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夸赞,魏源没有飘飘然,心中反倒升起些鞭策之意。
    他有父母兄弟,也有父亲在战场上过命的袍泽要照顾,没有足够的实力可不行。
    否则今天之事,以后会经常出现的。
    他要百倍努力,争取在十五岁的时候成为解元,而后直接参加下一年的春闱,成为进士。
    相比于他,秦陵就轻松太多了,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直接入梦了。
    那杯虎狼药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倒是非常的可惜。
    第二天。
    秦陵神清气爽的起床,准备回家。
    “怎么了?”整理好衣物的苏钰,见秦武正在庭院中发呆。
    “没什么。”秦武笑笑,收起手中的指令,“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让你娘别担心。”
    “是征召令吗?”苏钰在与父亲谈话的时候,偶然听到了这个问题,如今见她公公这般神态,哪有不知之理?
    “陵还小,你就不要告诉他了。”秦武的语气里几乎带着祈求之意。
    “您知道的,夫君他的脾气其实非常的暴躁,太多不可名状的东西在他的脑子里翻腾,这事我不可能不告诉他。”苏钰歉意的看了眼秦武,而后回屋去告诉她夫君了。
    秦陵听罢,揉了揉苏钰的肚子,将她揉的面红耳赤,“你说咱们现在圆房,你能怀上吗?”
    “别瞎说,我会在家等你回来的。”苏钰抓住他的手,“我天葵来了。”
    “哦,那可要多喝点红糖水,多用热水泡脚啊,别碰凉的东西。”秦陵说道。
    “知道啦,每次你都要说,也不嫌害臊。”苏钰暖心的说道。
    “好好好,不说了,我去找县城的铁匠买个兵器。”秦陵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我会带着功勋回来的。”
    “平安就好。”苏钰挥挥手。
    走出房门,跟他爹要了些银子,便去铁匠那。
    “小兄弟,征召令下来了,怎么,要去战场了吗?”铁匠师傅笑着,“这兵刃是保命的家伙,不能不仔细,好好瞧瞧,一定有你心仪的。”
    秦陵瞅了瞅一屋子,摆放整整齐齐的刀枪剑戟,“都是好兵刃,可惜不适合我这个傻子,有没有简单点的武器?”
    “哈哈,能知道适合自己的才是好武器之人,就不可能是傻子!不过,现在时间可能来不及了,你想要特制的,估摸着时间不够。”铁匠说道。
    “这样啊,有没有那种铁锤一样的武器?只要够结实就成。”秦陵说着拿起一柄铁锥,挥了挥,“嗯,就这样差不多的,只不过头是圆的,要有小孩脑袋大小,且上面布满尖锥。”
    “这样的怪武器,好像是叫铁蒺藜?”铁匠摇摇头,“没有,就算要浇铸的话,造模具也要月余时间。”
    “出征要多久呢?”秦陵问道。
    “快的话,就旬日之内,慢的话,要四五十天。”铁匠估计了一下时间,“你确定要浇铸一个出来?”
    “嗯,做一个吧,如果时间够,就让我父亲送过去,若是不够就先买下,留着下次用。”秦陵说着拿出十来两银子,“这是定金,以及这柄铁戟的钱。”
    铁匠哑然,“好吧,留下你父亲的地址,我和他谈。”
    这点钱只够买半个铁戟的,哪够特殊的浇铸费用?
    下午的时候,征召兵丁的人拿了秦陵的身份文凭,带着人去了军营。
    大营内。
    将领有些愁云惨淡的看着新来的兵丁。
    战事突发,这小小的邻水县城居然会成为要地。
    边境的冲突越来越明显,听说拉笪人已经集结大军,今年就要开战了。
    上面的人还在谈判,想要拖住拉笪人,敌人也是这么想的,拖住而后等大军集结。
    但在这谈判的时候,下面的小动作是少不了的,虽然明知要打,但桌面上还是想要好看的结果。
    邻水县城,往北就是松凉边城,然而松凉边城已经破了,邻水县就成了首当其冲的要地。
    小股的袭扰,已经零星出现了。
    “把他带来。”
    将领随意指了一个正在进入的新兵。
    他在给自己卜卦,若是来的勇猛又有智力,那么就是老天让他升官发财,要是是个软脚虾,对他影响还是有那么丁点的。
    秦陵被带进大帐,学着领路的人,“见过周将军。”
    将领拿过名帖,“秦陵,秦武的长子。”
    上面有着秦武的事迹,曾参加过攻城突击队,成功完成任务。
    “不错!”
