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捕头见秦钧只字不提分钱的事情,心中有些不快,“老哥哥我最近可是穷得很啊,没能跟你们去裂天匪寨真是遗憾,不然也能挣点钱应应急了。”
    “机会有的是,不肯改邪归正的草头王多得很。”秦钧笑着说道。
    赵捕头不信秦钧没有听懂,自己都如此明面上讲了,怎么可能不明白,呵!看来是自以为有了寸功,就可以无视自己这个捕头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教习啊,此次州府震怒,为的是一批货物,不知道教习可有见到?本捕头听闻,那可是流水帛,满当当三大车,价值上万雪花银!”
    哼!要是州府知道如此宝物在被不知情的情况下付之一炬,不知作何感想?
    陪酒的时候,他可是听的很清楚,秦钧派了两批商队过去,但府衙下来的文书却是被接连被抢三次,显然秦钧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那些被烧掉的货物里,是有多么贵重的物品存在!
    既如此,就提醒一下,免得自以为能解决一切!
    流水帛被烧毁,可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大火无情又有凶恶悍匪,难以顾及是必然的事情,也能够成为一件足以抹消功劳的大事情,无视如此贵重之物,固执的用火攻,致使流水帛被付之一炬。
    不过是三五字的差别,就足以改变州府的印象,若是再讲缴获添油加醋的说一番,甚至可能将所有参与进攻的人都给抓起来!
    功劳?吃牢饭去吧!
    区区一个秀才,还敢不给本捕头面子!若不是本朝规矩有变,你不过是一个酸秀才罢了!本捕头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你!
    秦钧见赵捕头神色有异,知晓自己恶了他,但无所谓,反正这家伙也从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过。至于流水帛,县令会兜着的,这可是关系到县令是否升迁,这个赵捕头要是敢从中作梗,自由上面的人来收拾,都不用自己出手做了他。
    “水火无情,人尽皆知,想来货主会体谅的。”
    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又如何?流水帛比自己和乡勇的命还重要吗?
    酒席不欢而散,赵捕头连理由都懒得敷衍一个,直接起身离开。
    他走了,秦钧却没有走,直接喊来跟自己一起的乡勇,将饭菜给吃了,大鱼大肉好酒菜,浪费多可惜。
    吃饱喝足之后,秦钧又带着人在县城晃荡,买了好多果子糕点之类,顺道去了一趟铁匠铺,请了一名学徒回飞来镇。
    几天后。
    飞来镇来了两个衙役,二话不说就要给秦钧上枷号。
    “小子,你的事犯了,州府要拿你试问!”
    啪!啪!
    两个大嘴巴子将衙役抽翻在地。
    “你算个什么东西!”秦钧踩着一个衙役的脑袋,“你不过是一个吏而已,老子是教习,是不是赵勇那狗东西让你们来做的?”
    “你敢拒捕?”被踩着的衙役面目凶狠。教习见得多了,哪一个碰到自己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今天却被人给了打了脸还踩在地上,等你倒了霉,看老子怎么收你!
    秦钧抬起脚,将两人给扶起来,“秦鼠,把他们给我剁了!两个冒充衙役的裂天恶匪,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乱刀剁了!”
    “来!有种就照这来!”衙役梗着脖子,“躲一下老子叫你爷爷!”吓唬老子呢?
    扑哧!
    利刃入肉,鲜血飙飞。
    “你...”
    一剑斩过,一颗脑袋飞了起来。
    “将人头给县衙递过去,就说有漏网之鱼伏诛。”秦钧收了龙泉剑,“让乡勇集合,过不去就杀了他们去别处。”
    县衙。
    县令面目有些狰狞,“秦钧,你!”连衙役都敢杀,真是无法无天!
    “学生断定,这两人与赵勇勾结裂天匪寨,不然为何会偷袭学生?想来是为了给他们的主子报仇才会如此,还请老师明辨是非。”秦钧拱手行礼。
    “小子,你敢污蔑你爷爷?”赵捕头赵勇大怒,仓啷一声拔出腰刀,就要劈了秦钧再说。
    噗!噗!
