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里取了几个药瓶出来,裴长卿把它们递给叶重,微微一笑:“配出来了,还是劳烦叶将军带着人将这几瓶药分别放到城中的水井里和城外的河道中,过几天这瘟疫就会散去了,百姓吃的药待我写张方子出来,按照方子抓药就好。”
    “好,好,好。”一连说了几声好,叶重先是长舒一口气之后眉开眼笑地叫来了亲卫,千叮咛万嘱咐的把手中的药瓶交出去,而后回到裴长卿身边,问道“小裴啊,疼不疼?”
    微微一愣,裴长卿而后低头看了一眼因为刚刚动手而挽起袖子后胳膊上露出来的一道道伤痕,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胳膊上的伤口吓到叶将军了?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说着,她轻轻的把袖子重新放下,掩盖住了所有的伤口。
    仅凭刚才那一眼就知道裴长卿在这七天里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叶重愁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忍不住把她带到自己的小板凳前坐下,自己站着说道:“小裴啊,我真的没被吓到,就是,就是你说你现在一头白发……”
    仰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裴长卿笑嘻嘻地抬手一撩落在胸前的头发,故作不解的问道:“叶将军难道没觉得,裴某即使是一头白发也依旧潇洒帅气吗?”
    看着裴长卿丝毫不受这个的影响,叶重也自动自觉地咽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安慰的话语,转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眼前人瘦骨伶仃的肩膀,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裴长卿一般地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这样我也能向陛下和陈院长交代了。”
    “……陈院长?”
    猛然间听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裴长卿忍不住有些疑惑地看着已经哼起了小曲的叶重,问道:“陈院长是谁?”
    “小,小裴姑娘?!”下一句歌词被裴长卿的话吓得不知去了哪里,叶重瞠目结舌地瞪着眼前的小姑娘,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不可置信地问“你不记得陈院长了?!”
    不解的看着叶重一脸仿佛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裴长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笑了出来,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膀,问道:“叶将军您这话说的有些不合理啊。陈院长这是何许人也啊我为什么要记得他啊?”
    急的连肢体语言都用上了,叶重一脸焦急手舞足蹈地问道:“陈院长,陈萍萍!暗夜之王!监察院院长!追星逐月天下行,赶山奔海陈萍萍,你当真不记得了?”
    戳了戳自己已经没有多少肉的脸颊,裴长卿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二十一年的经历当中有没有出现过陈萍萍这么一号人物,而后一脸真诚地摇摇头,回答:“监察院我记得,但是我不记得陈萍萍。”
    急的直挠头,叶重连忙继续追问:“那二皇子殿下呢?小范大人呢?监察院三处主办费大人呢?”“阿泽,范闲,费叔,我都记得啊。”掰着指头数了一遍,裴长卿似乎也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自己却想不通“但是我真的不记得有陈萍萍这个人啊。”
    停顿了一下,裴长卿歪着头努力的思考:“监察院院长陈萍萍,监察院院长陈萍萍,我好像确实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对对对,小裴姑娘快想想在哪儿听过。”觉得像是有了希望,叶重连忙蹲下来追问。
    “追星逐月天下行,赶山奔海陈萍萍。每天晚上还要去北齐抓小孩儿吃。双目之中又生三目,我记得好像还有四只手。哎叶将军,你说这个陈萍萍当真长得如此奇怪吗?”扒拉扒拉自己的记忆,裴长卿勉强能找出来几条曾经在茶楼听书的时候听到的有关于陈萍萍的形容,顿时一脸好奇的问道。
    一脸艰难地看着连眼睛中都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的裴长卿,叶重张着嘴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的措辞,才勉强憋出一句:“陈院长他,就是个普通人。”“这样啊。”声音中流露出满满的失落,裴长卿小声嘀咕“我还真的以为他就长这个样子呢。”
    这才真的相信裴长卿是彻底把陈萍萍忘了,叶重心里刚刚落下的那块大石头又重新悬了起来,在上报陛下这件事情和隐瞒下来两者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他娘的。”