    周将军露出笑容,“汝颇有乃父之风。”
    秦陵眨眨眼,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能简单点吗?”
    周将军笑道,“你武艺如何?”
    “没学过。”秦陵实话实说。
    “可否读书识字?”将军又问道。
    “不曾。”秦陵摇摇头。
    “那你这十几年都在做什么?”周将军好奇的问道,军伍之家哪有不教授武艺的人?除非家主放弃了此人,才没有教给,可为何又给送到战场来了?总不能是送死的吧?
    秦陵想了想,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周将军哑然,“打过架没?”
    “小时候打过,后来不打了。”秦陵说道。
    “打怕了?”周将军模棱两可的问道,准备得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让这小子走人。
    “嗯。”秦陵点点头。
    “好!”周将军拍了拍新兵的肩膀,“下去吧,好好训练!”
    军营中规矩森严,秦陵很不习惯,尤其是跟着一群人睡在一起,让他烦恼的很。
    磨牙的,说梦话,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还是抱着媳妇好睡。”
    秦陵望着皎洁的圆月,在大营的空地上看着月亮。
    “你有媳妇?”
    “见过周将军。”秦陵回头,见识周芒将军,立刻拱手行礼。
    “你今年还不到十四吧?”周芒摆摆手,对这个给自己卜卦的人还是觉得不错的,偶尔问了一下,听说训练很努力。
    “过了中秋就十四了。”秦陵说道。
    中秋啊,运气不好的话,中秋已经开战好久了。
    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能不能过了十四岁。
    “你有儿子了吗?”周芒将军问道。
    “没有,来的时候打算圆房,可媳妇儿天葵来了。”秦陵说道。
    “圆房?”周将军不可思议看着他,“你结婚多久了?”
    “小半年了。”秦陵说道。
    “那你还没有圆房,你是不是傻啊?”周芒捂着额头。
    “对啊,我就是傻子。”秦陵说着对着月亮咬了几口空气,“唉,今晚又吃不到了。”
    “你在吃月亮?”周将军震惊的看着新兵,“你真是被送死来了?”
    “送死?谁,我可不是,我媳妇儿还等我回家呢。”秦陵挥了挥武器,“我是来挣功勋的,听说可以有田地赏赐。”
    “有,还有金银布帛呢。”周将军有些泄气的看着他,“你没有兄弟嘛?”
    “没有。”秦陵望着月亮。
    “你媳妇是不是很漂亮啊?”周芒问道。
    见秦陵点头,有问道,“她家是不是很有权势啊。”
    秦陵再次点头。
    “唉,你个傻子,你被人忽悠过来送死了。”周将军无奈道。
    秦陵不信,“我媳妇对我很好的。”
    “好到半年不给圆房?”周芒更不信。
    “我怕她难产才没有圆房的。”秦陵说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周芒狐疑的看着他,“你懂得这些,怎么可能不知女人的妙处?”
    “知道啊,可没有月亮对我的吸引力大。”秦陵抱了抱空气,还是觉得吃月亮更有意思。
    “你丫的不会是想要修仙吧?”周芒给了他一巴掌,“别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成仙哪有那么容易?子孙满堂才是真的!这次战争过后,你赶紧圆了房,听懂没?”
    “听不懂会受罚吗?”秦陵问道。
    “会!”周芒黑着脸,“罚死你!”
    “哦,懂了。”秦陵继续看着月亮。
    周芒哑然,摇了摇头离开了。
    月余后,秦陵的父亲送来铁蒺藜,“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媳妇儿可是说我要是回不去,她就被苏云生那老小子给卖了。”秦陵说道。
    “别瞎说,他是你岳父,记住了。”秦武说道。
    呜~~~
    悠远的号角声,带着金戈铁马的气势席卷军营。
    咚!咚!
