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跑到门口,一只脚正抬起即将跨过门槛,蓦然又退回了:“兄长,你尽快离开此地。”语气又急又快,“别忘了以雄黄、明矾以及蒲根和降香消毒。”
    “发生了何事?”
    郁容面上愈发冷静了:“霍乱。”
    是最坏的情况,霍乱弧菌引发的真霍乱,哪怕在天.朝现代,仍为甲级传染病。
    聂昕之罕见地皱起了眉。
    见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的样子,郁容连忙出声:“这回怕是比前次伤寒之疫更严重……兄长是为逆鸧郎卫,应当即调派人手,尽快采取预防与隔离措施,否则……”
    在他原本的世界,每每霍乱大流行,死的何止成千上万人。
    “随我一起离开。”
    郁容摇了摇头,系统既然提示了他,想必在这一带已经有其他人感染了疫病。
    旻朝此先从未出现过真霍乱,参照天.朝当年的经验,医户不得正确辩证、治疗之法,恐怕会出现诸多误诊的情况。
    误诊的代价是人命。
    于公于私,他不能置之不顾。
    “兄长自去做你的事,”郁容想了想,说,“据闻此地方圆数里没有药局医铺,劳烦调集一批药物……附姜苓连桂,薄荷、朱砂、甘草、冰片,还有刚才说的雄黄、明矾那些,有多少要多少。”
    聂昕之沉默少时,终是点头应了声“好”,嘱咐道:“道生先务本,保重好自己。”
    郁容微微一笑:“兄长放心。”再不济他还有系统……诶?
    见男人转身即将离开,他忙又喊了声:“稍待。”
    这时顾不得什么价格了,毫无犹豫地兑换了几枚口服型疫苗,便交予对方:“你先吃两粒。”
    差点忘了,聂昕之到底在这里待了一整晚,之前还喝过这里的水……谁知道病菌有没有潜伏在其体内?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个药,保险为上。
    聂昕之吃了药,又备上几枚以防万一,遂拆了马车,打马离开。
    霍乱一事,十万火急,必得调集逆鸧郎卫,尽早控制局面。
    同样服用了疫苗的郁容,留在客店,将少少的几枚药丸,分了周昉祯与他的小厮。
    “这是什么?”
    “海外预防霍乱之奇药。”
    周昉祯相当心宽,丝毫没怀疑,让他吃就吃了,吃完了问:“你那郎卫哥哥走了,你怎么办?”
    郁容抬目盯着他。
    周昉祯扯了扯嘴角,越发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就听到什么逆鸧卫的。”
    没回答他的问题,郁容转移话题,问了声:“店里其他的客人,还有掌柜的他们呢?”
    周昉祯没追根究底的意思,回:“阿鲁发作之时,吓跑了那些人,倒是掌柜的……好一会儿没见了。”
    想起了霍乱的厉害,两人的神态不由凝重。
    周昉祯当即叫上他的小厮,几人分头去找掌柜的。
    分别在柴房和主卧,发现了掌柜的和其子,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正在“发癫”。
    郁容当机立断,取了金针、刮痧板,先行急救。
    “我的药箱里有药,麻烦周兄煎上一剂燃照汤。”
    周昉祯的表情愈见阴沉,嘴里念着几味药名:“燃照汤?是黄连、黄苓、山栀……”
    郁容不由得无语,却也没心思瞎想有的没的,快速点头:“正是这些,药箱里的药材约莫勉强能凑上一两剂。”
    说起来,尽管真霍乱与伤寒之霍乱不一样,但治疗伤寒之霍乱的药方同样对真霍乱有效。
    不过,霍乱之病证极为复杂,当年传入天.朝,不同医家因其辩证问题争论不休,甚至直接分成主寒与主热两大派。
    实际上,治疗霍乱,最重要的不在于,或者说不只在于辩寒热。
    关键是先救急,再解“毒”。寒热证错综复杂,病情变幻莫测,一味选用温中固阳或是清凉解热的方法不可取。
    就像阿鲁的情况,用四逆汤没错,错在于将其病证当成普通的伤寒,没能在病证转变之后及时救治。
    如今掌柜的病证与阿鲁一开始不一样,须得先行清热活血,之后再解“毒”,若病证转换,亦得用上姜附汤温阳固脱。
    郁容这边给掌柜的扎完了针,就见周昉祯拎着药箱跑了过来。
    “吴萸是哪个?”
    郁容:“……”
    周昉祯木着脸:“你这里还有花椒吧,他们太像了,我分辨不出。”
    郁容默了默,取过药箱,自己配药,半晌之后,终究忍不住,问:“周兄既懂医术,为何不识吴萸?”
    周昉祯倒是不遮掩,直道:“我确实读过不少医书,也有心从医之一道,只是……种种缘由,鲜有践行效验之机。”
    “原来如此……”
    郁容果断打消了让这个人帮忙的念头。
    纸上谈医,误人误己。
    救醒了掌柜的,郁容才从对方嘴里撬出了一些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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