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那是我大哥秦教习,你廪生廪生的喊,不就是看我年少以为我会放你一马吗?”秦鼠收了宝剑,这柄剑可是他考中廪生时,秦钧花了近百两银子给他请大师傅锻造的,比龙泉剑也不差了。
    “我是读书人,讲道理,你婆娘呢,让她出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躲回去的地主婆被扯了出来,抖抖索索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很简单,不过是看石头媳妇拿了一把漂亮的圆扇,就起了据为己有的想法,可石头媳妇不识趣,打了几个耳光后才老实。
    “行,我也不为难你这女人,你怎么做的今天就让别人做回来!”秦鼠看着地主,“如此可行?”
    “行,可行。”地主觉得不过是几个耳刮子罢了,连钱都不用赔实在是太划算了,读书人就是心胸宽广!
    呜呜泱泱一大群来人村西头。
    石头的媳妇看看姐夫,还是不敢去打地主婆,那可是月家村所有人眼中的天!
    “你怕什么?”秦狗笑着,“我大哥是飞来镇的教习,手底下有三十号人,管理着一个镇子十二村子,她不过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地主,还敢跟你瞪眼不成?”
    石头媳妇惊愕,没想到姐夫这么厉害,但还是不敢打。
    “我来!”石头他母亲走过来,甩手就是七八个大耳瓜子,大的地主婆脸肿的跟猪头似的,“以后招子放亮点!”
    凶恶没两个呼吸的时间,就龇牙咧嘴的对手吹起气来,打别人的脸自己的手一样疼。
    “您看...”地主看着秦钧,想问是不是说话算话。
    “行,团扇的事情就揭过去了。”秦钧从长凳子上站起来,“接下来谈一谈你们威胁我的事情。”
    地主面色一白,“那也是误会啊!”
    “误会到你派七八个人来堵我?”秦钧冷笑一声,“不过,我不跟你一般计较,既然你说是误会,那就当是误会好了,你打算怎么解开这个误会?”
    地主觉得事情有点麻烦了,都说是误会了,大家伙也都知道了,可还要怎么解开?
    想不通,不知道该怎么办。
    “哎呀,看这位壮士的长矛,都有些破了。”月家村的村长原本不打算帮地主的,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以后月家人得靠着地主打短工挣钱呢,闹得太僵了也不好,就出言提醒了一下。
    “是啊是啊,如此壮士没有好的武器怎么行!”地主立刻明白了,表示要对飞来镇的乡勇捐钱捐粮,许诺了一大批物资后,“小老儿可解释清楚了?”
    “老人家如此深明大义,本教习又能说什么呢?”秦钧笑着伸手拍了拍地主的肩膀,“还不谢谢老人家的慷慨?”
    “多谢啦!哈哈!”一群人笑着回答。
    “走,清点物资去。”
    空空的驴车很快就装满了,只给地主家留下深深的车辙。
    车旁边,一名青年抚摸着长矛,“都破了啊。”
    长矛闪烁着寒光,这可是吃饭的家伙,哪能破了!
    路过林源镇,几个乡勇搬了几袋子粮食给镇上的秀才,算是给这个名义上的教习一个面子。
    林源镇可比不上飞来镇,这里没有真正的教习,秀才拉不起来队伍,教习成了教书先生,但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秦兄弟客气了。”
    两个教习坐在一起,喝着浊酒。
    “借道路兄弟这里,岂能没点表示?”秦钧笑着敬酒。
    喝了几杯后,陆教习就哀叹起来,说自己没有能耐,不能保一方平安,意思是没法像秦钧这样挣大钱,视那些地主大族如无物。
    月家村的地主陆教习听过也见过,完全无可奈何,甚至还被讥讽过酸秀才,可面对秦钧的时候,那个地主能做的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自动奉上大半家财来求的平安。
    对此,秦钧也没有好办法,陆教习是镇上出生长大的,没有自己的基本盘,只能被其他地主拿捏,如果说倾尽全力倒是可以肃清那些人,可两人连同窗都不是,凭什么要耗费大力气?
