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点点头,说道,“不错,此事是真的。”
    “这样的话,想来小郎君的科举之路已经断绝了。”兵丁有些遗憾的说道。
    那就只有走投军一途了,我家将军已经摆好宴席等候了!
    秦陵在周家比武一事,早就被他们探知了。
    那个武师手上的功夫还不错,若是在军中也是厉害的角色了,但这样的人物,只是被他秦陵看着就吓得不敢动弹!
    这样的猛者,如果入了军中,必定如鱼得水!
    他们来就是为了确认情况。
    “确实如此,实在令人惋惜。”秦陵看着兵丁们说道。
    烤肉在火光下映的通红,滋滋的油声,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树枝转动,油星滴落,落入火中滋滋作响。
    几个小兵吞吞口水。
    “小郎君不必如此,此路不同,还可以走其他的路!”领头的兵丁说道。
    “其他的路自然畅通,但小将军可知如今国家的情势?”秦陵严肃的说道。
    “这,还请小郎君赐教。”
    秦陵摆摆手,“赐教不敢当,小将军身为军伍之人,应当比我明白,这天下安定,已经好些年没有打过仗了。”
    “是的,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出过军了。”
    “然而平静之下是暗潮的涌动,纵观历史,平静之后无不是血雨腥风,随后便是大厦的倾覆。”秦陵转动着树枝,有些出神。
    兵丁们没有说话,认真的看着秦陵。
    “往事如此,但谁又会在乎呢?或许陆将军仍旧在苦练军队,但一个小小的县城守军,不过是千人之军,在那样的风雨飘摇大环境里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呢?”
    “这一点诸位肯定比我明白。”
    “现在的朝堂,无不是为了安定而安定,谁会在意军备?国力不昌,自然文武错位,文人领军,武人低下。”
    “我秦陵想投军,但绝对不会进入这样的军队,所以我起了考取科举一途。”
    “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是文官一类的,他们不会排挤我,反倒会为我打开方便之门,好告诉皇帝,看文人领军照样可以克敌制胜!”
    “是以,这样我既能领军,又不受掣肘,岂不是两全其美?”
    几个兵丁听得出神,他们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他们的将军也没有从这方面考虑过。
    “我等受教了。”领头的认真思索着秦陵的话。
    “不敢称教,来,肉考好了,一起吃吧。”秦陵笑着说道。
    领头的兵丁拿着烤肉,送到嘴边又放下,来来回回的,嘴里也嚼着空气。
    几个兵丁看的奇怪,却没有去打扰,少将军正在思考呢。
    吃过烤肉,喝过美酒后,兵丁们起身。
    “既然已经知晓小郎君的壮志,我等也就离开了。”领头的人拱手说道。
    秦陵拱手与之告别。
    兵丁们离开了村镇,走远后,一声呼哨,出来几个骑兵,前者一些马匹。
    他们翻身上马,回了县城。
    “如何?那秦陵可曾放弃了考取功名的心思?”守城将领笑着说道。
    “父亲。”陆崖将自己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陆将军,甚至连语气都模仿了出来。
    “这。”守将迟疑起来,“看来我要帮他一帮了。”
    “如果他真有这个心气,对朝廷,对百姓都是幸事!”陆崖说道。
    “文官升迁不比武官,是要靠资历的,等他能够入列金殿,怕是要至少三十年时间之后的事情了。”守将摩挲着胡须。
    “武官现在也一样,况且这天下撑个三四十年没有问题。”
    “不得胡言乱语!”守将斥责道。
    “是。”陆崖也不辩驳,躬身应是。
    “我去与县令谈一谈。”守将说道。
    数天后,一队捕快来到飞来镇,他们凶神恶煞的。
    不少人躲在门后,指指点点的。
    “哼,说不定是来抓捕那个不孝子的!”
    “什么说不定,我看就是!”
    捕头示意手下敲锣,“秦族的人出来!”
