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鸾闻言却拧起了眉头,闷闷道:“怎么,原来你不是想去上界寻找我爹,却是要找什么金鹏?如此我爹岂不是让你给带了个绿帽子?”
    霓裳顺手在他脖颈上捋了一下子,娇嗔道:“你爹没良心,给他戴个绿帽子怎么了?况他本就是一身绿毛,不差再多这一顶帽子!哼,我若是能寻到一只金鹏,还要你那爹做什么。”
    华鸾赌气道:“那你还是别去了,我们都不去,恰好我如今也不想去。”
    他正与娘亲腻歪纠缠着,却忽然眉峰微微一动,尔后俊目微挑,往聂云葭那边看了一眼,神色略有些诧异,却是默默无语。
    这一切被韩绻看在眼里,不着痕迹以传音之术提醒盛长骅道:“当心你家的镇宅神兽被人拐跑。”
    这庆典各种繁琐仪式层出不穷,整整折腾了三天。韩绻第一日看到覃云蔚,心中满满都是骄傲,颇觉与有荣焉;第二日,心如死水视若无睹;第三日开始不耐烦,极想拔腿走人出去闲逛,但他碍于盛家兄弟的面子,不得不百无聊赖地陪着。聂云葭却是头一日后晌就跑得不见踪影,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韩绻也不在意,想他贺礼既然还不曾给覃云蔚,早晚还得回来。
    最后一日,灵皇府摆开宴席相请八方来客,虽然以灵果灵酒及各种素食居多,但也聊胜于无。席间推杯换盏处,盛明狐向诸位御龙宗门人介绍韩绻作为同门之身份,众门人纷纷前来道贺,最后不免熏熏醉倒。
    他朦胧中依稀觉得覃云蔚到了身边,且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的模样,于是顺手推了他一把,抱怨道:“你又来抓奸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这一听就是醉后胡言乱语,诸人都觉得尴尬,忙寻个借口纷纷告辞。覃云蔚见与他理论不清,也只得低声道:“别闹,我带你回去,灵皇府后面有我的居处,以后你就跟我住那里。”
    韩绻却道:“你把我三天不搭两天不理的,你让我去,我却偏不和你去,我要跟着盛二哥回御龙宗去。”他起身,歪歪扭扭要随上盛明狐的步伐,覃云蔚无奈,只得与他一起去了御龙宗。
    酒醉之后半夜最易口渴,韩绻记得床头案几上有茶水常备,迷糊着伸手去摸,结果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人,且那人反应极快,反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臂,温声道:“是渴了吗?”
    一杯茶递到唇边,韩绻就势喝了大半杯,丢下杯子要接着睡,却被覃云蔚紧紧抱住了,暗夜之中,他身躯灼热异常,韩绻觉出他滚烫的呼吸喷在颈项之间,终于渐渐清醒过来,忽然又想起他冷落自己数天的仇:“覃少主如此日理万机,还是赶紧忙你的去吧。”
    覃云蔚并不答话,片刻后似乎低笑了一声,韩绻怒道:“你傻笑什么?我的话不对?你看你多少天不曾搭理我了,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覃云蔚道:“我知道,对不起。”他强行将韩绻扣入怀中,凑过来亲他,温柔缠绵辗转不舍,在唇齿相依的空隙里,低声道:“师尊说明日我可以休息,以后等一切渐渐上了正轨,也不会再那么忙了。韩绻,我们……我们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怎么样?”一边去解他衣襟。
    韩绻睡前本就被他脱得唯余两件里衣,此时随手一拽就衣襟大敞,觉出胸口一凉,却见暗夜中覃云蔚竟然衣衫整齐,他反驳道:“那你为什么不脱?”扑上去一把按住了他。
    他做起此事来,手脚比覃云蔚快得多,瞬间将他扒得干净,荡漾无比搓了搓手,招呼道:“来!”
