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摇摇头,先命人将四阿哥抱下去玩,方对芳儿:“大公主小人家,对这事能有多少想法?从她那送给禛儿的,又是梁九功亲自送来,可见慧贵妃必然知道。她知道——皇上前几日对禛儿到底养在养在哪边一直没表态,如今忽然打发人帮送东西给禛儿,定然不止是皇上的意思。若真是慧贵妃在这里头……我倒是要承了她的情了。”
    佟妃一时神情颇为复杂,坐在那半晌,只是心里愈发乱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吩咐芳儿打探打探永寿宫究竟有什么动静,便不再理论这个,暂且将这些事情压下。
    等打探的消息回来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佟妃心里如何外人暂且不知,因她被禁足降位而在内宫里嫌弃的轩然大波终止于慧贵妃开口替佟妃说话留住四阿哥。
    一群女人左思右想也没摸清娜仁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不过如今永寿宫眼看着大势已成,也没人乐意在这关口去招娜仁的眼,原本预备去踩佟妃一脚的也安分了。
    德嫔私底下还纳闷呢,靠着炕头恨得牙根痒痒,与贴身宫女念叨着:“慧贵妃这什么毛病?不是佟妃先犯了她才遭了罚,我把四阿哥抱回来,叫佟妃也尝尝那痛楚,不正合了她的心意,替她出了口恶气吗?”
    六阿哥哼哼唧唧地哭起来,哭声微弱,德嫔便不由一皱眉,先不理论那些,唤道:“奶娘?没听到阿哥哭了吗?快喂奶去。这小六儿的哭声,我总听着不如当年四阿哥的声音有力。可我胎里养得不好,这日后如何能补上呢?”
    她贴身宫女端了一碗燕窝与她,缓声道:“太医既然说徐徐图之,好生将养,那就必定是有法子的。这燕窝是新贡上的,皇上第一个赏了咱们这里,您快尝尝,都说最是养人的。慧贵妃娘娘行事素来不与旁人一般,您瞧她不顾皇上的忌惮也要养了纯小王爷便可以知道了。如今谁又知道她的打算呢?许是有什么要发作的地方在后头呢。”
    德嫔沉吟半晌,暗自思忖着,觉着倒是有理,便端着燕窝慢慢搅着,不再多想这上头的事。
    她要抱四阿哥回来,本就是为了叫佟妃不快,如今一计未成,后来还有许多预备着的手段呢,她就不信了,慧贵妃还能次次都出来护着佟妃不成。
    那可真是成了圣人了,不过她素日里冷眼瞧着,永寿宫那位,可不是圣人的品格。
    如她这般不解的后宫中比比皆是,倒也有一二个了解娜仁的揣摩出娜仁的想法,不过静等日后罢了。
    娜仁确实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约莫过了几日,总算将六阿哥满月宴筹备妥帖了,这日下晌,娜仁抽空便带着琼枝与冬葵几个往承乾宫去了。
    佟妃早做好了她会过来的准备,前几日提心吊胆地等,今儿把人等来了,竟然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随口吩咐人沏茶去,对娜仁道:“都说慧贵妃喜欢大红袍,不过宫中进上的大红袍多半赏去了永寿宫,我这里是没有的。倒有些品质不错的普洱,是我闺中时旧存的,你若不嫌弃,可以一试。”
    娜仁一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自顾在炕上东上首落了座,“佟妃好客气啊,我竟有些不习惯。”
    “大公主那事,是我的不是。”出乎娜仁意料的,佟妃开门见山,坦坦荡荡地道:“禛儿的事,我很感谢你。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的——我如今这样子,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你想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吧。”
    她坦然地抬起头注视着娜仁,神情平静,不悲不喜,唯有紧紧攥着帕子的手彰显出她的紧张来。
    然而娜仁夏一句话就叫她破功了。
    “我要你协同嫔妃代我打理宫务,我要你稳妥处事平衡后宫,我要你做个真正的贤良人,甭管心里怎么想,你要做出来。”娜仁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盯着佟妃,“我这一贯不喜欢弯弯绕绕地说话,你对皎皎动手确实惹恼了我,所以咱们大概没有关系破冰的那一天了。但宫中事务交给你处理我会很放心,所以我还是会向皇上进言用你。做好你分内的事,那一部分宫权就在你手上一天。若是哪日你连分内的事都做不好了,我能抬你起来,也能把你打落尘埃。博尔济吉特氏与你佟家的区别,你应该看得清楚。若是没有孝康章皇后,何来你当日佟贵妃的风光,我却与你不同。但愿你想得开,咱们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她的话说得不大好听,佟妃听着身子一僵之后,面上却隐隐透出些激动来,她话音刚落,便忙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娜仁自顾自站了起来,道:“你安安分分地当你的贤惠人,明年的贵妃就还有你份,承乾宫的风光仍是因为你而来的,佟家的风光也会由你延续下去。但你若是不选这条路……擎好吧咱们,这宫里啊,新人旧人,就是有来有去,有人得意,自然有人落寞,你说是吧?”
