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响起的爆竹声惊扰到了专注工作的少年大夫。
    郁容顿住了手头上的工作,侧耳倾听了片刻,爆竹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瞥到正好经过檐廊的钟哥儿,便叫着他,好奇问:“可是谁家在办喜事?”
    钟哥儿果真知晓,回道:“柳树家的二姑今天出门。”
    稍微花了一小会儿功夫,郁容回想了起来是哪家,经常跟杌子那一帮小孩玩耍的柳树他是有些印象的,跟他们家倒是没多少来往,好像那户人家从没在他这儿看过病或买过药。
    “是这样啊。”朝钟哥儿点了点头,他没再多思,道,“你玩你的去罢。”
    钟哥儿便往正屋去了。
    郁容继续检查龙骨,少刻,忽是停下了手里的活,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听着爆竹声,陡地忆起阿若说要结契的事,到现在还没定日子,怕是要等过了正月十五。
    结契啊……
    莫名便想起了一个多月没有讯息的聂昕之。
    “也不捎个信……”
    郁容不经意地嘀咕出声,他可记得那男人说,南蕃现在乱得很,总觉得那么几个人潜过去探查情况,还是挺危险的感觉。
    心神有些不宁。
    郁容微蹙着眉走神,下一刻,忽是起身,双目陡地发亮。
    好像……
    没听错的话,似乎有马蹄声正在接近?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泡沫的雷
    1.7
    尽管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人靠近这边, 郁容仍是不由自主地走出了房屋,站在栅栏门前, 朝庄子那边眺望。
    马蹄声渐渐清晰了。
    郁容微眯着眼, 没多久便看清了领头之人,失望之情自心头一闪而过,下一刻, 注意力被几匹马后的板厢车吸引了。
    “见过小郁大夫。”
    郁容侧身,往后退了几步,冲领头者拱了拱手:“安校尉。”
    也是老熟人了。
    “在下奉指挥使大人之命,送这一车南蕃土产,”名叫安朗犀的校尉说, “便作今年年礼了。”
    闻言,郁容一时无心探究板厢车里的东西, 眉头不经意地轻蹙:“年礼?他……昕之兄年前回不来了?”
    安朗犀道:“正是如此。”语气微顿, 补充了一句,“指挥使大人只是被繁琐之事绊了身,还请小郁大夫安心。”
    郁容对校尉笑了笑,没再追根究底, 语气一转,对一众郎卫作着邀请的手势:“还请诸位进屋再叙。”
    “不必麻烦。”安朗犀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待小郁大夫你查验了年礼, 我等须得当即返京。”
    边说着,边打着手势,支使手下们将板厢车里的东西一一抬出来。
    郁容便没强求, 目光聚焦在所谓“年礼”上,想到某个男人一贯的“德性”,他对这回的礼物当真是又好奇又担心。
    好奇什么无需细说。担心的是,一个猝不及防又被吓着。
    结果,果然被吓着了……尽管事先作了心理准备。
    满满几大竹笼的……“五毒”吗?
    蛇、蜈蚣、蟾蜍、毒蜘蛛、蝎子。单独任哪一样,郁容见了,都不觉得害怕,关键是这密密麻麻满笼子的,全是毒物,得亏他没有“密集恐惧症”。
    便这样,也有点犯恶心。
    见鬼的南蕃土产!
    安朗犀端着一张正气浩然的面孔:“指挥使大人托在下询问,小郁大夫你可还喜欢这份年礼?”
    郁容沉默了片刻,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很惊喜。”
    还好,全是死物,俱已加工成干燥体了。
    “如此便好。”
    安朗犀松了口气,没听出这声“惊喜”里的言不由衷,一本正经地邀功道:“这里皆是我旻国难寻之物,只因活物不宜运载,故此制成干物。”说着,他示意手下打开一个封闭的木箱,箱里是一个酒坛子,“此为指挥使大人亲手为你捕捉的蛇王之王,南蕃独有的‘过山风’。”
    过山风?是他想的那个过山风?真是厉害了,我的兄长!
    除了过山风,还有……樱红蜈蚣?混在一堆蟾蜍中间的,似乎是箭毒蛙?蜘蛛实在分辨不出具体品种了,蝎子里有一些特别像最毒的金蝎……
    无法确定每一样毒物的名称,郁容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哭笑不得,到现在,难掩几分忧心。
    “昕之兄实在太乱来了。”
    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全是剧毒且攻击力极强的毒物,随便被咬一口,稍有拖延,以现在的医术,怕得玩完了。
    安朗犀浑然不在意:“小郁大夫请你不必担心,指挥使大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才怪!
    郁容抿了抿嘴,他不是特长于辩论的人,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只是一想到那男人为了讨他欢心,便冒这般危险,心里便跟堵着一堆淤泥似的,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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