    今天见面,也不过是因为从陆教习的地盘上得了粮食和银子,碍于颜面过来一起喝个酒,留下几袋子粮食,仅此而已了。
    将一壶浊酒喝完后,秦钧起身告辞。
    回到飞来镇,将粮食搬入书院里,这一座高墙大院的书院,是整个飞来镇所属最为安全的地方了。
    偌大的粮库,堆得满满当当,足够乡勇猛吃十年也吃不完。
    “秦教习,粮库满了,您看是不是将陈年的调出来卖掉,换些新的粮食或者武备?”宋瞋拿着账本走来,将账目上的指给秦钧看。
    秦钧好奇,粮库里都是去年秋收的粮食,而今年才开春,哪来的新粮?
    “你家缺钱了?”
    要是不缺钱,为什么打粮食的注意?
    “教习说笑了。”宋瞋笑道。
    “我没跟你说笑,武备粮食教书之类,谁敢当老鼠,我就宰了谁!。”秦钧神色冷厉。
    “是,秦教习说的是。”宋瞋脊背冒冷汗,以前只听孙子说秦教习威势重,不想今天体验了一把。
    见其无了胆气,秦钧缓和了一下神色,“你想赚钱我不反对,你小孙子要定亲了吧,是该找个好姑娘,这样吧,今年春汛的劳役,你拟定个名单给我。”
    不想去劳役或者想换轻松的,就得花钱。
    “谢秦教习。”宋瞋连忙道谢。
    有了找个权力,怎么着也能捞个十来两银子,足够找个好人家了。
    “大哥,县城里来人了。”秦狗走了过来。
    “粮食的问题以后再说。”秦钧走过去,来到书院门前,见到了一个衙役,“里面请!”
    衙役看着书院,很是称奇,“秦教习能够灭杀再来镇的土匪,不是偶然啊!”
    书院里,演武场所在,十几个青壮正在打熬力气。
    “哈哈。”秦钧没有多说,“鼠子,烤个羊腿来。”
    “要带茱萸的,辛辣的好吃啊。”衙役不客气的说道。
    他跟秦钧没什么可客气的,赵捕头是他的大舅哥,两人关系好的很,剿匪的攻击,也有他一份,大家都是自己人。
    摆了果盘点心,倒了清澈的酒浆。
    “可是到了春种劝课的时候?”秦钧问道。劝课农桑也是教习的责任,每年教习或者镇长都要去县衙听从县令的教导,顺便商议春汛劳役的事情。
    以往都是镇长宋瞋过去,这一次飞来镇有了教习,自然是要换人去了。派一个衙役过来,有为教习撑腰的意思,毕竟在县令眼中,秀才才是可用的人,也才是自己人。
    原本秦钧这里是不需要来人的,能够剿杀恶匪,自然能够震慑飞来镇的地主大族,不过,还是依照着惯例,拍了衙役来。
    “不错。”衙役端着酒浆嗅了嗅,“好酒,好香啊,秦教习可真是好生活。”这种乡下土皇帝,比衙役可是舒坦多了,不说别的,只看这偌大的书院就可以知道。
    “我大舅哥让我来,是给秦教习说道说道。”
    劝课农桑没有什么好讲的,这个是靠天吃饭,讲了也没有用,最多是告诉农民地犁多深垄沟多宽之类的,这些也要不到来讲。
    真正重要的是劳役,这个关系太大了,厉害的人能够拿到轻松的项目,不厉害的就只能拿到累人又危险的。
    “今年春天要修缮城墙。”
    修城墙不是每年都要进行,但每一次修城墙都会有人血染砖石,再也无法回去。
    “县尊的规矩是,以弓箭挑选项目,秦教习还要多多练习才是。”
    射箭射的准射的远,就可以拿到轻松的劳役,要是有人竞争,就会把靶子挪远。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飞来镇一直是倒数,经常拿到又累又危险的劳役,争不过别人只能让村镇上的人去填命,每次劳役都会让不少人赔进去许多家财。
    “今年最好的项目有两个,第一个是清理县城之中的沟渠,里面肥料不少,可以拉回来肥地,运气好的话还能挖到一些丢失的好东西,这些都是归属于劳役者,另一个是押运粮草,路途并不远去一趟省城即可。”
    这两个没有一个轻松的,第一个要是不小心的话更是会受伤感染,第二个要跑数百里地运粮食,能轻松才怪,可在今年的劳役里面,已经是非常轻松的。
    其他的不是修缮城墙就是挖河,哪一个不是累的人动弹不得?
