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豹子鼻子一酸,虽然他不知道小女孩究竟有多么凄惨的身世,但从这几句话就可以听出,生活从来不是对任何人都是慈悲而怀的,当一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埋怨生活对他们不够友好,他们应该去看看,真正的不友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豹子庆幸他身后有龙家,有一直为他未雨绸缪的母亲,有愿意在关键时刻为他出头的哥哥,有优越并且富裕的生活,在这一刻,小豹子甚至有点感激哪位从不曾正眼瞧过自己的父亲,若非有他撑起一片天的话,自己又哪能如此轻松的活在这世上,比起小乞丐,他实在幸运的多了。
    小豹子抱着小乞丐来到院子里的一间隔房,想把小乞丐放在床上让她休息一下,结果小乞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活拽着小豹子的衣服摇了摇头不愿意下去。
    小豹子无奈道:“小妞,别闹脾气,你这病了就得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有闹脾气,哥哥,只是我身上有点脏,怕弄脏你们的床。”小乞丐坚持道。
    小豹子没由来的有点心疼,然后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容道:“你不脏,欺负你的那些人才脏呢。”
    说完就不顾小乞丐的反对,把她给平放在床上,然后顺手就帮她盖了被子,小乞丐明显没有睡过怎么好的床,一时间倒是有点不适应,只是觉得今天对于她来说是幸运的一天,不仅仅遇上了好人,而且还是一次遇上怎么多好人。
    小豹子摸了摸了小乞丐的额头,还真有点烫手,估计是真发烧了,他朝着小乞丐温柔道:“待会拿了药你就吃,然后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馒头。”小乞丐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这笑容都能把人给融化了。
    这要求还真低呢,小豹子哭笑不得道:“傻丫头,好不容易爷请客,就别跟爷客气了,想吃啥直说。”
    “我觉得馒头就是最好吃的。”小乞丐认真道,之所以说不出其他东西,是因为她从来吃过其他的东西,自然觉得馒头最好吃。
    小乞丐每次到许愿池捡硬币的时候,都不敢捡多,一次不超过五个,刚好可以买十多个馒头,而这十多个馒头,就是她和她爷爷一天的食物,院里的尼姑心疼这对爷孙,也就没有跟小女孩计较,偶尔还会送给小乞丐一些素菜,但小乞丐一直都不敢要,而且还说这钱算是借的,以后会还的。
    谁也不会在意这小乞丐的话,只是觉得她在逞强,但事实上小乞丐住得破屋哪里还真有一本小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她在许愿池拿了多少钱,每一次都有记录,那本笔记本可以算是小乞丐的全部身家,而且她分外的珍惜。
    小豹子寻思估计等她说也说不出啥,还是自己看着买吧,见龙十三进来后,就拜托龙十三照看一下小乞丐,自己便出门去买点吃的去了。
    望着风风火火的小豹子,王妙人乐道:“很少看小豹子怎么热心肠呢,跟以往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龙十三点了根烟,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乞丐,然后呼出一口烟道:“以前小豹子跟我出去的逛街的时候,有一次遇上了一个乞丐,年龄也跟这小女孩差不多,不过是个男的,那乞丐抱着小豹子的腿要赏钱,小豹子觉得恶心就踹了一脚,当时我骂了他几句,他也不以为然,后来在另外一条街,又看到那个乞丐,小豹子以为对方跟踪他,就很不爽的想要去找麻烦,走到半路上,那乞丐突然冲出马路边,推开了一个站在马路中央处的小姑娘,然后自己躲闪不及就被货车给撞死了,当时他就在现场看着。”
    身后听到这话的王萌萌愣住了,原来如此,难怪小豹子非要帮这小乞丐出头呢。
    龙十三弹了弹烟灰接着道:“事后他虽然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但我知道,那件事我估计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就是后悔,当时要是给那乞丐足够的赏钱,他就不至于在街上游荡,也不至于为了救人被车给撞死,自那之后,他碰见乞讨的,无论真假,都会很乐意给钱,今儿个这事,我寻思又让他想起那事了。”
    王妙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兄弟两还真像。”
    龙十三不置与否,或许这就是龙家爷们的性格,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是找借口,而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是优点但也是致命的缺点。
    戚曼文拿来了药,王妙人便倒了一杯水,然后把药一起拿给小乞丐,小乞丐精神恍惚,但还是挤出一个寻常的笑脸说了声谢谢,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姑娘,让王妙人也有点同情对方,寻思着要不就帮上一点忙,给这可怜的孩子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再把她送去读书,反正每年用在慈善上的钱也不少,不在乎多一个,这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小乞丐这些人来说,称之为改变他们的命运也不过分。
    龙十三看出了王妙人的想法,便主动开口道:“我让人安排一下,至少保障她生活,不用再出来乞讨了。”
    “这样是最好啦。”王妙人微笑道。
    戚曼文便说道:“院子里有空余的客房,我以前提过让这丫头跟他爷爷搬进来,不过小姑娘不愿意,说是不想麻烦我们。”
    “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性子倒是挺倔的嘛。”龙十三乐了乐,然后便走到已经昏昏欲睡的小乞丐面前问道:“你家里还有一个爷爷对不对?”