    几根长矛,将赵勇捅死当场。
    “老师请看,这赵勇被戳了面露了本就当着你的面行凶作恶,事实如此,无可辩驳!”秦钧神色冷厉,“学生与乡勇,以及一干衙役皆是看的清清楚楚!还记得学生初春的时候刚提出灭了裂天匪寨,这赵勇就来找我打听事情,还说要派衙役查探,学生当日便觉得可以,不曾想真个是吃里扒外的叛徒!”
    “我等看的清楚。”衙役们赶紧表态,生怕步了赵勇的后尘。这秦钧杀人不眨眼,连捕头都敢当着县尊的面捅死,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怕是也要成了裂天匪寨的奸细!
    “县尊。”主薄开口了,“此事透露着诡异,明明县尊立功升迁是好事情,为什么赵勇要从中作梗?”
    谁知道赵勇跟此事有没有干系,但关系到自家性命,没关系也要有关系。
    “县尊升迁了,他也会成为知府的捕头,也算是平步青云了,可为何要从中破坏?流水帛的事情要是闹大了,县尊的功劳也要被抵消,甚至被州府申饬啊。”
    县令面皮抖动,赵勇可是他的仆人,还是从小就跟着的,说没就没了,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死的!此一口恶气如何能够得出?
    一个小小的教习就敢公堂之上威胁县令,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寻个由头,定要杀了秦钧一族!以报今日之耻!
    “确实可疑!”
    主薄和衙役都松了一口气,大家都能活着了。
    很快,赵勇被搜出了各种通连裂天匪寨的证据,成了十恶不赦的恶贼,各种办事不利搂钱无度的事情被披露出来,被很多人声讨。
    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县令面色是真的难堪,或许是没想到赵勇除却不是勾结恶匪,其他的事情竟然真的无一有错。
    “真是该杀!”搜刮了那么多钱,竟然还跟自己哭穷!更重要的是,剿匪的时候竟然只知道捞钱,一点为主人谋功绩的心思都没有!如此不忠的奴仆,死了才好!
    小小的县城发生如此大的事情,让人们很是茶余饭后了一段时间,一个捕头,说是邻水县的大山也不为过,却突然就这么死在了公堂上,令人又是唏嘘又是好笑。
    这笑容甚至持续到了过年的时间,或许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秦钧也是有笑容的,借着剿灭恶匪和揪出蛀虫的功劳,州府给他内定了一个举人的功名,只要试卷还过的去就行。
    年后就是春闱,举人功名不远了。
    “秦教习有人找。”
    来的是州府的捕快,亮了文书,要秦钧跟他们去州府一趟。
    “秦鼠!”秦钧见秦鼠要砍人,“春天劳役的事情,你来主持,我跟他们去一趟省城。”
    “秦教习请!”
    省城并不陌生,考取秀才的时候来过一次。
    “你就是秦钧?”太守坐在摇椅上,“有人向我控告,说你枉杀衙役,威逼县令,是否属实?”
    “学生并未做过此事。”秦钧认真的说道。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太守敲着手指,“不过也正常,你又没有失心疯,如何会承认了找死?也罢,既然你说没有做过,那就没有做过。”
    秦钧不知道太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太守自言自语,那就听着便是。
    “在坠星山,有一个草头王,那里地势险峻,又有雪山融化的水,更有窖藏的粮食,你说,该怎么办?”太守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询问,却没有给与回答的空闲,“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要么草头王伏诛,要么你和你的乡勇打光,没有第三条路,懂么?”
    秦钧了然,这是认定了自己杀了衙役,虽然证明自己的证词一大堆,但显然太守根本不相信也不在乎,或者说他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去灭了草头王,而自己正好有这个不知真假的把柄在手。
    太守他不需要考虑真假,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可能就行了,要么听命去九死一生,要么直接被各种随时出现的证据判个秋后斩。
    “太守有命,学生岂敢不从。”
    “行了,你退下吧。”太守抬手赶人离开。
    秦钧离开后,太守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怎么样?”
