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中午的时候。
    鼻青脸肿的秦钧回到了家中。
    秦氏惊慌无比的看着儿子,想要过去,可见到那么多的蜜蜂飞来,她也很害怕。
    嗡嗡的声音,响了很久才平息下去。
    秦钧和秦氏都挨了好些下。
    但两人都很高兴,没有因为被蛰而生气。
    蜂蜜!
    钱!
    两者是共通的,有了蜂蜜,就可以拿去卖钱。
    或许家里的破锅也有机会修补一下了。
    被蛰肿的地方,过几天就好了,而蜂巢却在家中了!
    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看着这个蜂巢。
    秦氏好像看到了美好的日子正在靠近!
    别人家都没有发现这个蜂巢,而她的孩子发现了,这说明什么问题?
    自然是说明她的儿子被上天钟爱,能够找到别人找不到的好东西!
    说不定以后可以娶个漂亮的媳妇儿呢!
    夜里,秦怒回来了。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他总是在愤怒之中,动不动就打秦氏。
    从怒骂之中,似乎可以听到,其中一条是秦氏没有给他多生儿子,反而增加了一个累赘。
    秦钧有个妹妹,才两岁多点。
    他给定下的名字是秦雅,因为总是被丫头丫头的叫。
    当然,秦钧还给她取了个备选的名字,秦霈。秦怒总是叫她赔钱货。
    回到可以看星星的屋内,秦怒一脸不满意的瞅了眼秦氏。
    见其被吓得不轻,稍稍有些满意,可还不等露出稍微和谐一丝丝的神色,他就看到那个赔钱货走了进来。
    这赔钱货的脸上有着几个大疙瘩,眼角都是泪,可仍旧在笑,嘴角也有着渍迹。
    “又偷吃东西了?”
    秦怒大怒,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大耳刮子招呼。
    “家里还有吃的?”秦钧拿着一捆宽叶的芦苇似的叶子走进来。
    秦怒一息,“哼!”
    他给大儿子耍不来脾气,一来是因为秦钧是家中唯一的,二来是秦钧确实有本事找到吃的。
    即便仍旧是吃不饱,但偶尔可以吃些蛋,甚至是肉。
    这一点他秦怒比不了,他连吃的粗粮都挣不到多少。
    “我抓了条蛇,爹爹若是不忙,想办法煮熟了吧。”
    秦钧从草叶和树枝之中抽出一条死去多时的大蛇,这东西有小儿手臂粗细,四五尺长。
    秦怒看着大蛇,忍不住的吞了吞唾沫,他不是害怕才如此,而是看到蛇就想到了美味的肉。
    不过大蛇可不容易吃,吃不好的话,会生病的。
    家中没有锅,要如何才能将蛇肉煮熟煮烂?
    “千钧是有本事的,不像赔钱货,只会吃!”
    秦钧将大蛇丢过去,而后招呼母亲一起编织东西。
    蜂巢几乎是露天的,不遮风不挡雨的,万一哪天下了大雨,将蜂后给淹死了就不好了。
    家中连个绳子都没半根,想要固定也不成,只能编织个保护用的东西,而后用石头压住。
    可惜没有柴刀,也没有力气,不然直接用木头建一个最好。
    厨房内。
    秦怒将漏了底的大锅侧过来。
    添上水,将一寸长的蛇段子扔进去一些。
    虽然每次煮不了多少,但总归是比直接烤了吃安全点。
    夜色降临又退去。
    这四壁不存的破家内,满是肉香,连东边的邻居都惊动了。
    趴在院墙上往和秦怒说话。
    在打听到是因为国破了才煮了一晚上,邻居的神色恢复正常。
    还以为是发达了,原来只是抓了条大蛇而已!
    即便是一条蛇,他还是忍不住的羡慕,并诅咒老天没有被他碰上大蛇,不然一边吃蛇肉一边和肉汤的就是他一家人了!
    见邻居离开,秦怒冷哼一声,回到厨房。
    “一边去!”
    刚睡醒的秦雅揉着眼睛,问着肉味儿就走进了厨房,可还没等她睁开眼睛看清楚是什么这么香,就被一通训斥赶出来了。
    肉是给男人吃的,女人家有什么份?能给喝口汤已经是难得!
    等到鸡叫都停止的时候,秦钧才从烂床上爬起来。
    “千钧,来吃饭了!”秦怒面上带着笑意,“来,多吃点。”
    秦钧接过破碗竹筷子,吃了两个段子,“丫儿,你怎么不吃?”
