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红色灯笼呢?”
    “那灯笼原本是一对,”店家唏嘘道,“是弟弟给那女子所做,女子身死,一个灯笼被毁,只留下了一个。”
    景生闻言也是一阵叹惋,他倒是没想到一个灯笼还有这么多故事。
    不过他现下反而比较好奇那个邓父的下场,他害得自己儿子一个出走,一个功名尽弃,不知可曾后悔?
    店家却是不知那邓父是何下场,应当是邓先生没说过。
    生父终究是生父,再怎么错,也养育了他们几十年,不说他的错可以理解。
    景生听了半天故事,最后回头时,玉妄早就吃完正坐在原地看他。
    和店家笑着说了声,景生回到座位上让玉妄跟他一起上楼,“有件事跟你说。”
    上楼后,景生拿出之前在黑衣人身上扯下来的布料,“这个你可曾见过?”
    玉妄拿起布料在指尖摩挲片刻,“这是拂绢,不多见。”
    “拂绢是个什么来头?”他不记得还有这样一种布料啊?
    玉妄解释道:“是特供的,由尢逸专门产出后进供给皇室。”
    进贡给皇室?
    这笑话就闹大了吧,难不成是哪位凤子龙孙微服出巡被他撞见了?
    还差点给下了杀手?
    闹什么幺蛾子呢?
    玉妄见景生的表情怪异,问道:“轩松从何处得来这半截碎布?”
    景生用下巴指指那块布料,“从夜行衣上撕下来的。”
    “夜行衣?”玉妄眉头一皱,“谁的夜行衣?”
    “呵,”景生笑着瞥他一眼,“昨天光顾着发疯了,你以为我有毛病会去那种小巷子里呆着?”
    玉妄:“……”
    不不不景大侠,你真的是自己先跑到巷子里的。
    玉妄表情是完美的不动声色,“认不出是何人?”
    景生撇嘴,“都是夜行衣还遮着脸,我怎么认得出来?只不过……”
    “不过?”
    “那刀上刻着虎纹。”景生耸肩道,虎纹这东西还是挺常见的。
    刀柄上有虎纹,通常说明这是御前侍卫的刀。可一个御前侍卫,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巷,还要杀发现之人灭口呢?
    “除了御前侍卫,还有人也会有虎纹刀。”玉妄缓缓说道。
    景生好奇问道:“哦?是什么人?”
    “岙狱侍卫。”
    景生咋舌,不应该吧,岙狱侍卫?大水冲了龙王庙?
    “暂时不能肯定对方身份。”玉妄暗自做着打算,“待我调查一下,届时自会知晓。”
    这没什么问题,景生颔首道:“也好,那我再去看看那个巷子。”
    两人达成共识,景生再一次踏入吗这个小小的巷子。
    在白日里,阳光不能给这个巷子多一些温暖,至多是铺了些亮光,不像夜里那么黑暗。
    这次重游,景生走进去的时候,再没了当时的感觉。现在想想,大概当时除了那个持刀者,可能还有别的人在。
    对方没动手,他便没发现而已。
    当然,这只是种可能性,不一定准确。
    景生回头看看那个巷口,又抬高了视线扫了扫周围那两堵高墙。墙上积满了灰,而靠近巷口的一个地方突兀地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灰尘不多的“空地”。
    昨夜不是很愉快的记忆爬上脑海,景生轻啧了一声不去看那里,转头关注其他的地方。
    墙是用砖头垒起来的,可以看得出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巷子里的一些屋子都是关门的状态,可说这就是一个所谓的“无人巷”。
    大多数门上都落着锁,其他的则是随意地敞开着,似乎当时房间的主人并不想要这个房子。
    ……亦或是走的太匆忙。
    景生打量着一间没有关门的屋子,门上早已不见了当初的样子,连门锁都已经锈得不像样,摇摇欲坠地半挂在那里,好像一碰就能掉下来。
    门旁边还有一个脚印,而这个脚印,居然嵌在门上。
    脚印旁边是一个门上的花纹,被脚印给踩没了一半,不过还是可以看出,这个花纹很精致,应当是很漂亮的。
    而从这个门来看,原主人很可能也很有品位,毕竟就连门槛上都还能看见一些精致的小细节。
    寻常讨生活的人不会去注意这类无所谓的地方,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的人并不多。
    景生轻轻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极大的灰尘气味扑鼻而来。
    伸手在面前挥了挥拂开部分尘土,景生扫视屋内剩余的摆设。
    果然。
    他猜的没错,这里的主人就是匆忙之间离开的。景生摸了摸桌子,上面的一些痕迹很奇怪,像是有人在这里打斗过一般。
    桌面上有被钝器砸出来的凹坑,而且边缘都很粗糙,在时间的打磨下在没有圆润多少。
    屋子里的摆设不多,许多木制品被撞倒似的随意倒在地上,或者是歪在那里,而和那些架子之类相配的器具却是没有一样残存。
    看来那些亮眼的器具是被这里的居民给拿走了,景生只看一眼就能猜的出来。
    因为那些应当存在过的器具虽然也有一定的价值,而且通常看起来珠光宝气,可都流于表面。
    真正值钱的,其实是这些木制品。
    这些都是上好的木料,就算只拉出去卖木头,都能值不少钱,更何况是看着相当好的成品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幅画挂在墙壁上。
    这幅画被撕掉了一大半,只剩下画着植物和半句题诗留在那里,还有在植株让可见到一点翠色的衣衫。
    应当是幅人物图。
    画是被谁撕掉的呢?
    为什么要撕走画上之人呢?
    撕画者和画上之人是何关系?
    而那被撕掉的半幅画现在何处?
    景生摩挲着半幅画的边缘,细细端详了半晌,最后将画给拿了下来,卷着拿在手里。
    走到一个被推倒了的椅子附近,那椅子腿上都是磕磕碰碰的痕迹。
    挪开椅子后,尘土都厚的被推出一个小土堆。
    景生想了想,走到了后堂。
    后堂里也是尘土遍地,原来看着应该很宽敞舒适的地方都落满了灰,一地狼籍。
    地上杂草丛生,间或有一两只老鼠飞窜而过,然后惊动了附近的野猫,二者你追我赶地避开景生这个外来者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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