    急匆匆地嘱咐一句:“小裴姑娘好好休息。”叶重站起身大步走出这间小院,站在空旷的前院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一想起那位年轻时率领黑骑千里奔袭生擒肖恩,双腿被废之后坐在轮椅上运筹帷幄的陈萍萍,叶重觉得自己的脖子在隐隐犯痛。
    叶重揉揉自己的脖子,他知道现在自己不管怎么隐瞒,到了京都城里该发生的还会发生,小裴姑娘忘了陈院长这件事情终究还是会让别人知道的。
    想了想京城里的那位虽然长相极为俊美,但是性格可一点都不俊美的那位二皇子;又想了想那位平常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但是实际上一怒之下可以让京都城血流成河的陈院长,叶重瞪着手下一笔没动还是空白的纸张,默默地盘算起自己大概还能活上几天。
    抬手团吧团吧桌上写废了的信,叶重再次抽过一张新的信纸,把自己刚刚想好的更为诚恳的措辞写上去。一封信通篇下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叶重在承认自己的错误,表示自己没有照顾好小裴姑娘,希望陛下和陈院长莫要在这件事情上责怪小裴姑娘。
    末了,叶重极为慎重的在结尾处添了一句:“臣观小裴姑娘的情况,似乎仅仅只是忘了陈院长一人,其余一切记忆均完好无损。臣知小裴姑娘情况特殊,但不知监察院三处主办费大人是否有良策应对。”
    写完最后一笔,叶重吹干了墨迹把信收好,亲自出门前往驿站嘱咐送信的人,务必要将这封信完完整整的带到京都城,呈到陛下面前。
    叶重的这封信被直接送到了庆帝的书桌前,庆帝在粗略的浏览完这一封措辞诚恳,认错态度良好的信后,把它递给了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的苏拂衣:“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这封信,苏拂衣先是看了一眼低头捏着鼻梁面色凝重的庆帝,而后吐出嘴里的果核,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江南的事情,阿裴不是办的挺好的吗。”“问题现在就出在小裴身上。”一想起信里的内容,庆帝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胀痛“你看看吧。”
    抬手打开这封信,苏拂衣看了一半就愣住了,一脸狐疑的扭头看着庆帝,指着自己手中的信件:“这是真的?什么叫阿裴只忘了陈院长一人,我觉得不应该是我今天没睡醒才对,而且,我觉得这个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感觉到太阳穴的胀痛有所缓解,庆帝这才放下捏着鼻梁的手,声音中夹杂了几分暴戾:“小裴这丫头的情况,会不会就像朕当年的情况一样?只不过是反应不同。”“你是说当年你中了惑心蛊的事情?”放下手里的信件,苏拂衣问道。
    看着庆帝微微点头,苏拂衣摸着下巴想了想,推测:“你当年中了惑心蛊之后应该还会有相关的后续的一些反应,阿裴之前也中过相思蛊,不过被她自己挖出来了。”“相思蛊?”眉头微微一拧,庆帝脸色微微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惑心蛊仅仅只是迷惑你的心智,但是相思蛊是针对阿裴自己的情况给她种下的。”想到那天的情况,苏拂衣低头掸掸自己的衣服,而后一声叹息“相对于咱们俩来讲,神庙现在恐怕更想杀的人是阿裴。”
    停顿了一下,苏拂衣抬眼看看庆帝,又重新低下头,声音平淡:“陈萍萍找我了。”“朕知道。”面容未变,庆帝并不惊讶“他找你问了当年的事。”
    点点头,苏拂衣倚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华丽的天花板,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我只告诉他了一部分事情,剩下的事情我估计他查出来也是时间的问题。还有几天阿裴就回来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抿了口茶,庆帝所有的表情都消失在茶杯中升起的袅袅白烟后,听着他说道:“在李云睿回封地的路途中暗杀的计划失败了吧?那就换一种方式吧。”“你想拉陈萍萍入局?”挑眉,苏拂衣有些不赞同“他入局还不如让他在局外。”
    停顿了一下,苏拂衣耸耸肩膀:“你要知道,阿裴现在忘了陈萍萍,有关于他的一切她全忘了。”“她会想起来的。”笃定地看着苏拂衣,庆帝沉声说道“她会有想起来的那天的。”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你们这些上位者的原因。”翻了个白眼,苏拂衣站起身叹了口气“你们当真是冷血无情。”“高处不胜寒。”低声呢喃出这句话,庆帝的声音中夹杂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靠着书架,苏拂衣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有些佝偻的背影,眼眸中划过了几分伤感,缓缓开口:“小叶子不会喜欢现在的你的。”“我知道。”步履沉重,庆帝慢慢的推开御书房当中那几扇旋转门,望着远方飞过的飞鸟,没再说话。
    “长卿后天就回来了?”
