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人忙活了起来。
    之前兑换的藏在马车里的药材,暂且能应付眼下的情况。
    聂昕之当然察觉得出药物的来历不对,却绝口不问。郁容不太想说谎,便干脆不作解释……反正,马脚漏了太多次,不差这一回。有些事不能说,大毋庸置疑,他对自家男人已是极为信任了。
    小客店在驿路边,常有往来客人,为防止感染到更多的路人,便摘去了写着“食宿”的挂幡。
    幸运的是,小厮阿难在距离小客店几里外的丘陵,找到了石灰石。
    聂昕之带着不情不愿的胖子客商,和阿难两人,跑了几趟,挑回了几百斤的鲜石灰。
    ——男人下午出了状况,郁容一时不放心,便决定留其观察一晚,只要确定身体无碍,即可明日赶早,乘着太阳未升起,去最近的逆鸧卫据点,调集人手……不算耽误事。
    反正,看前方小镇的现状,既有重兵镇守,说明疫情已有人着手处理了。
    新鲜石灰是最简单而行之有效的防治霍乱之方法。
    绕着小客店,包括前后一截道路,聂昕之等人足足撒了几百斤的石灰……是为消毒。
    然后是处置病源,因疫病死去的几人尸体。
    找到了天督商人的尸身挖出,同样是经过石灰、雄黄等消毒,果断烧了。
    当郁容发现埋尸的地方距离水源不远时,简直想回小客店,抓着掌柜的脖子骂人。
    也不管什么当地风俗了,将那新嫁妇以及阿鲁的尸身俱数仔细处理。
    聂昕之带领几人忙于做防治措施时,郁容由周昉祯打下手,根据霍乱的不同病证,将药材清点了一遍,便开始配制药物。
    村子里有不少人被感染了,须得尽快治疗。
    “一家之中,一里之内,或阖境皆然。”
    ——医书里关于霍乱的描述,郁容不敢轻忘。
    这还是伤寒之霍乱,而非情况更严重、后果更可怕的真霍乱。
    如不想看到这一里之内,尸横遍野,必得争分夺秒。
    治霍乱,当抓准病机,如遇胃闭,不问寒热,皆可以避瘟丹应对。再有一种效验极佳,针对寒证热证皆有良效的急救回生丹,用朱砂、薄荷等入药。
    当然,霍乱不是那么好治的,一个方子、一种药就能应对所有病证……不过是痴人说梦。
    且,现在人手不足,制备成药一时来不及。
    郁容便主要参照天.朝医家最常用的手法,综合寒热,以姜附救急,温中固脱,连苓清热养阴,桃仁、红花解毒杀菌,蚕矢汤针对转筋……将不同方剂的药物配好,再根据病人具体辩证,调整起来快捷又方便。
    一整宿的,几人忙得轱辘转。
    天没亮,聂昕之再度离开了。
    郁容尽管有些许不放心,但也不可能阻止什么,别的不说,如不尽快调集药材,靠着系统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便将消暑的、将热的,种种药物,俱数备了一份,让男人随身带好。
    ——其实聂昕之行事还是极靠谱的,但现在情况特殊,郁容昨天又被吓到了,这才有些……紧张兮兮的。
    紧张归紧张,该做的事必须得做。
    这头男人走了,小客店的两位病患情况稳着了,郁容便带上药箱,继续去村里挨次给人看诊。
    周昉祯和阿难守在小客店以防万一。
    那胆小的谢东官,也不知怎么想的,昨晚被聂昕之支使着干活,背后还在念叨着要跑,一大早聂昕之走了,却没真偷着跑了。
    颠颠的,跟着郁容前后,特别积极主动,帮忙打下手。
    “不好了。”
    郁容刚从村子出来,正要回小客店,就见胖子客商迎过来。
    “许多官兵来了。”
    郁容倒是淡定:“那不正好吗?”
    说明当地官府没有不作为……更甚者,官兵兴许是聂昕之带来的?
    谢东官“哎呀”一声:“好什么好呀,他们将那黑心掌柜和他儿子拉出去了,说要砍脑袋啊!”
    郁容闻言一惊:“怎么会?”
    当年白鹫镇伤寒之疫,县官也不过是隐瞒疫情,至少采取了隔离措施,个别闹事者闹得厉害,才砍了脑袋,还不至于……不问情由,直接将好转中的病人给杀了。
    “还有咱们,”胖子客商焦虑地抓起了头发,“照领头的官兵说法,是一个也跑不掉的!小郁大夫,不如……咱们赶紧走这边偷着跑吧?“
    郁容微微摇头。
    谢东官急得跺脚:“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
    郁容默默看向小客店的方向,只道:“他们过来了。”
    想跑也跑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端端兮 Iris 祖致的雷
    1.7
    官兵是真官兵, 不是寻常百姓口唤“官兵”实则多为衙役,甚至不过是典吏手下的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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