    他听到背后有人在吞口水,回头看去,见是自己的妹妹,颇为不解的问了一句。
    “给她吃什么,赔钱货!”秦怒立刻挥手赶人,大有不走就抽耳光的气势。
    秦钧没有说什么,用筷子夹了一块蛇段子,吹了吹,“来,张嘴,啊~”
    秦雅鼓着腮帮子,使劲的咀嚼,眼睛不停的瞟向秦怒所在,随时准备着逃走。
    秦怒想要发脾气,“给她吃,她能吃下去么?牙都没长硬,能咬动才怪,别给她了。”
    秦钧给自己夹了一段,将蛇段子嚼碎成沫,而后对妹妹说,“嚼不烂吐出来吧,我给你嚼。”
    秦雅捂着嘴巴,有些慌乱的看着哥哥,不肯吐出来。
    咕~
    嚼不烂,但不耽搁她直接咽下去。
    秦钧赶忙给她顺背,“喝点汤冲一冲。”
    “噎死算了,省的浪费粮食!”秦怒不再看女儿,眼不见心不烦。
    秦钧听的无奈,他自从有个妹妹后,这话不知听了多少次,他已经懒得生气。
    “我娘的,怎么不见她来吃饭?”
    “她去打水了。”秦怒给灶火添一把柴禾,“不用给她留,你多吃点,就算你不吃,她也吃不到!”
    秦钧不再多言,给妹妹喂过饭后,去查看一下蜂巢,之后又去拿出昨天割了的蜂蜡。
    “爹,你去那集市上卖了吧。”
    蜂蜡本就不多,他又给妹妹吃了半条。
    秦怒欣喜的看着三条半蜂蜡,自动无视了那半条上的牙印子。
    “好嘞,我去镇上的糖铺卖了,你想要吃什么,我给你买点。”
    对他这样的佃户来说,蜂蜡挺值钱的,尤其是这样明显是从山石上割下来的,价格要比自家养的贵一成。
    虽然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他对此很满意。
    三条半,差不多能卖几十个大钱,比他打几天的短工也不差了。
    这可真是一笔意外之财!
    “记得蜂巢在哪吗?”临出门的时候他问道。
    秦钧指了指在墙角的蜂巢,“搬回来了。”
    秦怒一脸激动的出了门,来到数里外的集市上,找到一家糖铺子。
    “小兄弟,我来卖点山里的蜂蜡。”
    他着重咬了咬山里这二个字。
    伙计打量一下客人的穿着,又瞧了瞧蜂蜡。
    蜂蜡脏乎乎的,还有着石屑。
    “三十个大钱。”
    秦怒一听,眉头微皱,这价格比他的心理价差远了。
    可集市上的糖铺仅此一家,他想要价比三家都没机会。
    伙计见他神色,更是得意,“若是不满意,可以去别处问问,我不为难你这样的穷苦人!”
    秦怒心中怒骂。‘你不是穷苦人,见人就笑的货色!’
    怒归怒,东西还是要卖的。
    正在他伸手出货的时候,一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伙计,有新鲜的蜂蜡吗,我要石头里割下来的!”
    此人一脸的焦急,额头上满是喊住,看样子跑的挺急,不只是为了什么。
    “有没有!”
    “有,有,这不是正在眼前吗?”伙计笑嘻嘻的,就要伸手夺下蜂蜡。
    秦怒眼疾手快,向后一缩手,不再搭理伙计,看向来人,“我这正是你要的,你给多少钱?”
    来人看了看蜂蜡,面上的焦急褪去几分,“我全要了,两百个大钱!”
    说着,他就掏出两串大铜板丢给秦怒,而后拿过蜂蜡急急火火的离开。
    伙计见买卖泡汤,恶狠狠的瞪了秦怒一眼,“走开,走开,别脏了我的地面!”
    秦怒也不恼,怀里揣着那么沉的铜板,笑还来不及呢,哪有机会生气。
    哼着小歌,来到点心铺子,买了一封果子,又去米面店铺子买了半斤白米,一斤白面,再买上半布袋的粗粮。
    迈着轻快的步子,扛着从铁匠铺买的新锅,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哟,牛儿,你这是发财了啊?”
    有人跟他打招呼。
    秦怒抖了抖肩膀,让白米多露出来一些,却不将底子给抖出来,“我家千钧,不知从哪割了几块蜂蜡,这不,我去集市上卖了买点家用的东西。”
    神色恰到好处,得意又不得瑟,让人看的牙痒痒却不能当面鄙视。
    到家之后。
    秦氏惊异的看着当家的,“你赊账了?”