    浇花的手一顿,陈萍萍听着影子的汇报,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把木勺放回到水桶当中。深吸一口气,陈萍萍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娇艳的野花,轻声呢喃:“她要回来了,她……有什么变化吗?”
    没等影子回答,陈萍萍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又问:“她是不是还在怨我?江南这一路回来,车劳舟顿是不是瘦了?回来之后所有的衣物是不是还要重新丈量尺寸?”
    听着陈萍萍的自言自语,影子藏在面具后的表情愈发的有些无奈,等着陈萍萍念叨完了之后才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她头发白了。”
    猛地扭头看向影子,陈萍萍转动着自己的轮椅来到影子面前,眉头皱的死紧:“你说什么?”
    想起情报里写到的内容,影子常年藏在面具后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沉郁的神色,重复了一遍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他们说,裴长卿的头发全白,并且是一路坐着马车回来的。”“她几乎从来不坐马车。”抓着轮椅扶手的手一紧,陈萍萍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而后转回轮椅,轻声说道“发生了什么?”
    “监察院的暗探在江南几乎全军覆没。”硬邦邦地吐出这句话,影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次疫情的影响很大。”
    摆摆手示意影子下去,陈萍萍靠在椅背上想了想,随后又伸手拿起桶里的木勺舀一勺水,犹豫了几秒制后却又把勺放回了水桶当中。
    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陈萍萍微微阖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泛起的一阵暖意,他忍不住想,裴长卿后天就要回来了,她会不会回监察院来看自己?身体不好的话要用一些什么补品合适?要不要让陈园的那些姑娘们重新做几件衣服?在江南待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没吃好没喝好,等她回来了让厨房做些她喜欢的吃食?
    想到这儿,陈萍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他都不曾注意的笑意,跟往常裴长卿面对自己的时候的那一抹笑意似曾相识。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裴长卿回到京城的当天被打碎了。
    “小师叔,真的没必要吧。”
    被苏拂衣拉着来到陈萍萍的屋子前,裴长卿犹犹豫豫地冲抱着双臂的影子打了个招呼,而后对苏拂衣说道:“小师叔我真的不想去。”
    看着影子自动自觉的离开,苏拂衣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当真以为他五只眼睛四只手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一脸的为难,裴长卿扯着苏拂衣的袖子,也压低了声音回答“我只是,真的觉得我没必要进去。”
    一句废话没说,苏拂衣气势汹汹的连拉带扯的把裴长卿扯到暗室前,指了指那个背着他们的身影,冲裴长卿一努嘴。
    顺着苏拂衣的目光看过去,裴长卿咧咧嘴,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就是陈萍萍?他怎么坐轮椅啊?”“他的腿当年被人折断,没来得及医治。”轻声解释了一句,苏拂衣轻轻推推她,催促“快去吧。”
    被推出两步之后又撤回来,裴长卿死死的抓着苏拂衣的衣袖,满脸的不知所措:“不是,那我跟他说什么啊?我俩又不熟,我总不能跟他说,嘿,你的腿怎么回事吧?!”“你可以试试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苏拂衣鼓励地拍拍裴长卿的肩膀,又推了推她。
    恨不得把头摇出残影,裴长卿拒绝上前,有些焦急的否定:“小师叔我真的不行,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
    看出来眼前的小姑娘当真是急了,苏拂衣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搭在裴长卿的肩膀上,轻声安抚:“别慌,别着急,好吗?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如果你觉得聊不下去了,你就直接走,后面的事情让我来处理。”
    得到苏拂衣的保证,裴长卿这才犹犹豫豫的松开了扯着苏拂衣衣角的手。一得到自由立马开溜,苏拂衣在临走之前还笑嘻嘻的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而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保持着尔康手的姿势,裴长卿一脸脏话的张嘴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假笑着对门口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这才转身看向了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陈萍萍。
    瘦,太瘦了。
    这是裴长卿看着陈萍萍的背影得出来的结论,随后她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画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总有一种冲动想给眼前这位陈院长套上好几个治疗的技能。
    抻平衣角,又凭感觉理了理头发,裴长卿回头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大门,这才咬着唇上前贴着暗室的柱子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敲敲柱子就当是在敲门:“不好意思?”
