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让我们干嘛?”庆恩学她道,“那是得月颜啊!”
    一大一小马上就要掐起来,乌桕一个头已经两个大,忙道:“罢了罢了,她也是好心,多少算是有帮助吧。”
    “只是……”见夙玉眼睛一亮,乌桕又道,“只是依你所言,那是得月颜啊。”
    乌桕很想说自己绝对不是认怂,毕竟他们这儿一窝的高手,区区一个得月颜自然不在话下。
    可……得月颜有罗英久啊!
    一想到那个笑面虎一样的家伙,乌桕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想了想,还是认怂了。
    “明天是什么日子?”颜歌忽然问了句无关的话。
    乌桕一愣,“好像……八月十五?”
    日子过得像流水,一想大家在一起已经过去大半年,连乌桕自己都吃惊。只是颜歌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打算一群人合家欢乐,赏月吃饼?
    “每年八月十五,罗英久都会去酆都。”少顷,颜歌才慢条斯理道。
    乌桕万万没想到这船到桥头真的直了,望着颜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一想到自己距离七神器又近了一步,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可再想到与倜然谷跟竹青谷两大派有关的赤红珠,那份欢喜又被瞬间抵消。
    不管是赤红珠还是得月颜中的神器之一,这明显不是什么平坦大道。
    说白了,途中困难跟危险齐聚,谁也不知哪天就会出事。人命关天,她并不想这群好不容易结识的伙伴因为自己的私事儿送命。
    “那明天我……”
    “我们一起。”不等她说完,庆恩很快道。那双秋水般的冷眸含着坚定,望着乌桕却带了笑意。
    “颜二公子也是这样想的吧?”说着她问向颜歌。
    乌桕看着沉默点头的颜歌,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得月颜的事儿怎么看都是躲不过一起的了,乌桕想,那么关于赤红珠,还是烂在她肚子里就好。涉险的事儿她一个人去,死了也就罢了,总好过一群人陪着她送死。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夙玉低低的声音响起,举着小手,一脸的不情愿,“先说好,不是我自己愿意,是因为我知道九长老肯定也要跟你们一起。”
    打定主意,庆恩便同夙玉一起去通知颜下的三人一兽。颜歌扶着乌桕躺下,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干净的手指在她笔尖一点,唇瓣落在她额间,湿热的温度带着紫苏清香,温柔无比。
    “阿桕。”颜歌唤道。
    乌桕眼睫轻颤,没有睁眼,亦没有应声。
    “我不会逼你说你不想说的,但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乌桕放在被子中的手猛地攥紧。
    “刀山,火海,上天,入地,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
    他们之间,动听的情话总是会有些伤感,乌桕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颜歌坚挺的后背,宛若青松,屹立不倒,值得依靠。
    “所以,不要再自己承担了,你有我,有大家。”
    能从独来独往的颜歌嘴里听到这句话,乌桕想,或许不单单是她,包括面前这个男人,也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了。
    同伴曾经于他们而言只是个无用之物,如今却成了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她想颜歌可能从那场试炼后察觉到她的心思,可他一直不提,只在她刚刚坚定了决心的时候将她击溃。她不知道该说他太讨厌还是自己太不成器,总之,如果以后真的会死一个人的话……
    就让她来吧。
    一夜过去,第二日清早,一行人在跟道叶真君告别后,御剑回到灵幽城。
    由于此事决定仓促,且因为夙玉早前的指控,关于“探访”得月颜的事,谁也没有知会师招雪。索性罗英久每年去酆都阵仗都很大,大包小包车马不停,正因此有了这个前提,在庆恩先一步打探过后,他们才在城外落了脚。
    光天化日明闯总是不行,于是他们便把活动安排在了后半夜。在商量后,啼洹河、九挽、蔺瑟还有二狗在外面接应,乌桕、颜歌、庆恩跟夙玉进去打探。
    日落西山,明月当空下,子时悄然而至。四个黑影于朦胧的月色中穿行,在站定得月颜门外,一缕蓝光飘然而至,少顷,人影消失,与此同时,一缕幽风拂过,荡起得月颜上方结界,轻轻颤动。
    蓝光消失的一瞬,乌桕四人已经站在得月颜院中。她原定计划是翻墙,可颜歌非说她腿还没搭上墙头就已经跟身子分家了,把她吓得半死,这才决定由他带他们进入。
    早在第一次来得月颜,颜歌就说过这里藏着许多不露面的高手,因此在出发前,他们每个人都服下了九挽特制隐藏灵力的药。再加上同行有颜歌跟庆恩两位高手前后盯梢,这一路走得倒还算顺畅。
    后院的白玉石拱桥,在月色照耀下晶莹剔透,却也给气氛中添了冷意。四座颜阁分立两侧,有风拂过,隐约传来丝丝呓语,似是古书纸张被翻动,又像乐弦被拨动。另一边灵兽的低低呼声倒是添了乐趣,灵器的亮光时闪时灭,煞是好看。
    得月颜卸下了白日里的倨傲,夜晚,它被一个叫做秘密的薄纱笼罩了脸庞。
    似真似幻,看不明确。
    “命”字一阁立于正中,高耸入云,雾气环绕。四人不约而同交换了眼神,这里大约是最有可能藏着神器的地方了。
    庆恩伸出两指,指了指自己跟夙玉,又指了指颜歌跟乌桕,一带一的队伍最容易行动,乌桕点头,不由分说抓紧了颜歌的手。
    如风般飞驰而过,四人跑向命阁大门,随着又一道蓝光乍现,没等得月颜隐卫反应这突然多出的丝丝鬼气,四人已经进入命阁内部。
    冷,这是乌桕站定后的第一个感觉。
    犹如置身在腊月寒冬,冷风几乎要将骨头都冻坏。乌桕没来由打了个寒颤,扯了扯身边的颜歌,意外发现他没有动静。
    乌桕这才看过去,当目光落定,她却愣住了。
    粗布麻衣,发髻松绾,一张妆点过的脸上遮不住的愁容跟皱痕,此刻那人正攥着她的手,小心地呵着热气,慢慢为她满手的冻疮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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