    如天雷勾动地火,两人一起热血沸腾,虽首次兵戈相见,所幸神交已久,行动间自有其珠联璧合水乳交融。
    恰此时,房外似有微澜渐起,接着嘈杂成一片,覃云蔚正欲循着本能提枪上阵,闻听动静却是身躯一顿,僵住了。
    韩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沉溺激情中,迷乱之下顺手在他后背上掐了一下,催促道:“你快些!”
    覃云蔚拍拍他手,意似安抚,尔后默不作声坐起来,先拿毯子将韩绻裹成一枚粽子,然后才扯过一件衣袍穿上。他有条不紊做完这一切,神色倒是很平静,然而他身躯微微颤抖,似乎从心到身都要立时炸裂了一般,侧头望着门首处一片虚空:“大师兄,你这样不打招呼闯进来,你就不怕……不怕……”
    房中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片刻后,聂云葭在门边显出身形来,依旧是前两日那副面目可憎的尊容,厚颜无耻望着两人笑道:“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却是怕什么。你又何必气成这样,难道是因为没自信,所以才怕被我瞧见?”
    覃云蔚无语,似在默默积蓄爆发的力量,韩绻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尔后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最后呛住了,俯在毯子上咳嗽不止。覃云蔚顾不得愤怒,忙回身在他背上轻拍两下,忧心忡忡道:“韩绻,你可是……可是……”
    他想难道这是气疯了不成?韩绻笑声戛然而止,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担心,我没疯。”他心中悲愤无比,暗道我只是想跟你睡一觉而已,可我们究竟碍着谁了,为何就这么难?!”
    聂云葭见状笑容也有些尴尬:“你们两个老处男,纵然凑到一起,也未必是想睡就能睡得成吧,不如等收了我的礼,先研讨一番再……咳咳咳,也不迟。”顺手将一只储物袋丢到覃云蔚面前:“恭喜师弟荣居灵皇之位,这是贺礼,你们照此修行,提升境界必定一日千里。”
    覃云蔚不理他,也不接那贺礼,只将灵识探出房外扫了一扫,原来盛家兄弟带着诸位门人倾巢而出,将此房舍团团围住,却想来是为着不惊扰自己,只静静等候引而不发。
    他转首看向聂云葭:“大师兄,你又对御龙宗做了什么?为何他们围堵你?”
    聂云葭道:“不过是弄走他一头灵禽,不成想盛老二这般小气,家里灵禽灵兽成千上万,却不肯分我一个,可比他大哥当年错得远了。”他瞥了覃云蔚一眼:“还不是都怪你,若不上赶着来给你送贺礼,我哪里能被他们堵在这里。”
    覃云蔚忍着气道:“什么灵禽,我先看看,不会是华鸾吧。”
    聂云葭顺手一抖衣袖,一团物事落地,却果然是华鸾之原形,且被他动用法力缩成一只小小的毛团,正昏睡不醒。
    任他合体大妖又如何,到了渡劫前辈面前,还不是乖乖手到擒来。
    覃云蔚道:“你可知他是谁?”
    第107章 同心
    聂云葭道:“知道, 你们从楼凰城带回来的那头五彩鸾鸟,我觉得这厮当坐骑必定不错, 飞得快。我其实也不一定要他的,就是拿回魔界配个种,留下几只小鸾鸟给我,必定就放他回来了。”
    覃云蔚道:“哦, 原来你还想拿他配种……”他不想再说下去了,只收了房外禁制, 朗声道:“盛二哥, 你进来吧。”
    盛明狐迟疑了片刻,觉得这般闯进去委实不妥,但是盛长骅一直在他身边哭天抹泪,他也只得一狠心带着弟弟入内。
    见华鸾之原形蜷缩地下昏睡不醒, 盛长骅忙扑上去将之抱了起来,哭唧唧道:“怎么变得这么小?”