    相对于其他,城中沟渠清理好歹还算有点收入,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拿到一些意外之财。当前,前提是能够拿得住,不会被人要走。
    能不能拿住,县衙才不会管,只看各家本事。
    “县衙不修缮吗?”秦钧问道。
    城墙都修了,怎么可能不趁着机会把县衙修葺一下?
    “这...”衙役顿了一下,“修自然是要修的,可已经有人拿了修葺的位置。”
    有内部人员,自然是有优先权的。
    秦钧点点头,知晓那些真正轻松的早有衙役们卖了出去,看来自己在县衙之中,根本不够格,还以为有了剿匪的功劳,能落个好点的印象。
    结果连个购买轻松劳役的机会都没有,也罢,以后的珠宝自己拿了,合作个毛线!
    “多谢了!”秦钧笑的很开心,这忒么的浪费一只羊!
    等得一段时间后,烤的金黄的全羊被抬了上来,衙役大吃特吃,一边吃一边喝酒,好不惬意。
    “真忒嘛的浪费!”秦鼠看着吃喝的衙役,恨不得一剑捅死他,年前才刚刚合作过,结果一点好处都不给,“以后不领赏格了!”
    那点赏银跟珠宝完全没法相比!
    给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结果呢?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被排除在外,真是气死人!
    衙役吃的醉醺醺的,跟着秦钧一起回了县城。
    第二天,县令精神抖擞跟一大群教习或者镇长讲课农桑,很是卖弄了一阵子,众人不断的恭维,絮絮叨叨了半天后,才开始了射箭挑选劳役。
    有不少人却是直接连动弹都没有,装模作样连弓都拉不开,却拿了最好的劳役,更没有人跟他们争。
    倒是秦钧看中的沟渠清理,一大把的人争抢,他箭术不错,别人同样可以。
    箭靶一而再再而三的远离。
    咄!
    颤动的箭矢正中靶心!
    “好!”县令像是看猴戏一样叫好起来,“有些年没有如此精彩的箭术比试了!”
    “秦教习弓箭一绝,金水镇镇长的也不遑多让啊!”赵捕头笑着说道。
    “秦钧他没有想过那些更为轻松的劳役吗?”县令颇为好奇的问道,年前秦钧才剿灭了匪贼,得了赏格也得了不少的财货,不应该跟其他人争抢这些苦哈哈的劳役啊。
    “这...属下也不甚清楚,大概是舍不得钱财吧。”赵捕头说道。
    县令笑笑,没有多言,心中明镜似的,“比试结束后,请他来吃顿饭吧。”
    赵捕头听后,脊背汗毛一颤,明白县尊对秦钧的看好,自己做的事情在县尊眼中并不能称心意。
    不过是剿了一次匪而已,有必要在乎吗?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秀才罢了!
    他却不知道,在县令的眼中,他仅仅是一个捕头而已,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县令能升迁,他能做府衙的捕头,县令不升迁,他就是一个有点武艺的仆从罢了。
    而秦钧不同,秦钧现在是飞来镇的教习,以后可能就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不说飞黄腾达,只要能够做一个县令,或许偶然起到一次的作用就比捕头辛苦一辈子重要得多。
    再者,就算秦钧做不了县令,那也是一个官位教习,捕头则只是一个吏,真个计较起来,捕头需要听从教习的管束。且从眼下来看,秦钧能够剿匪,而赵捕头则什么也做不了,去了再来镇两次,一点收获也没有,不仅如此,还弄得怨声载道。
    只不过打狗看主人,看在县尊的面子上,才有了他呼喝的资格。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秦钧敢剿匪能剿匪,如此自然有钱才,钱到位了,举人的位子就稳了,即便考不上进士,走武官的路也行啊。
    这也是县令为什么不请其他教习吃饭的原因。
    “是!”赵捕头躬身应是。
    比武场上,秦钧走回自己的座位,等金水镇的镇长去射箭。
    “秦教习真是好本事啊,都说酸秀才,今天看来也不全是啊!”金水镇镇长眼神不善,除了被卖掉的劳役,剩下的没一个好的,也就疏通沟渠不用太远,其他的要么是负重行走数百里,要么就是累死累活的。
    原本疏通沟渠的任务他势在必得,其他的镇长教习没一个能跟他比弓箭的,可没能想到的是,飞来镇的镇长竟然被踹下去了,那个老废物,抢不到好的项目也管不住位置,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瞪你嘛的眼呢!”秦钧直接骂了一句。
    他不顺气,秦钧还恼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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