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笑:“我没什么好不安心的。”
    仰头看着天空,忽而释然了,只觉得神清气爽。
    1.7
    神清气爽……
    是爽不起来的。
    霍乱疫情, 十万火急,便在现代, 放眼全世界, 每年霍乱感染者仍在十万以上,死亡人数也有几千之多。现今之旻国,是第一次遭遇到真霍乱, 情况更是危急。
    好在,有郁容提供的天.朝医家当年应对霍乱的经验,诸多手法与方子,包括因寒热两派争议而著写的诸如《霍乱新论》等论著,俱数誊写交由聂昕之, 不管以什么名义,转交到医术精湛、医德也无可挑剔的周防御之手。
    既有可参考的预防、辩治之方, 再针对此次霍乱,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疫情的防控、对温病者的施救,为此少走了弯道,大大降低了死亡率。
    现实仍旧严峻, 却不至于到山穷水尽之境地。
    英王激进到惨无人道的处理手段不可取,不过因其肆意杀戮、火烧民居, 霍乱的疫情基本控制在堰海与广笠两府交界这一带的城镇乡村, 没有蔓延到更多更远的地域。
    数千逆鸧郎卫紧急应召集结,镇守着疫区四方,局面好歹得以稳定。
    “戒禁院是什么地方?”
    走在回营地的路上, 郁容问起了聂昕之。
    “圈禁犯下滔天大罪的聂氏子弟之院所。”聂昕之答道,“但凡进入戒禁院者,至死不得迈出一步。死后亦不得入聂氏陵园。”
    “……这样吗?”
    郁容轻叹了口声,想想人.祭以及温病无辜死去的那些人,英王的下场着实轻描淡写了,然而……
    不由得摇头,不欲再想英王相关的种种。
    若非这接连几晚,夜夜噩梦,根本就不会有这一趟毫无意义的会面。
    “对了,”郁容忽是话锋一转,问,“周昉祯他们呢?”
    到底是一起经历过生命危险的“难友”,遇到安朗犀后,他们便被分开了,之后又是各种事,一时没能顾及到那几位,不由心生惭愧。
    聂昕之安抚道:“俱已安置妥当。”
    “这我倒没什么不放心。”郁容语带忧虑,“就是……他们怕是被吓得不轻。”
    周昉祯且不提,那胖子客商谢东官,当时可被人.祭吓哭了。
    感觉实在是对他们不起。
    聂昕之道:“容儿既是挂心,不如且去探望。”
    郁容想了想,颔首:“也好。”
    来自全国各地的国医、医户们,俱数赶至,便是分工合作,有条不紊地参与霍乱的防控,为温病者或疑似病人的施救工作,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当中。
    于是,这些天起早摸黑忙,每每要到半夜三更的郁容,包括最早赶至的诸位国医,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便有了今天这个“休假”日。
    趁着空暇,去探望一下“难友”们也是理所应当。
    隔着一道门,郁容就听到胖子客商激动高亢的嗓门。
    不提他具体嚷嚷的内容,光那精神头,让一路上心存顾虑的他,一下子就安了心。
    侧耳细听——
    “……我不要再待在这该死的地方了,赶快放我走吧。”
    然后是不知名郎卫好声劝说:“只待确定你未染温毒,立即便可放行。”
    谢东官急道:“什么确定不确定啊?我一早就吃了小郁大夫给的药,根本不会染上温毒的!”
    郎卫为难:“可你近日出现了呕泻之证……”
    谢东官“哎呀”了一声:“我说了,是中暑!中暑!你们把我关在这破地方,热得要死,没病也被热出病。”
    听到胖子客商出现了呕泻之证,郁容当即放弃了“偷听”,敲门便进屋去了。
    “小郁大夫你来得正好,”胖子客商像是遇到了救兵,“你快给这死脑筋的家伙说一说,我根本没有染什么温毒。”
    听到这人活力的嗓音,郁容暂且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无奈摇头。
    没想到之前遇到官兵怂得跟鹌鹑一样的家伙,现在居然敢对着逆鸧郎卫大吵大嚷……大概是郎卫们的态度,跟英王手下的那些官兵截然不同?
    敛起乱七八糟的想法,郁容温声安抚:“还请谢先生稍安勿躁,你既是不适,赶路自也不便,不如先行调理好了身体再说。”
    按理说,谢东官吃了疫苗,不太可能感染上霍乱,但凡事没有绝对,关键是对方患了呕泻之证,还是留待观察,以防万一为妙。
    再则,即便不是霍乱,这个时代,呕泻之证,严重性也是可大可小,拉肚子拉死人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谢东官闻言,胖脸一皱:“我吃了药啊,小郁大夫,这两天热过头了才呕泻……”
    抱怨到一半,倏而便住嘴了。
    郁容一愣,顺着他怂巴巴的目光看向门口,原来是聂昕之进来了,便是哑然失笑。
    “不如,我给谢先生辩治一下?”
    有聂昕之在的场合,谢东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弱弱地应:“那,那就麻烦小郁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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