    聂云葭道:“不过是暂时的, 方便携带而已。”衣袖轻拂,华鸾顿时恢复人形,且自昏睡中清醒过来,见周遭都是人, 不免一脸懵懂之色,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盛长骅闻言却哭得更加痛彻肺腑:“呜呜呜, 聂前辈,你要带他去哪里?他是我家的镇宅神兽,而且他的肉不好吃, 你不能带走!”
    盛明狐简直气得不行,但也只能厉目而视,以眼光来表示愤怒:“聂前辈,你是一位渡劫前辈,我御龙宗因为离得远,与你交往并不多,从前你纵然在云天声名狼藉,我等却素无轻视之意。可你屡次如此作为,难道欺我御龙宗无人吗?”
    还屡次?这位惊才绝艳的大师兄曾对御龙宗做了什么?韩绻顿时坐直了身躯,不留神毯子却险些滑落,覃云蔚忙伸手替他拢了拢,听盛明狐道:“我家从前那只镇宅的麒麟兽,是不是就毁在你的手中?你当时故意与我大哥交好,却不成想是冲着我们的神兽去的,最后不但骗走我家的小兽,还又请我大哥他们吃饭,吃完了又说,他吃的就是那只麒麟兽,弄得他简直无计可施。结果你去打福慧门之时,我却听说你身边随行一只小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家那只,我们寻不到你的踪迹,也无法和你较真。最后那只麒麟兽却是去了哪里?”
    聂云葭笑道:“麒麟兽不好养,你也是知道的,不小心被我给养没了。老二你别生气,等将来有机会我再寻一只还你。只是你这只新得的鸾鸟委实不错,这血统尚且强过了从前那只小兽几分,你借给我用一用,你放心,我只是拿去配个种,等有了小鸾鸟,必定还把他还给你们。”
    此言一出,盛长骅一把扯住华鸾的手臂,恨恨道:“你究竟要和谁生小鸾鸟?”
    华鸾依旧一脸懵懂:“我生什么小鸾鸟?我又不是雌鸟,哪里会生?”他转首看看聂云葭:“我记得这位前辈邀请我喝酒来着,却为什么来了这里?”
    盛长骅道:“他邀请你喝酒你就去,他是骗子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比我还傻!”
    盛明狐更是脸色鲜青,极想和聂云葭动手,却知此种行径太过自不量力。覃云蔚见无法收场,起身过去挡在诸人身前,神色端肃:“大师兄,我记得我和韩绻入弥殇古境之前,你曾承诺,若是我们替你拿到炽灵星火,你就应允我一事。如今请你践行诺言,放过华鸾吧。”
    他连这陈年老债都翻了出来,聂云葭见这鸾鸟是真拿不到手了,无奈道:“好吧好吧,我惹不起你。那等他将来配种之后,生出小鸾鸟来,记得给我留一只,这总可以吧。”
    覃云蔚脸色一沉,聂云葭只得道:“好好好,那我不打搅了,你这不敬师兄的孽障,接着双修去吧,记得看看我的贺礼。”
    众人一阵风做鸟兽散,天亮了,韩绻捧着头,呻吟道:“师弟,再这么下去,我早晚会不行的!不,我觉得我已经不行了!”
    数年后,华鸾洗涤血脉成功,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青鸾,且进阶成功。他激动兴奋之余,不肯再变回人形,以青鸾之形在云天各处疾飞数圈,犹觉不过瘾,于是又回万黛荒川飞了一趟,向所有妖兽展示自己高贵的身份。期间盛长骅一直坐在他背上随着他四处嘚瑟,但当华鸾想再飞去魔界展示雄姿时,盛长骅却不乐意了:“不,聂前辈会捉你去配种的!且你过不得那道天堑!”
    华鸾道:“我已经是渡劫境界,自然过得去,只是需要耗费些时日及修为,大约需得几年吧。”但最后在盛长骅的极力反对加眼泪攻势之下,遂打消此念,直到他飞升上界,竟无缘去魔域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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