    “这等罔顾国法的恶贼,应该立刻抓起来,父亲为什么要让他去剿匪?”颇为清脆悦耳的声音。
    “用完后再杀也不迟,等他剿匪成功,我会保他几年后成为县令,而后让他去松凉边城为国捐躯。”太守笑着招来女儿,揽入怀中,“来,我们继续猜谜。”
    驿站。
    秦钧洗漱后睡下。
    深夜。
    嘎吱,窗户被打开,一道身影跃入。
    “阁下是?”秦钧按着龙泉剑。
    “太守想杀你。”来人的声音有点怪,似乎想要故作沙哑,“剿匪失败你有罪,成功后也会在以后被派往松凉边城,听闻那里很不太平,北陆草原的人经常进犯。”
    秦钧打量着来人,月光下,此人身影显得有些消瘦,虽然经过遮掩,但腰际的变化还是过于明显了。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且不懂得怎么伪装。
    “那么,我该怎么办?”
    “杀了他,只有杀了他,你才能摆脱他。”女子的声音有些急促,瞳孔隐隐放大。
    “你是他女儿?或者妹妹之类的?”秦钧问道。
    来人沉默了一下,拿掉了没有什么作用的伪装,“我是他的小女儿,也是他的玩物。”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杀掉他的能耐,你可能听了什么传言,觉得我能帮你脱离苦海,我的身后有很多人,不理智的事情我不会做。”秦钧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人就是你杀的,那个赵勇也不是奸细,因为裂天就是我父亲支持的。”少女往前一步,“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包括我自己。”
    “你为什么不试试逃跑?”秦钧换了个话题。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一个草头王转变成的匪寨,水窖里面只有这些财货,原来都上供了。
    “往哪逃?”女子转了一圈,像是在展示自己,“你看我像是养活得了自己的人吗?我这点身手还是他为了有趣才让人教我的。”
    “好吧。”秦钧依旧按着宝剑,“我可以资助你,如果你哪天想要逃跑了,可以试着考虑一下将飞来镇当作一个中转站。请吧,你要回去免得被人发现,而我也要休息了。”
    少女踟躇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去了。
    飞来镇。
    秦钧回来后,将太守的话告诉了秦鼠和秦狗,“你们是认为逃走去其他州府好,还是去剿匪?”
    “自然是当县令好,那个太守不是要把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吗?哼,我们就借着他走入官僚之中,而后碾压他。”秦鼠相当的自信。
    “你想多了,没有根基,是不可能做到县令以上的,九年县令就是我们这些种地之人的极致了,再往上需求家世,我们秦家没有。”秦钧摇摇头,“除非我们能在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乱局之中夺得军功,不然一辈子也动不了太守的一根寒毛。”
    “我是没法再过吃不饱饭的日子了。”秦狗弹了弹自己的衣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宁愿战死,也不想去抓虫子吃。”
    “好。”
    这一天,书院做了一份虫子午饭给三兄弟吃,还别说,有了足够的调料后,虫子也是非常的好吃,比他们小时候烘干了吃不知好吃多少倍。
    一则布告张贴在书院前,引得无数人前来观看,想知道是不是又有赚钱的好事情发生了,前不久那些人拿着白花花银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可惜的是,秦钧将剿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此次剿匪非常的难,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那是连官兵都没有办法剿灭的匪寨。
    “也就是说我们过去的话,基本上十死无生?”有人问道。
    秦钧点点头,“这不是话本,没有奇迹,个人勇武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一年内能够击败他们的可能,半成也无。”
    人群渐渐的散去了。
    “要是成功了呢?”没走的人问道。
    “要是一年后我还能站在这里,金银珠宝我一分不取,全部平分,战死之人后代,全部进入书院,供养到十八岁。”秦钧看着稀稀拉拉的人说道。
    最终,算上原本的乡勇,人数也勉强过百,如此人数跟一个大型的匪寨完全没法相比。
    之后,秦钧又去了一趟省城,想从太守那里要了兵甲的文书,结果直接被打发了,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是百人的兵甲文书。”太守的小女儿拿来一纸公文。
    “谢谢。”秦钧认真的道谢。
    “不用谢,也不是我的功劳,这是他想到的新游戏。”少女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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