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所言不差,帝师府现在确实是危机四伏,昔年祖辈上留下来的基业,散的散,垮台的垮台。
    现在也只不过是在苇河县有一处布庄,几处书店而已。
    至于咸阳城那边,专门供应皇室布料的布店,那边的店主钱家自我祖父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代人了。
    昔年的恩情和威严,早就已经没了多少,大概从三年前开始,钱家就已经断了和我们的联系了。”
    赵元斟酌了一下:“方才我还听孙诗第说咸阳城那边的人想要自我独立出去,没曾想早就已经蓄谋多年了。”
    “确实如此。”龙小雨不动声色地说:“他们只不过是没有在明面上脱离帝师府而已,现在则是动了念头,想要在明面上脱离出去。”
    赵元想了想,说道:“那娘子可曾想过,该如何收回呢?”
    龙小雨温和笑了起来:“皇帝有三位皇子,都在争夺帝位,咸阳城那边的钱家,就是攀上了二皇子的关系,所以才准备脱离出去。
    如果我们想要拿回来,那就只有选择三位皇子中的一位作为依靠,方才有这种可能。”
    赵元闻言,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龙小雨会做事家产外流了,这分明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一旦收回这些家产,那就必定要和大秦帝国的一些掌权者交集,而且势必要选择站队。
    站队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真的太悬了。
    至少,赵元还没觉得自己能如同龙傲天一样,牛哄哄的直接成为帝师,他只想着在苇河县混吃等死就行了。
    如果这副身体的家人也是大富大贵,那就太好了,至少也勉强目前的可以厚颜无耻的用一下“门当户对”这个词儿。
    最最关键的是,不用太担心龙小雨是不是真的有一个青梅竹马谁谁谁,在关键时候给自己戴绿帽子。
    想到这里,赵元也忍不住感叹起来,果真啊,这钱财家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男人的底气!
    但,不管怎么样,目前总应该找一个冠名堂皇的理由,掩盖实际上自己从心的真实想法,且明面上却一定充满睿智借口。
    该怎么说呢?
    赵元稍作思索,顿时来了精神,他缓缓地说道:“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的商业争端,那样轻而易举就能拿下。
    不过娘子既然这样说,那就值得深思了。”
    龙小雨道:“却不知相公如何看待?”
    “我朝因为二十年前长平之战的事情,开始仇恨赵国出生的官员,如而今的郡守李司,便是遭受排挤,这才贬官的。
    如此一看便知道朝廷之上风云涌动,稍有不慎就会沦为弃子。
    这是其一,其二者,三位皇子又在争夺帝位,这就令的原本就复杂的朝政局势,更加复杂。
    我们偏安一隅,并不止朝廷内部实际的情况如何,贸然加入那一边,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所以目前应该稳住苇河县的产业,再谋求扩大,自身的强大,比什么都重要。”
    不知不觉间,赵元忽然注意到龙小雨的有一个非常轻微的弧度,他心里骤然明白了什么。
    也亏的是了龙小雨的唇形太好看,不自觉间,就已经吸引了他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了这个微不可查的动作。
    有些事情虽然说是注定了,但并不代表他赵元会害怕什么,既然龙小雨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真实意图,那大大方方说出来,又有什么丢脸的?
    毕竟,赵元自然脸皮第二厚,就没谁敢说第一厚。
    “当然,以上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打算混吃等死一辈子,所以我并不打算参与到朝廷斗争中去。
    这一次身陷囹圄之中,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解决县丞,顺带着把县令也解决了一下。
    但有了老帝师的免死金牌在,谁都不会吃跑了没事来找我的麻烦。”
    这一次,龙小雨目中露出钦佩之色来,她看了看赵元,似是有些赞许的说:
    “实不相瞒,妾身也想一辈子在苇河县混吃等死,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勇气敢说出口。
    倒是相公,是真君子,心中有什么想法便直接说出来了。”
    赵元愕然,难道自己的嘴真的开过光?
    囚车里说孙诗第的恩师李司遭逢政敌压制,现在又说到了混吃等死这个问题,竟然正中龙小雨心思?
    赵元淡淡的摆摆手:“一般一般啦,娘子不嘲笑我没有志向就好。”
    “妾身祖父曾经写过一首是,是这样说的: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妾身到认为,守着免死金牌,苇河县的产业混吃等死,未必就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元轻咳一声:“娘子内心真实想法?”
    龙小雨嫣然一笑:“比真金都真!”
    下一刻,赵元和龙小雨两人伸手击掌,声音清脆无比。
    于是,回家的马车中,这对认识不过半天的小夫妻,就此达成共识。
    “那从今以后,谁不让我们过混吃等死的人,我们就让他从今以后,只能混吃等死。”
    赵元乐呵的说道,客观一点,龙小雨的笑容很干净,她的气质很空灵,但方才那一番谈话,似乎已经把两人的距离拉进不少。
    龙小雨点头,开始和赵元说起来苇河县的产业面临的大问题。
    “前些日子苇河发洪水,桑树林遭了水灾,蚕宝宝几乎都饿死了,所以咸阳城钱家那边来了一封书信,说愿意免费提供十万斤蚕丝,以此作为和我帝师府彻底斩断关系的筹码。”
    赵元道:“口气如何?”
    他倒是明白过来,龙小雨给他出了一个更大的难题,如何在不参与朝政的情况下,压钱家一头。
    这远比参与朝政借助他人力量压制钱家更难。
    可停了赵元的话,龙小雨有些凝笑,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赵元竟然会关心钱家在书信中的口气问题。
    “言语恳切,并无不尊敬的地方。”
    “那正常情况下,这十万斤蚕丝,够我们有多长时间?”
    龙小雨想了想说:“一年时间,几乎就能用完。”
    “那这算是打发叫花子?”赵元皱起眉头。
    龙小雨道:“相公这是把自己比喻成了叫花子吗?”
    “别瞎说,咱家娘子可是天仙儿神女……那钱家才是叫花子。”
    “那相公说,该怎么回信?”
    赵元道:“告诉他,京城的布店是我们帝师府的手足布庄,挚爱店铺,所以……”
    “所以,让他们收回自己不该有的想法?”龙小雨问道。
    赵元清了清嗓子,看着龙小雨道:“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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