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御剑声再起已是半盏茶后,乌桕一眼扫到天空中的蓝光,当即扶了额。
    好死不死,又是洛令。
    洛令跃下仙剑径直走上前,目光一扫地上尸体,眉头紧皱。他几乎习惯性地就瞪向乌桕,可这一次颜歌先一步挡住了他的目光。
    洛令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弟子说了事情经过,见区区一个记名弟子半年不见竟有这等本事,当即面色不善道:“你叫什么?”
    “羽霄。”
    “你……你是羽霄师兄?”很快,记名弟子中有人惊道。
    乌桕不知羽霄是谁,但听那人说的,竟是真有这么个人存在。她越发佩服颜歌的有备而来,这时就听洛令又道:“既活着,当时为何不回来?”
    颜歌道:“重伤。”
    洛令对记名弟子一向轻视,他想起损失的那几名内门弟子,冷笑道:“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言罢,他转而看向周淮逸的尸体,目光沉沉。
    短短两天,这已经是死的.二个内门弟子了。
    昨日他入林,林中除了残存的尸气再无其他。他沿途倒是发现不少打斗过的痕迹,可似乎有人先他一步进行了处理,再想查看竟全无线索。
    眼下正值试炼大会前期,倘若再有什么差池,竹青谷在修真界的脸面怕是要丢光了。
    洛令越想脸越黑,转向那两名弟子道:“光天化日不好好修炼,跑去后山做什么!”
    那两个弟子当场呆住,这时忽有一道低泣传来,众人一看,竟是乌桕!
    没了刚才伶俐的贱样,乌桕这会儿两眼通红,哭得是梨花带雨。她紧捂着胸口抽抽搭搭道:“长老,周师兄说等在那儿是要帮我砍柴的,可我哪敢耽误他修炼啊!但师兄见我拒绝就说我不知好歹,不仅打了我,还、还要对我行不轨之事!”
    “可怜我一个女儿家险些就要受到迫害,要不是羽霄师兄及时出现,只怕我现在已经……”
    洛令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周淮逸好色他早有耳闻,不过见他资质不错也没管过。但眼下因为好色闹出了人命就不是小事了,他愤愤瞪向乌桕,骂道:“不知廉耻!”
    乌桕听若未闻,倒是颜歌忽然道,“长老觉得,何为廉耻?”
    洛令一怔。
    “白日做诡为廉耻?骚扰同门为廉耻?口出恶言为廉耻?”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口气冷漠。
    “你放肆!”洛令何曾被人如此反驳,“区区一个记名弟子也敢如此猖狂,别忘了他的死跟你二人脱不了关系!”
    颜歌从不与人争辩,他转向周淮逸尸体的方向,拿竹竿在尸身左右探了探,“四肢扭曲,骨头外露,伤口留有尸气,多半与鬼术有关。”
    鬼术与一般修炼方法不同,多是利用尸体跟魂魄修炼,手段残酷,十分血腥。
    修仙门派从不屑于这种方法,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却看中鬼术强大的力量,不惜放弃飞升的机会,只一味追求提升。
    巧的是长风教中就有人修习鬼术。
    而他颜歌刚好是其中一个。
    洛令本还在气头上,听颜歌这么一说不禁正色。联系鬼术再一看周淮逸死态,该是生魂被抽离。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示意另外几个弟子将尸体抬去灵境台验验情况,更要求颜歌一同前往。
    见势,乌桕哭声一停,恢复常态。
    半点没有要离开颜歌的喜悦,想到家伙刚才为她出头的样子,她略有不忍道:“喂,你……可别死了。”
    颜歌不语,只离开前点了下头。
    众人很快四散,一如前一天一样。乌桕不想再跟柳玉冰多做纠缠,窜进人群悄声回了杂物房。
    乌承泽不在屋里,估计是醒来没见到她也出去找了。乌桕庆幸没有因此将他牵扯进来,可等到四周彻底安静,她回想起今天的事仍旧觉得古怪。
    周淮逸虽然被她戳瞎了眼睛且遭了顿毒打,但不至于连反抗能力都没有。初见她以为又是那只黑豹做得好事,可一想禁地离后山远着呢,这么硕大一只尸兽乱窜,不可能没人发现。
    可如果不是黑豹,又能是什么?
    竹青谷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要说这两天唯一的不同也就只有颜歌的出现跟那只黑豹。想到这儿,乌桕瞳孔一缩。
    日落月升,四周静谧与往常无二,乌桕却如坐针毡。她不时望向门口,直到酉时刚到,“吱嘎”一声门响惊得她跳起来,几步上前就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颜歌,看起来安然无恙。
    乌桕却是无心去问他与洛令都说了些什么,只拽住他袖子紧张道:“颜歌,禁地里那块石头到底什么来历?”
    颜歌一点一点抽出袖子,“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找它干嘛?”乌桕意外抬高音调,“你说谎能打打草稿吗?”
    颜歌拽袖子的手一顿,缓缓抬头,显是疑问。
    乌桕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说起竹青谷这两日的不同寻常,除了颜歌跟黑豹外其实还有一点,便是这块石头。
    是她将石头带离了它原本存在的地方,之后才发生了那两个内门弟子惨死的事情。她虽然不在意这些人死活,可若同在竹青谷的自己跟乌承泽出了事,就必须要慎重考虑了。
    乌桕深吸气,一手再拽住袖子,一手指着当空,“颜歌,今夜月色正好,我们不如一起夜游禁地吧!”
    .10.
    明月确实当空,可乌云却遮住了大半光亮,昏暗的光线下,整个禁地阴森可怖,在暗处似有密密麻麻的低语,更有无数虎视眈眈的眸光。
    乌桕一路小跑,每走一段就要回头看颜歌跟上了没。怪她嘴贱说是来夜游,可傻子也知那就是个幌子,谁料身后这位大哥竟然会当真。
    愤愤一跺脚,乌桕扬声,“颜歌,你打算夜游朵花儿出来吗?”
    颜歌不答,握着根竹竿依旧走得不急不缓。好一会儿才到了乌桕的位置,他不作停歇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只当乌桕是空气。
    乌桕半张着嘴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本就阴郁的气氛更添凝滞,她甚至觉得上刀山下油锅可能也就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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