    很快一群人跑了出来,慌得像是被狗撵着似的。
    秦陵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他不知情况为何,便带着铁蒺藜一并出来,免得待会儿没有武器可用。
    “可缺少谁家?”捕快看向秦陵问道。
    秦陵打眼一瞧,“并不少一家。”
    “好。”捕头拿出一纸文书,念到,“本县听闻。”
    内容很简单,县令知道这里的事情,做出了如下判定,一是让秦族的人诚心悔过重入秦陵所在之族,二是将族谱给予秦陵,其余秦族另立一支。
    “捕头老爷,明明是他不孝,为什么要我们认错?”老头不满的说道。
    “是啊,法理不外乎人情,要道歉也该是他秦陵!”
    “没错,这族谱也该是我们保管才对!”
    “是不是县太爷搞错了?”
    一群人越说越激动。
    “干什么?”捕头冷哼一声,“你们的意思是,县太爷说的话不管用了?”
    “不敢不敢。”老头连忙陪着笑脸,“是不是县太爷听信了不正确的传言?”
    “传言如何,本捕头不在乎,我只问你们,是不是和秦陵一家分了族?”捕头冷冷的问道。
    “是的,是他秦陵目无尊长,并且主动与我们断绝干系的。”老头说道。
    “好,那就没错了,古往今来,以官为长,你们既然断了关系,那族谱自然交给秦陵来保管!”捕头冷笑着说道,“记住了,你们要么认错回归,要么就是被族长驱逐的人,再敢胡言乱语,全部拿了吃牢饭!把族谱交出来吧!”
    “秦族不欢迎你们,滚吧。”秦陵直接说道。
    “陵哥,我们...”秦虎说道。
    “好吧,想来的就来,不想来的散去吧。”秦陵无奈的说道。
    “小郎君,我们事情办完了,这就告辞了。”捕头笑着说道。
    “诶,哪有让捕头白跑一趟的道理。”秦陵伸手拉住捕头,“虎子,去山里找猎人买个鹿回来,我与几位官差喝几杯。”
    捕头假意推辞了一下,便顺势进了学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捕头醉醺醺的,起身告辞。
    秦陵笑着拱手送别,而后与两个没有喝酒的人送了些银钱,“辛苦二位了,这些算是些酒菜钱,劳烦二位了。”
    “多谢小郎君了。”两人连连道谢。
    一人一两银子,可是不小的收入了啊。
    送走官差后,秦陵来到学堂外。
    “秦鼠,可有他人愿意归来?”
    “陵哥,他们都不愿意。”秦鼠叹息一声,“何必要这样呢?”
    “算了,你告诉他们,三天后截至回归,爱来不来,还以为我要求着他们?”秦陵嗤笑一声,拿走族谱,“你收拾一下,跟我进山。”
    第二天,秦陵他们带着武器弓弩来到镇口。
    “咱们去打些猎物看看运气。”
    “要谢那个守将和县令吗?”秦虎说道。
    “不错,他们帮了我的忙,哪能没点表示?呵呵,咱们这里也就山货能拿得出手,又不会被人说礼太过轻了。”
    进山之后,没两天几人便出来了。
    非是猎不到,而是猎物太多了,不得不出来。
    他们一人拖着一大包猎物,木筏子上是各种动物。
    挑选出来一些后,送给了县令和守将。
    之后的时间,秦陵他们一直在读书,可以说是不事生产。
    幸好打一次猎,能够维持许久的生活。
    在三年后,春季秀才考试的时候,秦陵他们去了县城。
    考试对秦陵而言不难,很快便写完出来了。
    “来,秦陵,考的怎么样?”县令笑着招呼秦陵进去坐坐。
    秦陵将自己的答案说出来。
    “不错,考个秀才绰绰有余。”县令笑着招呼人倒茶,“你那几个堂弟也来了?”
    “嗯,三个全来了。”秦陵笑道。
    “一共四个兄弟,如果能全部中秀才,也是一段佳话了。”县令端着茶杯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而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听说你有亲事了?”
    “是石家村的人。”秦陵说道。
    县令赶走左右后说道,“本来我是不该说这些的,但我家婆娘实在烦人,所以我就冒昧的说一句,我婆娘家的侄孙女,容貌姣好,又能够识文断句,还弹的一手好琴。”
    说罢,他看着秦陵等待答复。
    见秦陵一副愣愣的模样,也有些好笑,“你意下如何?”