    佟妃被她的话一激,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嘴唇嗫嚅着,好一会才挤出一句:“我懂了。”
    “懂了就好。”娜仁抬手任由琼枝给她穿上披风,轻轻一叹:“今儿好大的风啊。”
    佟妃在她身后端庄地道了个万福,柔声道:“贵妃娘娘好走,外头风大,仔细着。近几日天寒,伺候的人记得添件衣裳。”
    娜仁拨了拨小腹处的披风扣子,很严谨地把它摆正了,听了佟妃这话不过随意地摆了摆手,“看你表现。多谢关心。”
    没头没尾的前一句,佟妃听明白了,待她出去方展出笑意来。
    芳儿瞧着娜仁带人绕过影壁,彻底出了承乾宫,也微微放下心,走到佟妃身边,面带狐疑地道:“您瞧瞧,慧贵妃的话可是真心的?”
    “只怕在她看来,我是不配叫她做一场戏的。”佟妃也不知是哭是笑好,兀自静坐了好一会,才发出几声嗤笑,用帕子掩面发出一叠声的笑,愈发叫芳儿心惊,忙问:“您怎么了?”
    “我是想啊,我趋之若鹜的,却是人家入不得眼的。”佟妃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咧嘴一笑,目光悠远,似乎眺望远方,低声喃喃道:“慧贵妃娘娘……您等着看吧。”
    言罢,她不再言声,收拢膝盖双手交叠置在上头,重拾起端庄姿态来,优优雅雅地笑着,气度雍容。
    纵如此坐着,她却微微有些出神,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裳,好一会,才似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吩咐芳儿:“备一份厚礼给大公主赔罪吧。只怕慧贵妃不会赏咱们的面子,开我那两口大箱子,拣几样好东西给大公主送去。我记得有一对掐金丝包嵌红宝石的赤金手镯不错,还有一对东珠玛瑙坠,都与了公主吧。”
    芳儿讶然,忙道:“那可都是您压箱底的好东西啊。”
    “若是在宫里没个立足之地,压箱底有个什么用?”佟贵妃将手中的帕子叠了撂在炕上,手臂枕着迎手,下巴微昂,脊背挺直,仿佛只要仪态仍在,便仍然是骄傲优雅的,她神情却有些复杂,感慨中又微微落寞,“终究是我先算计了人家,赔礼也是应当的。”
    不过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佟妃微微垂眸,讽笑着想。
    自承乾宫出来,娜仁没传轿辇,伴着琼枝等人迎着春风慢吞吞地走着,冬葵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娜仁斜睨他一眼,随口道:“有什么事,说吧。”
    “奴才只是想,您不怕养虎为患吗?”冬葵道。
    娜仁冷笑一笑,“按你这个说法,养狗的怕被咬,养猫的怕被挠,都不比养了。做事若只顾畏手畏脚的,有什么意思?我和佟妃后续不会有什么利益上的矛盾,经此一回,她也吃了教训。若还屡教不改,收拾她容易。不过若是在此就摁死了她,我岂不是给自己找了许多事?日子还长着呢,且看日后吧。”
    冬葵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娜仁又道:“这个时节,食味轩的桃花酥估计要上市了,哪日你出宫,带些个回来,还有桃花乳酥、桃花蜜糕,他们家桃花口的点心做得比别处都好,微微的药香反而更合人口味了,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
    琼枝笑道:“从星璇到如今的茉莉,都琢磨了多少年了还是没做出来,可见真是人家的秘方。”
    那家的桃花点心确实做得极好,又不似寻常桃花入菜做茶会微有些副作用,他家的点心毫无顾忌地吃多少都不会有些旁的不快,很叫人放心。皎皎便最喜欢他们家的蜜糕,康熙喜欢乳酥,娜仁的境界更高,可以说是海纳百川的博爱,三种都喜欢。
    冬葵笑着应着,主仆几个慢吞吞地向西六宫去,却没直接回永寿宫。
    临到门口时,慈宁宫门口站着的一个小宫女扬声唤道:“慧主儿?老祖宗叫您过来呢。”
    “可真是省了两步路了。”娜仁口中如此打趣着,不过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着实动听,她笑吟吟地应着,走过去还和她打了个招呼。
    入了慈宁宫,娜仁本奔着正殿去,却见苏麻喇站在小佛堂门口,冲她招手。娜仁便抬步过去,问:“老祖宗有什么事儿吗?”