    蜂蜡哪能这么值钱!
    “头发长见识短!”秦怒得意的吹嘘起自己的本事,讲述自己是如何的与那人斗智斗勇,最终将价格定在了二百大钱!
    秦氏听得满眼都是崇拜,也忘了他经常打她的事情,只觉得嫁了个有本事的好男人。
    “千钧呢?”秦怒吹了好一会儿后,才发现千钧没有在家中。
    “领着丫头去河边玩去了。”秦氏说道。
    秦怒有些不高兴了,“以后丫头你带着,千钧是有本事的人,别让丫头给整坏了运道!”
    秦氏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河边。
    秦钧瞅着几十丈宽的河面。
    “河里有大鱼。”
    在河中心,有着不小的旋儿,且这个旋总是在移动。
    然河中的鱼儿再大,他也没有办法拿到手里。
    现在是夏天,河水急得很,赶下去的小孩子没几个能上来的。
    拉网又不现实,不说家中有没有,单单这流水,以及宽阔的河面,在这个村子里来说都是难事。
    “哥哥,抓鱼。”秦雅拍着手,口角开始流下口水,似乎想起了河鱼的美味。
    秦钧挠挠头,这附近没有渔船,毕竟只是个季节性质的河流,夏天的时候水面宽河流急,但到了冬天,就只有三五丈宽,谁家有那么多的闲钱造渔船。
    村子周边可没有真正的大户人家,最有钱的周地主也不过是拥有三五百亩的良田,算上其余的各等田地也不过是一千五左右。
    “钓鱼?”
    钓鱼可行,但他没有鱼线,即便是麻绳也没有,而且他的力量可没有办法将鱼儿扔出十几丈那么远。
    临河羡鱼,不如回家睡觉。
    秦钧拉着妹妹的手,回家想办法,看能不能从谁家借到一根细长的麻绳。
    “借绳子?”秦怒见儿子回来,立刻端出一碗干饭。
    白白的米粒,满满当当的一大破碗。
    秦雅看的眼热,想要吃,眼睛不住的瞟哥哥。
    她知道,想要吃上白白的,香香的饭,得从哥哥手里要。
    “河里有大鱼,我想去试一试。”秦钧接过破碗,将米粒儿喂给妹妹。
    秦怒看的很不高兴,想要训斥,但被大鱼给吸引了。
    他拿出一捆细绳,“这是用蜂蜡的钱买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去上工了,想要别的去找你娘亲。”
    位妹妹吃饱后,秦钧拿了绳子去河边。
    沿着河岸走了百十米后,才再次见到那个很大的旋儿。
    用石头从河边挖了一刻钟的时间,找到一根将近一尺长的大蚯蚓。
    将之绕在坚硬的短枝上,再用细绳捆了,而后在上游抛入水中。
    他是扔不那么远,但可以凭借水流将之冲到河中央。
    经过几次测验后,他才成功的将蚯蚓给整到河中间。
    大漩涡儿在树枝旁不住的旋绕,但就是不咬钩。
    秦钧抱着妹妹靠着大树,等得都快睡着了也不见大鱼吃蚯蚓。
    难道蚯蚓太大了,鱼没有想象中那般大?
    还是说那个旋儿是一群鱼,而不是一个?
    若是一群,他就没希望抓到了。
    麻绳再细,也没有办法让尺把长的鱼把绳结给吞下去。
    哗啦~
    一条将近三尺长的大鱼跃出水面,甩出粼粼水点。
    秦钧一个激灵,暗自庆幸他没有将绳子抓在手里,而是绑在了树上。
    不然这一下,就会将他和妹妹扯进水里淹死。
    河里的大鱼疯了一样的扭动,不断地拍击着河水,掀起道道浪头。
    “哥哥,下雨了啊?”秦雅擦擦脸上的水珠子,抬头看看天,艳阳高照,无风无云,树叶儿都蔫了。
    “没有睡吧。”秦钧揉揉她枯黄的头发,“等睡醒了,咱们吃鱼去。”
    秦雅笑着闭上眼睛,砸吧砸吧嘴,“吃鱼。”
    河水里的大鱼扑腾了足足一个半刻钟才停下来。
    在秦钧将它往河边拽的时候,它想要反抗,但早已筋疲力竭的它只能无助的越来越靠近河岸边。
    噗嗤!
    秦钧卯足了力气,举起大石头。
    吭哧吭哧的砸起大鱼的脑袋,连砸了十几下,直到大鱼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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