    战鼓带着肃杀,也带来了敌军进攻的消息。
    大营开拔,进驻山口要地,防止拉笪人冲击县城。
    秦陵拿着铁蒺藜,戴着铁盔,叮叮咣咣的往山口跑。
    驾!
    一队拉笪人已经从山口冲了出来。
    没有犹豫,双方立刻冲向对方,谁占据了山口,谁就占据主动,拥有了军功!
    战争爆发!
    人嘶马喊,刀剑交鸣。
    秦陵提着铁蒺藜,神色兴奋,仿佛找了什么丢失的东西。
    “陵!”魏亮一把拉住秦陵,“别冲动,跟着我!”
    秦武就这一根独苗,可不能折损了!
    如果不是伤了命元,秦武绝对不会让秦陵上战场的。
    偶然斗殴还行,上战场绝对会把他给跑死。
    秦陵回头,魏亮一个激灵,那凶兽一样的双眼,散发着嗜血的冰冷,这不可能是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所能拥有的。
    “哦。”
    冷意消散,仿如从未出现。
    魏亮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这小子有古怪。”
    “你们都跟好我!这只是一次争夺战,人数不会太多的。”魏亮招呼几个兄弟的孩子,除了他和秦武,其他人的儿子都已经结婚生子,可以上战场了。
    嗖!
    一直弓箭射来,魏亮下意识的一挡。
    嘭!
    盾牌被射碎。
    “是射雕手!”
    魏亮甩甩酸麻的手臂,弓箭的力量太强了,这么射几次的话,足以把他给震死了。
    不过射雕手只是随意的射击,并没有故意瞄准谁攒射。
    “这是一支拉笪人的精锐!”
    周芒看着不远处被射碎的盾牌,“里面说不定尽皆是拉笪人的十夫长!”
    “他们是想以人数迷惑我们吗?”
    “不管怎么样,压上去,他们只有千把人,而我们是他们的八倍!”
    周芒深吸一口气,若是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可是要把那些新兵当炮灰来用了,以他们的生命消耗这支精锐的战斗力,最后靠那些老兵来收割战场。
    如此,胜利的成算大增,可那些四五千新兵,就要活不了几个人了。
    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起那个娶了媳妇还没有圆房的蠢货。
    “只能祝你好运了!”
    “全军出击!杀!”
    咚!
    战鼓如雷。
    魏亮听得心冷,这将军是打算让新兵来送死了。
    他本不是新兵,可为了几个兄弟的孩子,主动来到了新兵营,做了一伙之长。
    “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
    “拼命吧!”
    秦陵听着战鼓的巨响,心中一份悸动不停的出现,仿如战斗的血液在燃烧。
    他的脑海中,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
    一尊牛首魔神,双眼似日月,身高过万仞。
    “神威如海,神威如狱!”
    秦陵喃喃自语,这道身影对他很重要,可他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无意识的跟着魏亮往前跑。
    魏亮看的担心,却无法做出更多,战鼓已经敲响,不想死的就只能往前冲。
    “小心!”
    一支弯刀砍来。
    秦陵不避不退,手中铁蒺藜直接上撩,连人带马砸了稀碎。
    一阵血肉之雨!
    魏亮顾不得震惊,慌忙躲避另一把弯刀。
    嘭!
    战刀尚未靠近,便被一根铁蒺藜拦住,勾刺上还挂着冒着热气的血肉。
    咻!
    弯刀被打的跳反回去,将握着刀兵的拉笪人直接斩成两段。
    “神威如狱...”
    脑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秦陵的双眼却开始涣散,强大的力量令他残破的灵魂承受不住,最终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在战场上昏死,那几乎是必死无疑!
    魏亮一惊,暗道这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果然无法持久,只使用了两次便承受不住。
    “你们俩拖住他往前跑,拉笪人被吓住了,暂时不敢过来。”
    拉笪人确实被吓住了,千夫长,被连人带马的砸成了碎肉,勇士被自己的武器斩成两段!这是邪魔的力量,绝非常人所有!
    战斗还在继续,不能逃跑,那就进攻其他的方向吧。
    一场血战,直至残阳如血才停止。
    拉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逃离了山口,留下了五百多个尸体。
    “这功劳分了吧,你们对谁都不要说,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可是很受上位者忌讳的。”魏亮担忧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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