    “进去就知道了。”苏麻喇面上盈满笑意,看着娜仁的目光竟叫她莫名地有点瘆得慌。
    娜仁抬步入了小佛堂,听着推开门的“吱吖”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苏麻喇那神情目光,竟有几分自家狗子和别的狗打架打赢了的骄傲。
    第79章
    “听说某人今儿个可是厉害了一把。”
    一入了小佛堂,檀香气扑面而来,没等娜仁抬头看去,便听见一道笑盈盈的女声,循声一看,却见太后坐定在罗汉榻上,手捧茶碗含着笑看过来,脸上满是打趣,还隐约透着些欣慰。
    娜仁才被苏麻喇方才的神情目光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此时不由抖了抖,道:“您这是怎么了——”
    太皇太后缓步走过来,手持一串念珠,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又是欣慰又是感慨,“总算是见你立住一回,果然还是要戳你心尖尖才叫你发怒。佟氏向皎皎一伸手,可是把你的手段都给激出来了。”
    “都打趣我。”娜仁自顾在罗汉榻另一边坐了,斟了碗茶自饮,太皇太后斜睨她一眼,轻哼一声,“本还想着既然你打算立起来了,日后便叫你做些事情,如今看来倒是我空想了。挑拨德嫔的手段不错,就叫她们狗咬狗一嘴毛,才好从中获利。”
    娜仁一听她的话,没等听完,便忙道:“您可饶了我吧,那些事我是处理不来的。”又听她后头一句,嘿嘿一笑,腼腆温吞的样子若是叫佟妃见了,只怕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见她这样子,太皇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又是无奈好笑,只得瞪她一眼,问:“前段日子留恒不是染了风寒,如今可好了?那孩子身子到底弱些。”
    “他娘算是尽力了,拼着一条命带他到十个月,又把自身的元气给了他不知多少。虽然弱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唐别卿尽心,我又叫福宽去照顾,她一贯仔细,把留恒养得很好。”
    闻言,太皇太后放下心,又叹了口气,道:“他们都好狠的心啊!这孩子你养得不错,若是不由你来养,我也是放心不下,若接到慈宁宫来,合不合规矩且是两说,我也没那照顾孩子的精神头了。”
    这几年她的身子还算将养得不错,不过年轻时留下的病根到老了总是要发出来的,宫内的太医们医术高明也不能妙手回春,只能在将倾的屋室上一点点地修补,太皇太后上了年纪,倒也听起劝来,四季养生,按律吐息,今年开春竟比往年都好,精神头和气血都足,没犯一场风寒病症。
    这就叫娜仁很是放心了,此时听她这样说,一边起身让她坐,一边道:“不过是规矩上的说辞罢了。真算起精神头来,您比我还好呢!说起精神头,皎皎学过了英吉利语,又要学德意志语,她可真是一股子蓬勃向上的精神劲头,我一看她那本子都眼晕。”
    她好歹是书海里走出来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走过,以前学英文的时候还能插两嘴,如今皎皎又把目光投到旁的地方——她是真的毫无主场优势,不过仗着这辈子记忆力好了不少,脑袋灵光,勉强跟上皎皎的进度。
    毕竟皎皎还是老师一对一授课,她就是翻翻皎皎的笔记本子什么自学。
    每每学会一点,打算骄傲骄傲了,皎皎已经一身拼劲冲向下一个难点,她这个做额娘的也只能咬牙跟着。
    “皎皎是好学上进的孩子,你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记着你的好,那就好。”太皇太后满面感慨,忽地又问:“你三嫂子几个月了?”
    “八个月了。”娜仁笑道:“产期将近,太医说多半是个儿子。”
    其勒莫格想要个女儿,对此微有些失望;尚红樱倒是接受良好,把原本预备的那些粉红兜兜收进箱子里,打算日后再战。
    太皇太后却眉开眼笑,“儿子好啊,儿子好。你三哥年纪也大了,真要先开花后结果是折腾不起的。如此有了一定,日后如何就随他们小夫妻了,怎样都有个保底的。”
    娜仁听了不由讪讪,抬手摸了摸鼻子,仔细思忖,竟觉着太皇太后这话还算有理。
    虽然在她看来,其勒莫格还年轻呢,俗话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嘛,但在这个年代,而立之年的男人,确实是到了膝下要有一定的时候了。
    太后也道:“等你三嫂子生了你定然要告诉我们,这个热闹还是要凑的,洗三满月,一个不冷落下。你二嫂也快了吧?可真是双喜临门。”
    娜仁点点头,朵哥与尚红樱都有了身孕,月份也相仿不过朵哥发现得早,尚红樱发现得迟了些,如今都是产期将近,在府内小心安胎。
    “都说爱听喜事就是老了,莫非我也老了不成?”太后轻抚自己的脸颊,叹息道。
    娜仁挽着她的胳膊笑吟吟地道:“不老不老,花儿一样!”