    看着陈萍萍仿佛像是突然被惊醒的样子,裴长卿暗暗唾弃自己为什么不能再等等,现在自己的这个行为简直就是在打搅老人家的休息。握着拳给自己打气,裴长卿看着陈萍萍又归于沉寂的背影,吐吐舌头后只能硬着头皮补上了下一句话:“请问我能进来吗?”
    以为刚刚自己听到的声音是幻听,陈萍萍在猛然间被惊醒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野花,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个地方就睡着了。
    “咳,那个……陈,院长。”面露尴尬地看着陈萍萍自顾自的拿起木勺开始浇花,裴长卿一边在心底疯狂的抽打着小人,一边保持微笑“请问我能进来吗?”
    “长卿?”
    这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陈萍萍直接丢下木勺转动轮椅看向拘谨的站在那里的裴长卿,有些惊喜地招招手:“回来啦?”
    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位看到自己之后一瞬间变得眉眼极为温柔的男人,裴长卿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的把手背到身后搓了搓有些黏腻的指尖,没说话也没动。
    以为裴长卿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温和吓到了,陈萍萍低头一笑后摇着轮椅上前,仰头借着外面的阳光上下打量着裴长卿,轻声说出了一句:“瘦了。”
    满脑子都是突如其来的弹幕: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看,看看他喉结上的那颗痣,看看这个温柔的眉眼,还有这个低音炮!我可以我能行!裴长卿猛地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扭头咳了两嗓子而后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伸手拉过裴长卿背在身后的手,陈萍萍感受着小姑娘微凉的双手,先是叹了口气,而后用一种半是责怪半是无奈的语气问道:“怎么手有点凉啊?是不是没照顾好自己。待会儿留下来吃饭吧,有你爱吃的云糕。”
    我怎么不记得我喜欢吃云糕?!
    眼中划过一抹浓重的诧异,裴长卿突然内心泛起了几分同情之心,这位陈院长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他思念的人了吧?
    想到这儿,裴长卿干脆也不抽出被握住的手,自己用另外一只手一撩衣摆直接蹲在轮椅旁边,然后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之前,似乎没见过吧?”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什么事情已经不对劲了,陈萍萍眉眼锐利地看向裴长卿的双眼。在那双狭长的眼眸当中,他看到了疑惑,看到了同情,也看到了犹豫,却再也看不到裴长卿往日看向自己的温柔了。
    握着裴长卿的手猛地收紧,陈萍萍仿佛只要握着这双手就能获得无尽的勇气一般询问:“长卿?你莫要跟我开玩笑。我知我之前确实是我做错了,但是你莫要如此。”
    感觉自己和陈萍萍的对话仿佛不在一个频道上,裴长卿咂咂嘴想了想之后,换了个姿势继续蹲着,而后斟酌着开口:“我觉得吧,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毕竟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吃什么云糕之类的东西,呃……”
    还没说出口的话在陈萍萍越来越凉的目光中逐渐消音,裴长卿试着抽回被陈萍萍握在手里的手,却被人越抓越紧。
    听着裴长卿的话,陈萍萍一瞬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一样,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刚刚的那句:“我不喜欢吃云糕之类的东西。”
    他突然间想起来,似乎是在某一年的夏日,陈园的姑娘做了云糕给自己,但是自己忘了吃,最后还是裴长卿说这是她喜欢吃的,让自己也尝尝,然后两人就着茶水分了云糕。从那以后每次只要有新鲜好吃的糕点,她都会给自己端过来。
    但是陈萍萍怎么回想,都不记得裴长卿是否当时跟自己一起吃了糕点。
    握着裴长卿的手一点点的松开,陈萍萍的嗓音有几分干涩:“你,当真不爱吃云糕吗?”“以前老拿糕点当饭吃,吃的难受了后来就不想吃了。”觉得自己蹲着的姿势不太雅观,裴长卿在收回被握的有些发红的手之后直接坐在地上,解释道。
    喉结上下滚动,陈萍萍低头注视着裴长卿的一头白发,轻声问道:“那你喜欢吃些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好不好?”“算了吧,太麻烦了。”想都没想就拒绝,裴长卿只是单纯的觉得第一次见面就在人家这里吃饭似乎不太好,说道“小师叔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我跟她一起吃。”
    说到吃饭,裴长卿歪着头眨眨眼睛,突然问道:“话说,你是不是有一位跟我很像的故人啊?然后她很爱吃云糕,刚刚你是不是认错了?”
    迎上裴长卿好奇的目光,陈萍萍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声:“对,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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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转剧情,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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