公爷,寿阳在太原以东百里,距祥佑军司五百余里,马上行军最需要两日的时间。”
    长叹了口气,乐天捏着下巴说道:“种帅军中缺粮不敌己在意料之中,我想知道种帅从榆次退走后,要走哪一条路?”
    孙池也被唤了来,听乐天问话,打量了一番地图说道:“种帅与姚古、张灏部不聚,必会东撤,寿阳是退兵的必经之路,寿阳西南的杀熊岭更是必走的要路!”
    目光投向孙池,乐天问道:“你确定种帅必走杀熊岭么?”
    孙池忙道:“末将确定,末将以前曾随老种经略相公军北伐,走过寿阳更走过杀熊岭,故而知晓榆次东进井陉,必经寿阳杀熊领!”
    “乐某记得,种帅西出井陉时走的是石坑,那里也可东进?”乐天问道。
    孙池回道:“公爷说的是,寿阳东南石坑也是一条东出的要道,那里地势险要,是拒西进之军的要道,但种帅原路返回必将绕道而行,而且末将觉的,种帅之前走到榆次就是为了与姚古姚帅会合。”
    点了点头,乐天命道:“传下令去,现下军队集合,连夜开拨,目标杀熊岭!”
    孙池忙说道:“公爷,现下是休息……”
    乐天哼道:“休息?你在休息的时候,金人便不南侵么?金人会让你休息么?”
    孙池忙应道:“是,属下这便招集麾下。”
    就在孙池欲出正堂的时候,乐天叮嘱道:“你去召集部下的时候,与兄弟们说清楚,别在蕃兵面前丢了咱们汉人的脸!”
    “是,末将定将公爷的吩咐传与麾下,不负公爷期望!”孙池忙道,随之去招集士卒。
    吕师囊也施了一礼:“公爷,末将也去招集麾下士卒!”
    “粮草都备齐了么?”乐天问道。
    “备齐了!”吕师囊加道。
    乐天犹豫了一下,问道:“吕将军,能不能再多备两千人马?”
    吕师囊回道:“公爷,在您将命令传达与末将后,末将便准备了五千人马与可供五千人马的粮草。”
    “甚好,时间紧急,快去召集部下罢!”乐天心中甚是欣喜,但情势紧急却来不及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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