    小乞丐可是在大院里看到这凶神恶煞的家伙是怎么打赢那些人了,那模样可比坏人要更像坏人呢,这会对方发问了,她赶紧老实点了点头。
    龙十三便眯起眼睛道:“那以后你就跟你爷爷住在这里吧,也不用出去乞讨了,院里的伙食费是多少,我帮你付,还有你读书的事,我会让人帮你安排的,先别急着感谢,钱是借你的,以后长大了可要还的。”
    小乞丐愣了一下后,才疯狂的摇头道:“不可以,大哥哥,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了,爷爷说过,不可以平白无故的受人家恩惠,所以……”
    小乞丐话还没说完,龙十三就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露出恶魔一样的笑容道:“小丫头,你搞清楚了,我这可不是跟你商量的,而是命令,你要是不听命令的话,我就把你头给扭下来,明白了吗?”
    王萌萌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心想这家伙就算当好人也是一副恶人嘴脸吗?
    戚曼文和王妙人相视一笑,目前来说,确实是龙十三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的办法。
    果不其然,被吓坏的小乞丐只能眼神惶恐的点了点头,这下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了,龙十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只不过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只听他换成一张好人脸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去乞讨,腿都给你打断,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乞丐带着哭声回答道。
    王萌萌碰了碰王妙人的肩膀问道:“姐,姐夫是不是学过四川变脸,这脸变得简直绝了!”
    见小乞丐答应了下来,龙十三这才回过头对着王妙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王妙人苦笑一声,自己这个丈夫,还真是喜欢剑走偏锋呢。
    没过多久,小豹子就带着一些熟食回来了,当然也没忘了买一大堆馒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招呼小乞丐来吃了,小乞丐闻到了肉香味,口水都快留下来了,这病也好得七七八八,直接就从床上蹦下来,跑到桌子前,想吃但却没动手。
    小豹子催促道:“愣着干嘛啊,吃啊。”
    “哥哥,我能把爷爷也叫来一起吃吗?”小乞丐问道。
    小豹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哥,龙十三就知道自己又要做苦力了,他没好气的问道:“你爷爷在哪,我去接他过来。”
    小乞丐怯生生的看了龙十三一眼,不敢说,那模样就好像怕龙十三把他爷爷给卖了一样,这让王妙人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看来龙十三这坏人形象是已经根深蒂固了呢。
    龙十三翻了个白眼,做好人做到他这个份上,还真是憋屈。
    小豹子又重复了龙十三的问题,小乞丐这才告诉小豹子自家的地址,这就是唱红脸和唱白脸的待遇。
    龙十三记下地址后,龙凌雪便去开车了,她得跟着去,不然以龙十三的性格,说不定是把人家的爷爷给绑过来了。
    果不其然,到了小乞丐说的地址,龙十三二话不说就把门踹开了,把里面的瞎子老乞丐给吓得心脏病都快发作了,他眼睛看不到东西,只能出声询问是谁。
    龙十三走到老瞎子面前道:“你孙女让我来接你去吃顿好的,赶紧上车。”
    老瞎子自然不信对方说得话,自己的孙女还能让人来接自己,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老瞎子拿起地上的拐杖,对着龙十三喊道:“你少骗我,是不是你们拐跑我孙女了,快点把我孙女还回来,否则老子跟你拼命!”
    龙十三笑了笑,这爷孙两还真是一个德行呢,他阴沉着脸道:“没错,你孙女在我手上,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否则我就弄死她!”
    一旁的龙凌雪听到龙十三这样说,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做坏人都做上瘾了不成?
    还真别说,是挺得劲的。
    老瞎子一听自己的孙女还真在这些坏人手上,这下也就不反抗了,只能束手就擒道:“我跟你们走,只要你们不伤害我孙女,你说什么老头子就做什么!”
    龙十三也没多想,把老瞎子带上龙凌雪的车上后,一伙人就又回到了院子里,小乞丐依旧坐在桌子前,望着食物发呆,但却没有动一块肉,看到自己爷爷之后,便立马喊道:“爷爷,快来,这里有好吃的!”
    老瞎子朝着自己的孙女跑去,一口一句小玉的叫着,得知孙女安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老瞎子的表情,不用问都知道龙十三是用什么法子把人给带来的,戚曼文只能跟老瞎子解释来龙去脉。
    老瞎子听完后,直接就跪倒在地上,朝着众人磕了好几个响头道:“你们都是好人,天大的好人啊。”
    小豹子赶紧上前扶起老瞎子,被叫做小玉的小乞丐则是拿了一根鸡腿递给老瞎子道:“爷爷,吃。”
    老瞎子让自己孙女先吃,小玉咬了一口鸡腿,第一次吃到了比馒头更好吃的东西,一时间居然红了眼眶,但却死死忍住。
    小豹子朝着她说道:“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原本已经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的小玉一听到这话,顿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脸上挂着笑容就一定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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