    “我已决定娶云馨为妻,又岂能将之抛弃?”秦陵斩钉截铁的说道。
    “唉,我就知道,但那妮子非说做妾也可以。”县令抱着一线希望说道。
    秦陵不明所以,“县尊,我和她应该没有见过面,为何会如此?”
    “听话本听傻了,自从那婆娘回家后说了你的事情,她就被迷住了。”县令说起此事颇有些尴尬。
    其实他也想将自己的孙女许配给秦陵,但奈何秦陵已经有了婚约,他自然会让自己的孙女做小的,他更知道秦陵绝对不会休了那个石云馨,因而没有谈过这事。
    秦陵哈哈一笑,“智勇双全者何其多也,况且我秦陵一没有著书立传,二没有武勋传世,如何能与话本之中人物相比较?”
    “罢了,罢了,不说她了。”县令端起酒杯,“你以后打算怎么走?”
    成为了秀才之后,秦陵也没有办法立刻参与省试,年龄尚未达到十五,而错过了这一次正好要再等三年,也就说秦陵虽然十三岁的时候成了秀才,但想要成为举人,至少也得是十八岁了。
    “继续读书,或者出去走走,看看名山大川。”秦陵说道。
    “有钱么?”县令笑道。
    “这倒是没想到,之前在小镇中没什么花销,打次猎就可以维持很久,忘了外面的世界花费极大。”秦陵说道。
    “哈哈,那就好好读书吧,争取下次省试直接中举!”县令说道。
    “那就借县尊吉言了。”秦陵说道。
    发榜的日子很快到来。
    县衙前为了很多学子,有老的,有少的。
    秦陵随意一看,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案首第一名!
    在之后也找到了秦鼠,秦狗,秦虎的名字。虽然名次不太好,但总归是成了秀才。
    与县令吃过宴席后,四人便回去了。
    四个秀才,这一下子轰动了整个飞来镇,镇民们都跑到街上看秀才老爷。
    有人欢喜有人愁,秦陵他们高高兴兴,而那些坚持不归入秦族的人,则是哀叹不已。
    原本他们的孩子也是有机会得到秀才公的教育的,但他们莫名其妙的想法断送这个机会,不仅如此,还和秀才公断绝了亲族关系。
    这实在是令人唏嘘。
    流水席过后,有人哭着跑到秦陵家,拉住秦木不住的哭诉,希望回到族内。
    秦木无奈,便趁着秦陵不在家,同意了这事。
    事后,秦陵也懒得管。
    学堂里的人多了很多,也没人想着带孩子进来,或者是蹭饭吃,他们很珍惜这个机会。
    秦陵坐在石凳子上,“这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等了三年时间,之前的时间是可以无视的吗?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多少人要跟不上进度了?”
    “都是属毛驴的,欠收拾。”秦虎气哼哼的说道。
    读书,习武,从早到晚,往复循环。
    数年时间,匆匆而过。
    飞来镇多了好些个童生,秀才足足有了八位!
    这可是很不得了的,县令都特意来过。
    这是他治理县城的功绩,是可以上奏的!
    对此,秦陵没什么关注,只是在努力准备省试。
    五年时间已经过去,他该是去省城考取举人了,只要能成功,就可以庇护很多族人了。
    虽然说正是这种庇护,导致了此国必然的覆灭,但秦陵才不在乎。
    大不了到最后洗牌就是了,看谁拳头大,大的可以继续庇护,拳头小的就去死好了。
    几个人骑着毛驴,慢慢悠悠的朝省城走去,还有月余的时间呢,足够他们慢慢的晃过去了。
    一路上游山玩水,走走停停,看遍了风景名胜,吃尽了各种小吃。
    终于在开考前十天时间进入了省城。
    省城果然比小县城气派多了,只看那三丈高的城池就可以明白。
    城池也大了很多,整齐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气色自然提升很多。人如潮水,车来车往,街道边多是卖小玩意和吃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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