    太后自己被恶心得够呛,轻咳两声,勉强道:“我只当真话听了。”
    太皇太后白了她们两个一眼,自顾自起身念佛去了,全当耳旁风过。
    被嫌弃了的娜仁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头上浓密乌黑的毛发,乐呵呵地对太后道:“咱们好像被嫌弃了呢~”
    “谁说咱们被嫌弃了?只有咱们嫌弃人的份,哪有旁人嫌弃咱们的份?”太后也乐呵呵地,俩人对视,默契地相视而笑。
    里间的太皇太后哀愁地叹了口气,家里这两个傻子哦。
    因她念佛去了,娜仁没在这边多留,与太后随口絮叨几句便要告退了,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被太皇太后唤住:“你等等。”
    “怎么了?”娜仁疑惑地扭身,太皇太后道:“佟妃这事里头,皎皎有些小动作,你多少是知道的,本也没什么,但内务府的赵易微私下里帮了皎皎两回,我想着,还是要告诉你知道。素日虽没什么往来,但赵易微既然向皎皎示好,你那边也不远了。”
    娜仁随口答应着,带了琼枝等人出了慈宁宫慢吞吞地往回走,迎面春风和煦,天气不冷不暖刚刚好,红墙内高大柳树已有了青嫩鲜润的颜色,墙角探出的一枝桃花粉莹莹的一簇簇开得正好。娜仁信手折了一枝花持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又转瞬即逝,只能微微拧眉,心中疑惑迷茫伎乐
    “怎么了?”琼枝低声问,娜仁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好像忘了什么事,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了。”
    琼枝道:“那就不要逼着自己想了,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也罢。”娜仁深感她说的话有理,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快乐吗?总逼自己做什么。
    娜仁坦坦荡荡毫不愧疚地如是想到。
    国家和党培养我,我也回报了党和国家。现在身处百年前的异世,我还奋斗什么?咸鱼躺罢辽。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从繁忙宫务中抽身出来的慧贵妃娘娘便觉着不大快乐了。
    这日午后,天气晴暖,娜仁带人抱着留恒在后院晒太阳,皎皎在旁朗声诵读外文名篇,娜仁不时和她搭两声,留恒将睡未睡,乐呵呵地流着口水,娘仨正和乐着,只听小女孩尖锐的哭声突然响起,破空传来,隐约伴着更奶气些的哭声,如两重奏一般。
    留恒先天不大足,原是是易受惊吓的,此时却如习惯了一般,懒洋洋地地打了个哈欠,小手握拳攥着身上的薄片子抹了把嘴角的哈喇子,淡定地用小脑瓜蹭蹭身边的娜仁的腿,在罗汉榻上翻了个身,睡去了。
    娜仁眉心直跳,一边拍拍留恒的背,一边拧拧眉,命琼枝:“你去看看。”
    “我去吧,便把三妹妹带过来,便安静了。兆佳娘娘也不会吃亏。”皎皎站出来道。
    娜仁一想也是,便点点头,叫她去了。
    噪音的来源正是居住于翊坤宫的三公主皎定与尚且未满周岁的四公主皎淑。
    且说自去岁宜嫔搬入翊坤宫后,与原住户兆佳氏便偶有冲突,毕竟兆佳氏还带着个公主,皎定又正是活泼爱玩闹的年纪。宜嫔养着四公主与五阿哥,愈发听不得吵闹,皎定便是与宫女们在院子里踢毽子也不许了,自然不欢喜。
    手心手背都是肉,叫皎定去撷芳殿住,兆佳氏也舍不得。康熙对此无奈,但兆佳氏在宜嫔面前多有忍让,没爆发出更大的矛盾冲突,他也只能叫皎定多出来玩,又再三敲打宜嫔,不过效果不大。
    宜嫔见兆佳氏多忍让,便更加得寸进尺,几次三番挑剔,每日早晚晨昏定省不算,皎定也要随着额娘一日两次向她请安,这本都没什么,人家是主位,都是规矩内的。但她愈发防贼一样防着皎定,每每皎定要看看弟妹,必定被宜嫔的心腹隔开,兆佳氏虽觉着就此可以免去许多事端,心中却大不乐业,不过都咽到肚子里。
    等如此林林总总爆发出来的时候,便是惊叹动地的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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